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東南衝頂峰,青天紅雲烈如風,瀟灑田間揮汗雨,問道當尋廬山中。”
念罷詩詞,青年嘿嘿一笑,話鋒一轉,旋即一拍胸脯繼而用自豪口吻補充道:
“師父曾說廬山乃天下第一山,而我,便是廬山紫薇道觀現任第3代掌門……”
“陳逍遙是也!”
………
轟隆,轟隆隆。
黑色,籠罩一切,混合着轟鳴,夾雜着顫動,在一條黑暗無光的隧道上,一列沒有任何標誌的地鐵列車正向前行駛着,這裡沒有列車員,沒有駕駛艙,甚至無法知曉終點在哪,亦無法知曉列車最終將駛向何方。
車廂內。
“啥?你說啥?擼山自蔚館第三代掌門陳逍遙?”
待聽完這名自稱陳逍遙的青年道士話語後,彭虎眉頭一凝,面露疑惑,同時還本能用吃驚表情將青年剛剛所言特意重複了一遍。
不料……
不料彭虎話音方落,陳逍遙原本洋洋得意的臉卻剎那間表情大變,臉孔抽搐,旋即就如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那樣搖頭糾正道:“不對不對,不是擼山,更不是自蔚館!是廬山,是廬山紫薇觀啊!”
此刻,陳逍遙就這麼一邊口沫橫飛糾正彭虎口誤一邊盯着光頭男兩眼瞪得老大,許是太過怕人會錯意,不知不覺間那張臉甚至都快貼到了彭虎臉了,似乎青年道士對‘擼山自蔚館’這一詞彙極爲反感。
常說時間是最好的鎮定劑這話一點不假,隨着列車恢復行駛,隨着喘息逐漸平穩,彭虎和陳逍遙交談之際,另外三名新人亦先後從恐慌中回過神來,回神之餘,許是仍然記得早前曾被某人狠抽過一巴掌,見陳逍遙喋喋不休指責彭虎口誤,懷揣着滿腔怒火,顧不得詢問這裡是哪,老者就以當先爬起繼而在旁插話道:“人家不就是口誤說錯了幾個字麼?你小子反應這麼激烈幹嘛?”.
被老者這麼橫擦一槓,二人本能回頭,先不說彭虎是何反應,見是老者,陳逍遙擡手撫了下頭髮,其後便用嚴謹無比表情朝右臉依舊印有清晰掌印的老者駁斥道:“老頭你這話就不對了,口誤確實能夠原諒,可剛剛這位光頭先生的口誤卻是極爲邪惡的口誤!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用十分嚴肅的態度對其進行糾正!”
“哼!一派胡言!”
“哎呀,老頭你脾氣挺橫啊,你可別忘了當時要是沒我那一巴掌估計你早就被螝潮撕成碎片了!”
“你小子居然還有臉說?是,確實是你是一巴掌把我打醒,可,可你用的力氣也實在太大了吧!?”
“喂喂喂,老頭你這話不講究啊,當時我如果不用力,天知道能否讓你清醒?畢竟當時您老人家可是和雕像沒區別。”
“臭小子你哪來這麼多歪理?真想看看你爹媽長什麼樣!”.
爭吵,再次開始,擡槓,重新進行,此刻,一老一少就這麼和當初置身站臺時那樣繼續着爭論不休,持續着槓精話題,這也讓無法理解二人腦回路的彭虎連同那兩名工作服男女懵逼連連,不錯,彭虎做夢都沒想到這一老一少居然又和之前那樣吵起來了,似乎二人根本就不在乎目前處境。
直到吵得光頭男愈發不爽,直到他正想呵斥二人繼而阻止這番無聊鬧劇之際……
呲啦。
隨着一聲輕響,前方鏈接門自行開啓。
果然,突如其來的響動立即引起在場所有人注意,工作服難能本能回頭,陳逍遙二人停止爭吵,四名新人無一例外將目光朝連接門看去。
而隨着鏈接門打開,很快,一名平頭青年走入其中。.
青年非是旁人,正是受何飛所託從而來擔任新一任車內接待的姚付江。
由於以往經常陪何飛接待新人,加之現已成爲資深者,待抵達車廂之際,平頭青年倒是頗爲鎮定,進來後本能擡眼掃視新人,原想學何飛那樣微笑接待,然,當看到新人裡竟有個穿道袍的傢伙後,饒是平頭青年自認爲自己也算見過世面,可還是被對方的奇裝異服給搞得兩眼圓睜,一時竟忘了說話。
其實仔細一琢磨也不怪姚付江,就算如今的他以成資深者且本人亦前後經歷過不少風浪,嚴格來講他依舊是名普通大學生,是一名尋常不過的普通人,試問一般人平時又有幾個親眼見過道袍嵐珊的方士?
