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樓底下的小花壇邊,停着一輛銀白色的進口奔馳,號碼裡連着四個“6”。
慕容冰雨的專車!
我實在沒想到,她消失了一個多月,再出現的時候竟然是在我家樓下。這說明她果然說到做到,來見香姐了。
也不知道兩個風華絕代的美女見面會聊些什麼。我趕緊鎖了車,迅速往樓上衝去。
我衝得比較快,一轉二樓的梯步拐,迎面就撞上了一個白色的人影。那是水泥牆式的梯步隔斷,讓我看不見從樓上下來的人。
白色人影驚呼一聲,頓時一股熟悉的淡淡桅子花香撲面而來。
我愕然一驚,感覺似乎撞在了兩團彈力之上,趕緊收身,一看,撞上了正從樓上下來的慕容冰雨,而且是撞胸了。
她依舊長髮如水,換了一襲白色狐裘大衣,更顯得冷麗高貴。只是,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隱有紅暈,冷麗中透了一抹動人的羞態。
可就在那時,一道黑色的人影閃過,一隻強有力的大手一掌拍在我的胸口,將我直接打飛出一米多,後背重重地撞在牆壁上,五臟都要散碎一樣。
一個冷沙沙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混帳,竟然衝撞慕容家二小姐!”
我特麼心頭怒火十足,忍着身上的不適看過去,是保鏢阿森那傢伙。黑風衣,大墨鏡,冷峻不變,像座山一樣,竟道:“哦,原來是你。”
他依然透着自傲,帶着對我的不屑。他也有資本,因爲他身手強悍,確實出手讓人防不勝防,我根本躲不開。
慕容冰雨倒是輕斥道:“阿森,你幹什麼呀?”
阿森不言,在慕容冰雨面前低下了自傲的頭。
看着阿森,我暗暗怒氣不已,卻已不想跟他計較什麼。慕容冰雨一句話就讓他低了頭,倒讓我心頭有些快慰。身手再強又怎麼樣,比得過有勢的人麼?他阿森怎麼了,還不是一條狗?
慕容冰雨神情依舊冰然,看着我:“沒事兒吧?”
“沒什麼……”我搖了搖頭,說:“你見過我香姐了?”
她點點頭:“嗯,一個美得讓我自嘆不如的可憐女子,堅強,樸實無華。我真沒有想到,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女子。你對她的照顧……也很周到。”
如此高的評價,讓我聽得很驕傲,說:“是的,香姐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
阿森不禁看了我一眼,鼻子裡輕輕地哼了一聲。他戴着墨鏡,但我依然能感覺到兩道藐視的目光,卻不想理他。
慕容冰雨輕輕地點點頭,竟然道:“她是你的初戀?或者你深深地愛着她?”
我臉上突然一熱,面對她冰冷得似乎又穿透人心的眼神,有點無所適從,但還是馬上保持一慣的冷漠表情:“慕容同學,換個話題吧!”
她沒有說話,明眸上下打量了我一回,才道:“夜深了,我應該回去了,再見。”
不等我說什麼,她已起步朝樓下走去,軟跟白皮靴踩在水泥梯步上,靜若無聲。昏黃的燈光下,依舊長髮飄飄,白色的背影曼妙絕美,風姿不減,自生傲麗。
阿森也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竟低頭在我耳邊冷道:“就你,也能照顧孟雲香一生一世?配嗎?”
我咬了咬牙,很想一拳打爛他尖刻的嘴,但他轉身跟在慕容冰雨身後,下樓去了。
我站在那裡,內心的恥辱感倍增。憑什麼我不能照顧香姐一生一世?我爲什麼不配?就因爲我弱嗎?連一條狗也如此羞辱我!
細細一想,是的,我所遇到過的高手,阿森是一個,帶走呂曉薇的黑衣男子也是一個,可他們對我……除了不屑之外,不剩下什麼了。他們自傲的是武力值吧?
