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想起身走到外面,錢鋒突然伸過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轉頭看着他,我知道他想問我什麼,看着錢鋒那雙眼睛,我知道他恨不得馬上幹掉我,但是他又鬆開手,躺在牀上深深地嘆了口氣問我:“那天晚上,真的是你打的我們?”
“是我!”我坦白的回答他,看着他閉着眼嘆了口氣。我點了一支菸深深的抽了一口,然後又拿出一支遞給他,“錢鋒,你爲什麼當時不用酒瓶刺我?”
錢鋒撐起身子吃力的從牀上下來,然後坐在地上,“我沒那麼傻,吳明水想刺激我,讓我們之間發生矛盾,聽他說是你乾的,其實當時我確實很憤怒,但是我想起那天你幫了我,我們算是扯平了。”
我笑了,我從錢鋒的眼神裡看到的不是憤怒和而坦然。我站起身走到屋外,馬蹄子的幾個兄弟蹲在四周的玉米地邊上觀察着。我坐在屋門口抽着煙,突然見玉米地裡有了動靜,聽着聲音不是很大,馬蹄子的一個兄弟蹲在那裡向着玉米地裡招了招手,小聲的衝我叫道:“馬哥回來了!”
我站起身朝那邊走了過去,馬蹄子手裡提着兩個大塑料袋朝我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抱怨着,“真他孃的癢啊,這玉米地估計農藥打多了,碰在身上太癢了。”
“馬哥,你回來了?有什麼情況?”我着急的問他。
馬蹄子指着那間小屋對我說:“走,到那裡再說。”
我看了看他手裡提的東西,一個塑料袋裡裝的小瓶水,另一個裡面好像是藥,沒想到這個馬蹄子真夠細心的。
到了小屋旁,熊帥和天慶兩個人抽着煙圍了過來,熊帥猶豫了一下對我說道:“大晨,我剛給她們三個女生打電話說了說,晚上去藝術學院門口集合。”
我看了他一眼,現在這種情況也只能去那裡了。馬蹄子將小瓶水給大家分了分,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鐵盒遞給我。
“這是什麼?”
“監控錄像的儲存器。”馬蹄子笑了笑,然後點了一支菸抽了一口問我“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我看了看周圍的玉米地,現在我旁邊的熊帥和天慶愁眉苦臉的看着我,我知道現在最應該考慮的是他們兩個和唐猛,沒猜錯的話,吳明水肯定會將我們全部供出來,馬蹄子和他的兄弟來時吳明水就已經暈倒,其他人也認不出來。
“熊哥,天慶,事情弄成這樣你們肯定會被開除,同時會被警察拘留,你們不能再回學校了。”
“我知道!”熊帥說着嘆了一口氣。天慶跟着嘆了口氣對我說,“晨哥,我要回去……”
“回去?你不想混了是吧?”
“不是,我總得回去收拾東西吧,今天中午爲了找你,急急忙忙的連錢包都沒帶,還好意思說我。”
“我也是,證件什麼的都在學校呢!”熊帥拍了拍我的肩膀勉強的笑了笑說道,“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事情到了現在,也只能接受和麪對了。”
我點了點頭,心裡突然堵的慌,“我知道,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明白,但是你們想過唐猛嗎?他怎麼辦?難道也要棄學嗎?”
熊哥和天慶兩人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時唐猛扶着門框站在門口,手裡夾着一根菸,那腫脹的雙眼我不知道是不是睜開了,他似笑非笑的擡了一下夾着香菸的手,“晨哥,你說錢鋒的這根菸爲什麼那麼嗆啊?你說我什麼時候能抽的習慣?”
我吃驚的看着猛子,這不像是猛子說的話,那個整天埋頭苦學,悶悶不樂的猛子站在我的面前就像另一個人。
“猛子……”
猛子擡手打斷我的話,他笑了笑,“晨哥,熊哥,慶哥,我唐猛又連累你們了,你放心,今後再也不會了。”
“猛子,你說這些幹什麼,告訴過你了兄弟幾個別那麼客氣。”熊帥說着走過去扶着唐猛坐在臺階上。
唐猛抽了口煙,他的手明顯的在打哆嗦,他硬擠出一絲笑容朝熊帥和天慶揮了揮手,“熊哥,慶哥,你們回去順便幫我也收拾一下,被子什麼的就不要了,櫥櫃裡的衣服和我抽屜裡的證件幫我裝一下,還有枕頭下面有一張女孩的照片幫我收起來,就這些!”
