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夏侯醒來後的第三天開始,他被火舞醫生批准可以進食東西了。
爲此,蕾絲邇更忙了。
她認爲醫院爲病號提供的食物,營養雖然還馬馬虎虎,但是味道實在不敢恭維,所以她寧可每天天還沒有亮,就會徒步走到距離艦隊駐地三公里外的集市上,去爲夏侯挑選食物。
回來後天色依舊未亮,就借用醫院食堂的爐竈,自己去親手烹調,從不讓旁人插手。
往往夏侯剛剛睡醒,蕾絲邇就把早餐做好了。
她總會帶着可口的飯菜,象一個最溫柔嫺靜的妻子一樣,出現在夏侯面前。
然後用一把小勺,將她親手烹調的飯菜,一口口送進夏侯的嘴裡。
開始的時候夏侯還不知情,蕾絲邇爲了自己的一日三餐所受的苦,直到兩位兄弟告訴他才明白。
頓時夏侯感動得無以復加,一個女孩子如此愛着自己,而自己拿什麼回報呢?
心裡依舊放不下李莉啊。
心中有愧的夏侯,實在不想傷害這個女孩,但有必須把傷害的話,說出口直言告訴蕾絲邇他們不可能,因爲忘不了曾經的愛。
對此,蕾絲邇的反應有點出乎夏侯的意料,居然不動聲色,裝作沒有聽見只是笑笑了事。
而且從那以後,蕾絲邇更加貼心的照顧他,爲他洗衣服、爲他擦洗身子,甚至在夏侯最初很虛弱的幾天裡,倒屎倒尿。
做這些本來應該是妻子所做的事情,蕾絲邇卻全都做了,夏侯說什麼都不肯聽。
這讓夏侯更覺得有愧,不過也不好意思再把拒接的話說出口了,因爲覺得那樣的話很殘忍,可是不說也殘忍,自己是在消耗對方的青春啊?
夏侯糾結了。
……
眨巴眼功夫,一晃一個月過去了。
今天是夏侯出院的日子,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療和蕾絲邇悉心的照顧,他已經恢復如初,身上半個傷疤都沒有了,至於心理的傷痕……
“老大就是老大,受了那麼重的傷,要是換做別人,早他媽的廢了。”郝棟。
“你們的大哥,血液都跟大多數人不一樣,當然能創造奇蹟了。”火舞。
“也是你們醫生盡職盡責,纔有的結果。”董酌道:“當然了,蕾絲邇姑娘更是功不可沒,沒有她的照顧,我們的老大不可能好得這麼快。”
蕾絲邇只是笑笑,不說話。
夏侯也只是苦笑,不知道該跟這個女孩說什麼好。
一行人走了醫院門口,迎面撞見兩人,夏淵與劉毅。
他們來得不是巧,而是早就得知夏侯要出院,所以纔出現得如此的巧妙。
“老爸?”夏侯不信的看着夏淵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要知道上回自己在南海上差點兒沒掛,老爸都沒有來,只寄來了一封信,上面也不過區區四個字而已:活着就好!
“老爸,你?”夏侯難以置信的看着父親,說話都結巴了,“爸爸,您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自己的兒子,完全恢復了沒有?”夏淵淡淡的說,拍着他的肩膀道:“看來恢復不錯,很精神。”
老爸,這是在關心自己啊!
這麼多年了,老爸頭一次關心自己了!
夏侯受寵若驚,像個孩子似的,伸伸胳膊甩甩腿,甚至還跳了幾下,激動的說:“爸,謝謝您來看我,我太高興了。”
“看來真的完全恢復了,好啊。”夏淵笑了,然後又臉色一沉,在夏侯的耳邊以命令的口吻追問道:“臭小子,你的左眼壓根就沒毛病是吧?”
夏侯心裡一驚,暗道:欺騙了老頭子十幾年的秘密,要保不住了!
他不敢再說謊,愧疚的說:“對不起,我……”
“沒事。”豈料夏侯根本不在意,反而笑道:“騙得好,沒想到居然騙過了我,騙得好啊!”
夏侯以爲老爸在說反話,嚇得要哭了:“爸,我不該欺騙您,我……”
“我說了,你騙得好。”夏淵真的沒有生氣,笑着說:“當年我讓你去兇……”
兇狼部隊屬於高級機密,夏淵立刻改口,說:“去那個地方歷練,到今天看來,也許是個錯誤,因爲今天的你,更加成熟了,也更加合適了。”
“啊?”夏侯一時間不明白老爸說什麼。
這時劉毅走過來,說:“夏侯,你還記得我嗎?我叫劉毅。”
“劉毅?”夏侯還真記不起這個劉毅了,因爲當年的他才七歲,都把在雛狼基地遇到李莉的事情,忘個一乾二淨,這個劉毅他哪裡記得住,“抱歉,我真想不起來哪裡見過你了。”
“沒關係,那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去體檢的事情?”