我捏了捏拳頭,內心不屈地呼吼:武力值,我需要;像慕容冰雨那樣的勢,我更需要!老天不要給我機會,否則我一定讓所有武力值超強的人都臣服在我的面前!
夢想一定要有,雖然很難,但萬一實現了呢?
慕容冰雨的車很快走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緊步回到家中。
一打開家門,便是一股泌人心脾的芳香撲面而至。
客廳茶几上放着一大捧鮮花。香姐坐在沙發上,穿着雖不及慕容冰雨的華貴,但與花相映,她顯得樸素純粹,透着無盡的美態,比花還美。
她看到我,美眸裡淚水突然滾了出來。梨花帶雨,悽楚之態,我見猶憐。
我心裡一揪,情不自禁鼻子發酸,嗓子哽咽一聲“香姐”,便撲過去,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
我強忍着淚水,抱着她,低聲哽咽:“香姐……我回來了。這兩天我……不在,讓你一個人……受苦了。”
她輕輕地搖着頭,嗓子裡嗚嗚的,似乎在說她沒有受苦。而我止不住內心真實的想法,繼續說:“我會努力學習……工作,我會照顧好你,一生一世。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會放棄你……不會放棄……”
她摟着我的腰,臉靠在我肩膀上,不住地點頭,淚水熱燙,擦着我的耳際流動……
我不想問慕容冰雨和她之間說了些什麼,只感覺那一刻就像是久別後的重逢,更是對未來的願景,不需要太多的語言,那一刻是幸福和美好的。
我們那樣擁抱着,久久沒有分開。我想,這世上再多的苦難,再怎麼樣的人和事,都不足以將我們分開。
隨後爲她洗澡、洗頭髮、吹頭髮,然後按摩全身。
她依舊羞澀,臉上的紅暈從來沒有消退,閉着眼睛,甚至不時顫抖……
我承認自己很衝動,但我能忍住。我渴望的是她能站起來,哪怕永遠不能說話,我也希望她能站起來,丟掉柺杖。
在城市裡呆久了,我漸然已有些面子的虛榮。我就想我的香姐一個讓慕容冰雨都歎服的美人,她能走在大街上,走在春風裡,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閃亮的焦點。如果那樣,在她的身邊,將是我無上的榮耀。
按摩完了之後,香姐竟然不知什麼時候睡着了。我把她抱回臥室時,想了想,又將她的牀單、被罩、枕套給換了。
可是,我發現香姐放在枕頭下面的那張照片不見了。
我以爲是自己不小心收進了換洗的物件裡,翻找了一遍,居然還是沒能找到。
我看着在旁邊小沙發上睡得很熟的香姐,莫名心頭有種興奮感。因爲我覺得,是不是她扔掉了那張照片?如果是那樣的話,會不會意味着……她要將雷哥忘記?
