冷風颳臉,寨雨透膚,大路上泥濘不堪。
我走了不到三十米,前面已是人影綽約,十二個手持棍棒的年輕人,打扮得奇裝異服,就站在那裡,個個惡狠狠地看着我。其中有四人,正是先前被打跑的四大天王。
算起來,那裡多出來的,應該就是八大金剛了。
在他們的身後,路邊兩棵大樹上,各有一盞明亮的探照燈,射得我眼都有些花了。很顯然,探照燈是有人在樹上手提控制的,聚焦在我的身上,我成了靶子。
我站在那裡,狂吼道:“四大天王然並卵,再來八大金剛只能給你申海洋擡棺材!申海洋,你個不講規則的孬種,有本事就出來和我單挑!今天晚上誰死在這裡都可以,恩怨一筆兩清!”
在人羣的後面不到三十米處,已然是斷橋頭了。在那裡,位置偏高,亭子裡燈光很亮,但因爲有樹木遮擋,我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申海洋的聲音就從亭子裡傳過來,是用喊話喇叭喊的:“林黛玉,在這裡老子就是規則。有小弟,就得小弟先上。你沒有小弟,就只能自己拼了。今天晚上你不會死,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四大天王,八大金剛,都別站着了,給我往殘了揍!”
他下令了,又一個無恥的不規則的命令!
四大天王、八大金剛全部朝着我撲來。他們人多勢衆,手裡又有東西,再加上探照燈射着我,讓我必然處於弱勢。
那一瞬間,我熱血上頭,怒吼一聲,提着棍子撲了上去。
一場苦戰,我捱了不少棍棒,但血性與鬥志燃燒,一根柏木棍子都打斷了,手震得發麻,竟然將這十二人打得滿地找牙,鬼哭狼嚎,紛紛往亭子那邊退去。
申海洋也知道這邊的情況了,通過喊話喇叭道:“一夥沒有用的東西,連一個林黛玉也搞不定,三中高一武術社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林黛玉,過來吧,老子正式和你單挑!”
不知是誰先前敲過我頭頂一棒子,有血混着雨水流下來,流我一臉。但還是不打緊,咬着牙,握着半截棍子,慢慢朝着斷橋頭走去,一邊調整着自己的呼吸,讓自己得到休息,剛纔太累了。
申海洋既然想單挑,那對我來說,便是有機會了。
前面的兩棵大樹上,申海洋的兩個手下還坐在樹丫上,拿着按照燈射着我。我的移動,就是焦點性的。一身破爛,滿臉的血。
不多時,來到斷橋頭上。橋身從山體伸出至少五十米,高懸在柳河之上,下面懸空至少十層大樓那麼高。
風呼呼地吹着,雨有些瘋狂,柳河發出冬日寒夜的嗚咽,水流滔滔。
就在橋頭高近十米的的觀光石亭子裡,一夥殘兵敗將擁擠着。另外還真有三十多個沒出動過的,擠了一亭子,連外面也分佈着。毛彪和二中高一幾個男生赫然在列,他們打的什麼算盤,我自然清楚。
我依然看不見香姐的身影,但卻看見申海洋站在亭子口。他手裡拿着一根黑幽幽的皮鞭,身前是一片開闊地,被遊人踩得不長一根草,到處是垃圾袋、塑料瓶。
亭子左右的兩根石柱子上,赫然綁着兩個男子。
兩個男子已臉上血肉糊糊,垂耷着腦袋,幾乎認不出是誰。他們全身只剩下一條短褲,身上全是累累傷痕,像是被鞭子打出來的。
可我卻認出來了,當場痛苦大叫道:“岳雲龍,趙峰,你們兩個怎麼這麼傻?”
柱子上兩個男子擡頭看着我,熱淚滾滾。岳雲龍叫道:“雨哥,是我太天真了。我和阿峰想摸上來渾水摸魚的,可沒想到被發現了。”
趙峰說:“雨哥!對不起,小弟無能!”
我不知道說什麼了,他們能這樣做,已經盡力了。申海洋鞭子朝左右狠抽過去,打得岳雲龍和趙峰慘叫,怒罵不已:“申海洋,你個雜種,只會仗着人多辦事!跟着你,丟老子們的臉!”
“申海洋,王八蛋,你比起雨哥來,差得遠了!”