當然了,好奇歸好奇,事實上這一驚愕並沒維持多久,見新人紛紛看向自己,又見彭虎朝自己微微點頭,姚付江會意,趕忙學着以往何飛那樣面帶笑容繼而主動朝新人打起招呼:“大家好,歡迎諸位平安登入地獄列車!”
基於以往經驗,爲防嚇到新人,姚付江說話時除面容和善外語氣亦儘量放緩,就算達不到何飛那種水準,至少在他個人看來已算是非常完美,只是……
話音方落,預想中的新人提問沒有出現,預想中的茫然不語沒有出現,暫且不說旁人如何,對面那名身穿道袍青年就已當走到近前,先是上下打量姚付江幾眼,接着,道袍青年便一邊手指姚付江一邊回頭朝坐於客椅的彭虎詢問道:“光頭先生,這一臉屌絲像的傢伙是誰?”
聽完陳逍遙的問題,彭虎表情沉默,但,這種沉默卻僅僅只維持了不到3秒,3秒過後,彭虎轉頭看向連接門,看向姚付江,最後竟噗呲一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
很明顯,彭虎被陳逍遙說姚付江是屌絲這句話給硬生生逗笑了,雖不可否認顧忌到平頭青年面子他一開始曾試圖忍住,不過,當回頭看向姚付江,待完全看清對方那確實平平無奇的模樣後,光頭男還是忍不住了,發展到末尾竟乾脆不再掩飾,當場咧嘴大笑起來。
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如果說身爲看客的彭虎僅僅只是被逗笑,那麼,身爲當事人的姚付江可就實打實笑不出來了,見道袍青年竟稱呼自己是屌絲,姚付江勃然大怒!臉上微笑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怒容,其後更是毫不客氣的手指道袍青年大喝道:“你,你他嗎誰啊?居然說我是屌絲?你又是從哪蹦出來的!?”.
由於並不具備何飛或趙平那樣的忍耐涵養,這一刻,平頭青年當場回罵起來,憤怒之色言露於表,話雖如此,豈料青年道士卻用一副無辜表情解釋道:“別別別,哥們,別生氣,別生氣,其實這不怪我,因爲你這幅打扮和樣貌實在是太符合當今年輕屌絲的標準造型了,嘖嘖,看看,看看你那造型,再看看你那頭型,可不就是標準屌絲模樣嘛?哦,對了,至於我是誰……咳咳!”
說到這裡,不等越發惱怒的姚付江繼續發飆,咳嗽兩聲,道袍青年就以猛然挺直腰桿,然後用早前面對彭虎時的自豪語氣做起自我介紹:
“我就是廬山紫薇觀第三代掌門人陳逍遙!”
“去你大爺的!我管你是哪個擼山又或是哪個自蔚館掌門,趕緊向我道歉!”.
“什麼!你,你,沒想到連你也說成了擼山自蔚館,可惡!就憑你剛剛這句口誤我也不會向你道歉的!”
其實事態發展站到這裡,想必任誰都已清晰看出陳逍遙是何種人,逗比之餘,其犯賤找事的本事更是非同一般,不單一上來就得罪了前來迎接的姚付江,此刻更是與平頭青年吵成一片,發展到最後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都說噪音維持的久了任誰都會不耐煩,旁人如此,彭虎更是如此,眼見陳逍遙和老教授吵完又同姚付江吵,雖暗自佩服青年惹事生非的高超本領,但現實中光頭男卻以着實受夠了這場鬧劇,猛然起身,旋即朝二人怒聲大喝道:
“夠了!都別吵了!”
不出所料,由於本就面相兇惡,加之體型自帶威懾力,彭虎這聲大喝可謂效果極好,一聲吼罷,不管是正在爭吵的陳姚二人還是其他新人,整個4號車廂瞬間陷入鴉雀無聲狀態,但,許是過於不爽,姚付江雖已不在說話可他卻始終用惱怒眼神盯陳逍遙,反觀陳逍遙……則在姚付江連同其餘三名新人的共同鄙視目光中得意洋洋立於原地,看其樣子就好像剛剛做了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似的。
話歸正題,拋開個人思緒不談,彭虎起身後,先是瞪了姚付江一眼,似乎在埋怨平頭青年第一次幹接待工作居然都能和新人吵起來,姚付江則一臉委屈。
後面的事就簡單了,由於非常瞭解初登列車的新人心態,深吸一口氣,彭虎徑直朝一衆新人說道:“好了,閒扯到此爲止,屁話暫時不聊,我知道你們幾個心裡有很多疑惑也知道你們對這輛列車頗爲好奇,但不要着急,你們幾個跟我來,我先帶你們去見見其他隊員,最後將會由隊長親自爲你們解釋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