她睡得香,我不想驚擾,於是沒問照片在哪裡。
換好一切後,把香姐放在牀上,我便又去洗了所有的換洗件,包括她的衣物之類的,忙到了凌晨兩點,我纔到沙發上休息。
第二天早上,我七點準時醒來。
那時,香姐拄着雙柺在廚房裡忙早餐,真讓我心裡一陣陣疼。
我臉都沒洗,趕緊進廚房去,硬讓香姐出來等着,我自己弄早餐。
到吃飯的時候,我問起了還慕容冰雨錢的事情。
香姐寫劃說沒能還了。因爲慕容冰雨對她說:慕容家給出的錢就不會收回,不管林雨有沒有起作用,她的名節是不容侵犯的;如果我們要堅持還錢,那就是看不起慕容家,她甚至可以讓我們在這裡無立錐之地。
我再一次感受到慕容冰雨的冷霸之處,她依舊是高冷的公主。於是,對錢的事情也就不再說還了。
我也需要攢錢,不爲我自己,是爲了香姐。因爲老混蛋對我說過,如果有條件的話呢,帶香姐去德國治療,興許能更快地站起來,或者真能說話。當然,花費很貴,沒個三五百萬,想都別想去德國了。
所以,我連老混蛋的錢也不打算急着還,他也不急用的。
我還是忍不住問起了照片的事情。
沒想到,香姐寫劃道:“我給了慕容冰雨,她答應幫我找你雷哥。她家很有勢力,希望能有個迴音。這麼多年了,也應該有他的消息了纔對……”
寫划着,香姐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牛奶杯子,望向破舊但且乾淨的窗戶外。她的雙眼裡神色起着讓人無法揣摩的波瀾,分不清是期待還是憂傷。
可我的心裡卻深深地失落了。
香姐依舊忘記不了雷哥。雷哥,他依舊是我心中的那根刺,拔不掉,碰着疼。
十六歲這年是我的少年雨季,嚐到了愛情的苦澀。
香姐,她是我甜蜜的負擔;雷哥,卻是我淡忘不了的嫉恨。
我想對香姐說,我們可以自己找雷哥,不需要求靠慕容家。但我說不出來,我只能把內心的苦憋着。我的心裡也充滿了恐懼,我怕有一天慕容家找到了雷哥,然後……
不知道有誰能體會我內心的愁苦和糾結,也許只有我自己最清楚。那種感受讓人很痛苦,讓我在人前變得更冷漠,甚至就是冷血的風質。
那一段時間,我在學校裡很少和岳雲龍、趙峰說話,給他們講題也有些不耐煩。兩個人倒也忠心不二,不敢多說什麼,聽題也很認真。
就連老師上課抽我回答問題,我也是冰聲冷冷,不會的題直接說我不會,會的題呢,說完就坐下。
在學校裡,似乎我的高一老大地位也奠定了,但因爲形像冰冷,竟然又獲得一個外號:林冷豬!
有人那樣叫我的時候,我內心涌起了一種強烈的攻擊性,但還是忍住了。我不想招惹別人,但別人最好別過份地招惹我。
晚上,我依舊會去廠裡上班,幫着麗姐照看整個廠子。下班了,同樣訓練,訓練變得更瘋狂,似乎肌肉的撕裂,格鬥擊打器材、樹木的拳腳痛感,才能發泄我內心的少年愁滋味。
我自己瘋狂訓練,也讓岳雲龍和趙峰如此訓練。兩個傢伙說我身手提高很多,想學,我也不知道怎麼教,乾脆讓他們先提高五項數據再說。兩個人還真是刻苦,練得也很拼,身上痛了也有我給的藥酒可以療傷的。
回到家裡,依舊很好地照顧着香姐,因爲我永遠不會放棄她。她感覺不到我內心的情緒,依舊關心我的學習生活,叫我上班不要太累。她還在學習着服裝設計,很專心。
如此過了兩週。麗姐出院,養得白裡透紅,極爲迷人,回到了廠裡工作。那是她自己的事業,她很用心,也感激我,真的把我當成副廠長在用,不讓我坐工作臺了,我倒也就輕鬆許多,有更多的時間訓練,成績也在飛速提高。
初冬的時候,呂曉薇還沒有回校上課,我也聯繫不上她,但依舊想念這個朋友。而我的訓練成績已經五項數據破300了,幾乎就是神蹟,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身體依舊瘦削,但更有力,似乎又長高了些。
眼看着要進行期中考試了,學習相對緊張一點。一天下午,我正在教室裡上自習,岳雲龍坐了我旁邊,跟着我一起學;趙峰和嶽紫棋的同桌換了座位,說是要向嶽紫棋請教問題,其實這小子有點喜歡嶽紫棋的。
正給岳雲龍講着題,毛彪竟然第一次揚着頭走到我面前,冷道:“林冷豬,晚上七點半,老地方,洋哥有請,不來的話,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