“你他媽什麼都比不過雨哥,你就是個渣渣……”
“……”
聲聲怒罵,迎來的是皮鞭啪啪啪,血肉橫飛,看得我心中難過極了,狂吼道:“雲龍,阿峰,別罵了!”
“我就要罵!罵了就爽了!申海洋,我艹你媽你妹,有種你殺了我,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岳雲龍脖子還硬着,吼着。
申海洋聽不下去,狠狠幾鞭子下去,然後叫人堵上了兩人的嘴,才冷道:“這就是敢背叛我的下場。”
然後,他冷冷地看着我:“林黛玉,這也是當你小弟的下場。現在,終於輪到我面前受虐了。”
我看着岳雲龍和趙峰,心頭陣陣難過,但道:“申海洋,我香姐呢?”
申海洋扭頭看了看身後的人羣,冷道:“這個時候了,還想你的香姐是吧?她就在後面,綁在我特製的滑板車鐵架上,離斷橋頭很近很近。那裡的地方我收拾了一下,是個坡度,只要看住滑板車的人一拉繩子,車就會向前滑行五米,然後掉入斷橋頭下,被洶涌的河水吞沒。斷橋下面是亂流暗渦,連牛下去了也只有死。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道上的人被人弄下去過。那下面的河道里,據說有千人骨潭,不在乎多一具的。”
沒想到他如此歹毒,竟然那樣對待香姐。
而他話音落時,樹上兩個傢伙提着探照燈回來了,他向後揮了揮手,說:“都散開,讓林黛玉看個清楚。”
一夥人自動分成兩撥,在探照燈光下,亭子那邊一切都清楚了。
就在亭子外面,特製的滑板車上有一鐵架子,正中間的木柱子上綁着香姐,正面對我,雙手雙腳反綁,坐着,身上捆得像棕子,整個人都在寒冷的風雨裡,一身溼透了。
散亂的頭髮一縷又一縷,蓋在臉上。嘴裡堵着紗布,她沒有任何的聲音。
就在她的身後,兩個穿着雨衣的女子站在雨中,各自手上拽着一根繩子,繩子上拴在一根圓木的兩頭,圓木就卡在滑板車的兩個後輪下。滑板車後面的石頭地面,向着橋頭懸崖處傾斜着。
一個雨衣女子衝着我冷冷一笑,滿眼的怨毒,尖聲道:“林黛玉,你他媽害了我,你要付出代價!你這香姐正是我去接來的,她可真是個漂亮的傻比!”
她是熊旭梅,那天晚上被救走呂曉薇男子強過的,沒想到好收了竟然還跟申海洋絞在一起,助紂爲虐。原來那些天在我面前的低頭路過,她都是裝的,並且把仇恨算在我頭上了。
而另一個女生,也在老工業園被我收拾過,好像是一班的,叫唐琳。唐琳也冷笑道:“林冷豬,今天晚上你慘了!看你還讓不讓我們脫衣服、站軍姿、唱軍歌!林冷豬,你很快就會成爲死豬的,恭喜!”
“兩個賤人,我要是度過這一劫,就不會放過你們的!”我狂叫着,心已經痛了,熱淚滾滾。換來的,是他們所有人的狂笑。
香姐太危險了,淋透了雨,她只是個殘疾人,可申海洋爲何如此折磨她啊?
香姐看到了我,瘋狂地搖着頭,眼淚滾滾,頭上的水在燈光下飛濺開來。她想掙扎,但捆得太死,掙扎不動。
她是不屈的掙扎,也是在喊我不要過去,或者喊我離開。
可我不能離開,死也不能!
我含淚咆哮:“申海洋,你他媽到底想怎麼樣?香姐惹到你了嗎?她一個可憐的弱女子,你就好意思欺負嗎?你還是不是男人?你有種就衝我來呀!衝我來呀!單挑呀!你他媽不是要單挑嗎?”
我撕爛了自己的胸膛衣物,露出結實微突的胸肌,提起半截棍子朝申海洋狂衝過去。
申海洋大吼道:“林黛玉,你給我站住!否則,我一揮手,你漂亮的香姐就下柳河喂王八,填千人骨潭了!”
我不敢再上前,站在荒地裡,眼淚滾滾,看着香姐。我的香姐,可憐的香姐,老天爲什麼要讓她遭這樣的罪啊?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又害了她!
申海洋一臉猙獰,撩起自己的左耳發,露出那耳朵的疤,又吼道:“跪下!”