“猛子!咱們去哪裡還沒有着落,你想好了嗎?”我很認真的問他。
猛子想都沒想,看着我點了點頭,“想好了,晨哥去哪裡我唐猛就去哪!家裡人我會解釋清楚。”
“不行,你這樣家人肯定會反對,咱們再想想辦法。”我心裡有些亂,猛的抽了一口煙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用想了晨哥,我被吳明水堵在KTV的時侯,知道一哥是吳明水的親叔,現在吳明水傷的那麼重,我在學校肯定躲不掉。”
唐猛說着抽了口煙深深地嘆了口氣,他說的這些我們也知道了,我坐到猛子的身邊,攬着他的肩膀“兄弟,委屈你了!”我本想勸勸猛子再考慮一下,但是聽了他的話我也深有感觸。
熊哥坐過來拍了拍猛子的肩膀,“沒事兄弟,以後的路還長着呢!這個學不上也罷!”
猛子呵呵的笑了起來,“兄弟,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晨哥說過的一句話,人要想混的更好,就要比別人強,比別人狠!以前我只想學習,將來找個好點的穩定工作。”猛子嘆了一口氣,接着說道“現在我看開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抱怨什麼了,我給家裡一個合適的藉口,等三年之後咱最起碼要比畢業的混的好吧!”
哥幾個笑着點了點頭,馬蹄子走過來朝我們比劃着,“你們趕緊走吧,我擔心一會學校知道這件事情,就來不及了。”
“熊哥,你和天慶回去收拾東西吧,不要緊的就別帶了,從操場那邊繞出來,打車到藝術學院,我們那門口集合。”
“好的!你們也小心點!”熊帥說着和天慶朝着玉米地走了過去。
馬蹄子招呼了他宿舍的幾個兄弟,然後將塑料袋裡的藥遞給我,蹲在我旁邊拔掉一根草葉含在嘴邊,“大晨,你打算去哪裡?”
我轉過頭看着他,朝他搖了搖頭苦笑道“我現在有點亂,什麼都沒考慮過。”
馬蹄子遞給我一支菸,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兄弟!這種結局是我沒想到的,但我馬蹄子不會看錯人,你是個夠義氣的兄弟!只是……”
馬蹄子猶豫了一下皺着眉頭看着我,我抽了口煙輕輕的吐出,“只是什麼?說就行啊,都什麼時候了還婆婆媽媽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小子肯定會去找胖子!”馬蹄子說完眼睛緊盯着我。
我將頭轉向一邊,心裡有些亂,馬蹄子攬着我的肩膀說道:“大晨,我把你當兄弟,纔會幫你,請你聽我一句話,別再去找胖子了,你玩不過他的。”
“爲什麼這麼說?我覺得我還是有機會的,就算是胖子有在大的後臺,我也要給他一點苦頭嚐嚐,我讓他知道被欺負的感覺,我也要讓他知道,出來混早晚都是要還的。”
馬蹄子嘆了口氣,輕笑了兩聲說道:“兄弟,這個胖子絕對是個人物,你憑什麼去跟他鬥?就憑你這幾個兄弟?你還想連累他們嗎?好好想想吧!”
是啊,我是玩不過他,我更不能連累我的這幫兄弟,看着遠處的天又開始陰沉下來,我轉過頭看着馬蹄子,向他伸過手“馬哥,其他的話我也不說了,以後如果有機會再見,我們兩個好好喝個痛快!”
馬蹄子伸過手和我緊緊的握在一起,朝我笑道:“人生短短几個秋,愁情煩事別放心頭。”
“嗯!放心吧!”我朝着他笑了笑。
馬蹄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站起身招呼着他宿舍的幾個兄弟離開了!
回頭看了眼屋裡的錢鋒,他的三個兄弟正給他擦藥,我拿着馬蹄子給的藥,給猛子擦了擦,看着他的傷,我心裡也很痛,但我很欣慰,因爲猛子變的堅強了。
在經受了失敗和挫折後,我學會了堅韌;在遭受誤解和委屈時,我懂得了什麼叫寬容;在經歷了失落和離別後,我明白了什麼叫珍惜。身邊的這些兄弟現在進退兩難,接下來要面對的又是怎麼樣路?看着逐漸陰沉的天,我緊緊的握着拳頭。
猛子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問道:“晨哥,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
“什麼事情?說吧!”
猛子撇了下嘴,“晨哥,你爲什麼離開學校?學校並沒有開除你啊?”
“別提這個了,還不是因爲那天在學校外面打架的事情!咱們院長這次下了狠心了,要政治校風,剷除像我這樣對學校來說有負面影響的學生。結果我和他吵了起來,處分就是扣留一年的畢業證,你說我能不急嘛?還差點給我家裡打電話,你說我能不急嘛?”
猛子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看着他的眼睛腫的那麼厲害,簡直就像個國寶啊。“快點用這個藥,輕輕地揉揉眼眶,休息一會我們也該走了。”
說到走,猛子有些猶豫了,我看出來他多少都有些顧忌,我背過身坐着,看着周圍的玉米地,猛子坐在的身後深深的嘆了口氣,我知道他如果想說服家人關於棄學的原因,只能編造個謊言。
我深深地抽了口煙,吸進肺裡,然後再慢慢的吐出來,我知道德叔暫時還不會將我的事情告訴我媽媽,因爲她如果知道我現在的這種情況,她肯定是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