“當然。”夏侯想都不想就說,那段體檢的經歷他可謂是刻骨銘心,因爲從故意說謊左眼視力不好之後,他與爸爸夏淵的父子情,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疏遠的。
“那就好。”劉毅說:“今天我就是應你老爸的申請,來對你進行重新體檢的,當然了,你可以拒接。”
聽到這話,夏侯心裡翻江倒海,委屈的看着父親。
原來父親還是那個冷漠,冷落自己的爸爸,之所以來看自己,不是關心,而是自己又有利用價值了。
“你可以放棄。”夏淵好像看穿他的心思,不過不解釋,反而是激將,“當一個臨陣退縮的懦夫,讓你的老爸一輩子看不起你。”
“好!我答應!”夏侯最恨別人輕視自己,也最在乎父親看對自己看法,他想找回父親對他的愛。
“這纔像我兒子!”夏淵笑道,眼神裡光芒大盛,至於代表着什麼,除了他自己夏侯都不清楚。
……
“那好,體檢立刻開始。”劉毅看看手錶,走到穿着白大褂的火舞面前,直接命令說:“去準備急救箱,跟我一塊走。”
“憑什麼?”劉毅今天沒穿軍裝,更沒有亮明身份,火舞當然要問。
“就憑這個。”劉毅掏出一紙證明,上面有馬海司令的簽名,“看到了吧,現在整個東海艦隊,除了艦船與岸基導彈和馬海司令本人之外,任何人必須無條件聽從我的命令,其中就包括你!”
“你牛!”官大一級壓死人,更別說劉毅還不知道大了多少級,火舞只能悻悻的去準備東西了。
“我到駐地門口等你們。”劉毅走了。
“小子,讓我刮目相看一回吧。”夏淵也走了,而且還是那種頭都不回的走了。只不過夏侯沒有看見,夏淵的臉頰上在轉身離去的一剎那,淌下了兩行熱淚,那是一個父親對於兒子,另類表達愛的淚水。
……
沒看見這一些的夏侯感覺很委屈很難過,很想找個人抱抱,可環顧左右不知道該抱誰。
好像心有靈犀一點通的蕾絲邇抱住了他,開玩笑似的說:“借我的肩膀,給你靠靠吧。”
“謝謝。”這一刻夏侯熱淚盈眶,蕾絲邇給他的感動;同時這一刻他悲憤滿腔,父親給他的委屈。
“想哭就哭吧,男人有時候哭,沒什麼丟人的。”
不過夏侯沒有哭出聲來,他放開蕾絲邇,高仰着頭讓眼淚硬憋回去,大步流星的往駐地門口走去。
……
駐地門口,劉毅坐在一輛敞篷吉普車的駕駛位上,看見董酌等四人也跟來了,招呼他上車,然後跟夏侯說:“夏侯,在即將對你進行體檢考覈之前,我有義務告訴你。我隸屬於一支神秘的部隊,它的名字我暫時不能告訴你,因爲你還不是那支部隊的一員。現在我只能告訴你,它是一支非常適應世界上任何一種作戰地形,任何一種人類能生存下去的環境裡,都能進行作戰並且戰則必勝的隊伍。爲了達到這種戰術要求,所有的部隊成員至少需要接受十年以上的特殊訓練,所以這支部隊招收的人員都是七至十二歲的孩子。同時爲了保證隊伍成員的絕對忠誠,只對軍人子弟進行招收,也就是說父母最少一方是軍人。”
“我明白,直接進入正題吧,怎麼考覈?”
“先別急。”劉毅說:“你小時候的考覈數據非常優秀,只是當時你撒謊了,故意不合格,被那支部隊給刷了下來……”
“那你爲什麼又來找我了?”夏侯像是對劉毅質問,其實是在質問父親。
“是我苦苦的請求。”夏淵說:“因爲我一直對你有信心。”
“我們也一直沒有放棄你。”劉毅。
“不就是廢物利用嗎?”夏侯沒好氣的盯着父親說:“見到我眼睛沒事了,您就來了,因爲看到了利用價值。”
夏淵不說話,只是看着夏侯,劉毅說:“你們父子間的矛盾我不管,現在我只想再問一下,夏侯你準備好了要接受考覈嗎?”
“廢話。”夏侯冷冷的說,語氣中帶有怒意。
“那好。”劉毅說:“鑑於你年紀大了,所以我必須要考覈你的體能。”
“不就是跑嗎?來!”
“你們的東海艦隊的駐地,直徑約兩千米,近乎圓形。”劉毅指着身後的駐地說:“乘上圓周率的常用值3.1415927,周長約爲6.28千米,我要求你在三個小時之內,跑上8圈,一共約50.24千米……”
董酌聞言大驚道:“三個小時,50多千米,這個…人不可能辦到的?”
“辦得到!”夏侯咬牙說着就開始跑。
劉毅驅車跟在後面,副駕駛座上的夏淵衝夏侯喊道:“孩子,別讓我失望!”
感受到父親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夏侯從這裡面品味到了希望、鼓勵、期待和一絲絲輕視。
夏侯不想父親看不起自己。
最初當兵動力來源於父親,想爸爸重新審視自己,到現在這個目標也沒變,夏侯聞言更加猛跑起來。
“老大爲了伯父的看法,瘋了。”後座上的董酌說:“2013年9月29日,柏林。馬拉松比賽,全程距離26英里385碼,摺合爲42.195公里,肯尼亞選手威爾遜-基普桑以2小時3分23秒奪冠。至今無人打破,而老大卻要在三個小時內跑50多公里,會死人的。”
“如果他跑死了,是他的命。”前排的夏淵淡淡的說。
“伯父,夏侯可是你兒子呀?”
“正因爲他是我兒子,我才這樣對待他。”
“這……”董酌跳下車去,郝棟也沒有絲毫猶豫一同跳下去,跟大哥肩並肩一起跑。
“好兄弟!”夏侯笑了。
“誓死跟隨大哥!”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戰吧!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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