香姐在搖頭,拼命搖頭,眼淚汪汪,她不要我給這等惡人跪下。小時候,她都常對我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
而申海洋卻道:“從現在起,進入我的規則時間段。我說什麼,你林黛玉必須服從,否則直接和你的香姐永別,她連屍首也找不到。”
“王八蛋!拿弱女子來威脅我,你他媽真算個男人!”我雙眼噴火,怒罵,卻咬了咬牙,雙膝一軟,跪在了泥軟的荒地裡。
不想看到香姐失望的眼神和搖頭的動作,我只想她能暫時安全,於是低下了頭。
這個夜晚,我沒有任何的優勢,無法逆轉的局面。
申海洋哈哈大笑,身後的小弟們也是瘋狂大笑了起來。那一張張變態的臉,讓我統統記了個清楚。
接着,他冷道:“扒了你衣服吧,接受我三百鞭子拷打!”
我默默地掉已經撕爛的衣物,露出陽剛質感的上半身來。
香姐在哭泣,在不斷地搖頭,眼裡透着疼,也透着絕望。無助的她和無助的我,活在黑暗的天空下,沒人有來幫助我們,只有無盡的苦難在這個冬夜綿延。
申海洋揮舞着鞭子,瘋狂地抽打過來。每一鞭都啪啪直響,每一鞭都像在撕扯着臉上和身上肌肉,血道浮現,皮開肉綻,鮮血流出。
我沒有叫一聲,硬扛着,咬着牙,死也不慘叫,這是我一慣的風格。一鞭又一鞭落下來,受了就是。
岳雲龍和趙峰在瘋狂掙扎,卻掙不開,兩人脖子烏筋冒得欲炸,眼裡含着悲憤的淚。這,就是兄弟,看不得兄弟受苦。
我的雙眼直望香姐,她是我唯一的支撐。
無論怎麼樣,我都要活下去,香姐還需要我的照顧。我早就決定過的,要照顧她一生一世。
香姐心痛欲絕,淚水滾滾不斷,無奈、絕望地搖着頭,最後竟然昏死了過去。
那時,熊旭梅叫道:“洋哥,孟雲香昏死了。怎麼辦?”
“不要管她!沒看見老子在這裡開心地玩耍嗎?”申海洋大叫着,一鞭又一鞭地朝我身上抽了下來,“林黛玉,你個悶比,還是不叫嗎?你叫啊!叫啊!老子要打得你開口叫爲止……”
我不知道捱了多少鞭子,但我沒叫一聲,跪在那裡,牙要咬碎似的。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要活下去,我要將這仇連本帶利找回來!
申海洋終於也打得氣大了,愣是沒聽到我叫,扔了皮鞭,衝過來,擺開格鬥架勢,將我當成靶子,一陣拳打腳踢,並且吼着:“不許還手!否則,昏死的香姐下河真死去!”
我被打得在地上四處滾來滾去,拳來腳來,無法去躲避,只能受着。我只是在努力地尋找機會,讓我可以反擊到他,然後控制他,最後交換回香姐。
然而,申海洋沒有給我這樣的機會,打了一陣子,馬上叫來四個人將我按在地上,按住我的手腳,讓我呈現出“大”字造型。
他站在我的面前,冷道:“林黛玉,我說過,要讓你成爲太監和瘸子的。你放心,我真的會替你出醫藥費的。這世界上,沒有錢不能擺平的事情。不過,念在我們老鄉一場,多少年恩怨的份兒上,在你成爲太監之前,我得讓你真正成爲一個男人。你是不是得感謝我呀?”
我怒視着他,血水迷糊了我的眼,他的臉變得那麼扭曲、殘暴。他對着亭子那邊叫道:“熊旭梅,開始吧!”
熊旭梅應了聲,左手拉着繩子,右手掏出一匕首來,開始切割香姐身上的衣物。
申海洋則對我獰笑道:“林黛玉,做個abc三選項的選擇題吧!a,讓你的女神香姐赤條條地暴露在我和兄弟們面前,讓我們看個夠,然後輪流和她關係關係,然後你們活着,你成爲太監和瘸子;b,你自己去脫了你香姐,你一個人和她關係關係,讓我們拍拍視頻,然後你們都活,你成爲太監和瘸子;c,你可以棄權,結果就是……a選項生效!哈哈哈,有趣吧?來來來,我數到五你就選吧!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