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輩子,我只有他們這麼幾個兄弟。”陳曄一把推開我,顫抖着走到鐵柱面前,雙腿一彎,直直的跪了下來:“我求你放了高宇。”
我呆呆的看着陳曄,那一個驕傲的人,就這樣爲了我,跪在了鐵柱面前。心裡茫然空蕩,宛如寸草不生的孤墳一樣,天賜死了,陳曄爲了我下跪了,爲什麼我還活着。
要不是爲了我,我知道陳曄死都不會跪的,他和輝哥同樣的驕傲;“哥,你起來呀,你起來。”我拉着陳曄沙啞的說着。
陳曄一動不動,只是望着鐵柱。
轟隆隆,遠處的爆炸依然隆鳴不止。震耳欲聾,炸響出了魂魄最深處的痛苦。
鐵柱似乎也在掙扎一樣,他看着陳曄的眼中也滿是複雜的情緒:“陳曄爲什麼你也要背叛我呢?”畢竟他把陳曄養大的,這麼多年,不可能沒有感情。
“沒有背叛,我只是來救我的弟弟來了。”陳曄仰起頭看着他,又重複了一遍;“求你,放了高宇。”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跟了你這麼多年,沒有求過你什麼,但現在我求你。”
陳曄突然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李軍是你的兒子,我知道。但是高宇是你的侄子,我希望你看在呂雲鳳的面子上放了他吧。我可以保證讓他離開這裡,不會找你報仇。”
腦海中隆的一聲,我險些沒有跌倒,李軍不是李振明的兒子,是鐵柱的兒子。這簡直也太好笑了吧?
爲了李軍,李振明一次一次的傷害我,但是誰又知道,李軍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呢?
命運弄人呀。
我無聲慘笑,身後依然還在響着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鐵柱看了我一眼,低低一嘆,不知道他手裡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把槍,砰的一聲,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打在了陳曄的眉心上。宛如一朵血色的彼岸花,映入陳曄的眉心,開的格外的妖嬈。
陳曄眼睛茫然的睜着,身體緩緩的向着一旁傾斜。
“哥。”我撕心裂肺的叫喊了一句,把那個即將要倒在地上的身軀擁入了我的懷
中:“哥,哥……哥……”陳曄腦袋上的流到了我的衣服上,我用手捂着他腦袋上的傷口,但是血卻越流越多;“不,不……哥。哥……”我宛如一個無助的孩童一樣在喃喃的叫喊着。
陳曄看着我,嘴脣觸動,似乎再說這‘走’。他用盡最後的力量,將眼睛望向鐵柱。眼神之中滿是祈求;“求求……你……放…放…高……”他的眼睛最後的眨動了一下,緩緩的閉上了,他的嘴角竟然流出了一絲微笑。
“哥,哥……。”我抱着陳曄嗚嗚痛哭;“哥,哥……我求求你,睜開眼睛,再看我一眼好不好?”我把陳曄抱在懷裡用手想要掀開他緊閉的雙眼,但是雙眼滿是暗白,已經沒有絲毫的神采了。
“小宇,有一天,我真的希望你能離開這裡。”這是上次喝酒的時候,陳曄說的話。
“哥……你睜開眼睛,好不好,我求求你,只要你在看我一眼,我就離開這裡,哥……我求了你了。”我悲憤欲絕,心裡恨意無限。在這一刻我宛如一個失去了一切的孩童一樣,在不停的叫着。
除了一遍一遍的叫着,我不知道做什麼。
“哥,哥……天賜……啊……”我仰天嘶吼,上空之上那一朵朵不停升起的蘑菇雲,彷彿我看到了天賜和陳曄的臉,在含笑的看着我。
轟隆隆。
爆炸的聲音依然還在隆鳴。
但是我聽不到了。
我站起身拉着陳曄向着一旁走去,一次又一次的跌倒,我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來,彷彿我麻木了一樣,只是重複着這樣的動作,拉着陳曄想要離開這裡:“哥,我帶你走,我們一起走,我們不回來了,什麼都不要了。我們一起走。我們走,我帶你走,帶你走……”
鐵柱輕嘆了一聲,有些複雜的看着我,隨即有些憐憫的說道:“把陳曄丟進火海。”
於震帶着一個小子上來就拉着陳曄。
“不要,不要,不要動我哥。”我就好像是一個孩童一樣,在用手不停的推着他們:“求求你們不要動我哥,我要帶他走,求求你們。”
於震一拳就把我打倒在地。拉着陳曄就向着火海走去。
我在地上趴着:“求求你們,不要,不要,把他還給我好不好。”我不停的向前爬動着,眼神眨也不眨的怔怔的看着。
噗的一聲。
陳曄被丟盡了滔天大火之後,大火蔓延逐漸將他最後的樣子吞噬了。
大火無情的焚燒了一切。
“咿咿呀呀……呀……呀……”我想喊,但是喊不出來,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嗓子一樣。我想哭但是卻沒有眼淚了,我就像是一個嬰兒一樣在咿咿呀呀的叫喊着;“哥,哥……哥……呀呀……哥……”我不停的向前爬去。
一個小子,一腳就把我踢翻了。但我看都沒看他一眼,我的眼前只剩下了那個被大火逐漸吞噬的身影。
於震走過來和那個小子脫着我,宛如脫着一條死狗一樣,將我丟在了鐵柱面前。
沒關係,我還可以爬過去。
哥,天賜。
我繼續向前爬去,一次有一次的被人踢回來,一次又一次的向前爬去。
“哥,天賜。”我喃喃的叫着。臉上一滴眼淚都沒有。
砰,於震一腳就給我踢了回來。
大火將陳曄徹底的焚燒了,再也看不見了。
漫天飛舞的青煙,宛如天賜豪邁的笑聲,和陳曄淡然的笑臉在半空中呈現而出。
那些年,那些兄弟情誼,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躺在地上,宛如一灘爛泥一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燃燒的火焰。心裡空空蕩蕩,混混僵僵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感覺。
過了許久,許久,我安靜了下來,用盡全身的力氣翻了一個身,把身子緩緩弓起,然後跪在了鐵柱面前,擡起頭,茫然的看着他,我祈求的說道;“給我一個痛快吧,求你了。我要去找天賜和曄哥。我看到了他們,在等我。”
妍妍已經不理我,她也不會再原諒我了。
陳曄和天賜因我而死。
這一刻我心如死灰,一心求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