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太平公主

司馬燕回房之後,悄然換裝,悄然出府,來到洛水河畔的張傳軍營,悄然求見羅靖,並把偷聽來的消息,傳給了羅靖。

羅靖緊急派人去找嵇康到軍營裡來,又愕然地問:“司馬姑娘,汝乃吾皇之死敵之孫女,何故背叛令叔祖大人?”

司馬燕俏臉通紅,低首弄衣,低聲說道:“世人傳言當今聖上乃真龍天子,故萬民皆盼陛下能大有作爲並一統天下,以免百姓從此受兵荒馬亂之苦。

小女子心思如萬民一樣,有國纔有家。

不然,曹氏和司馬氏鬥起來,大亂的只有我們大魏國,獲益的只有東吳和川蜀。”

羅靖感動地說道:“司馬姑娘深明大義,貧道佩服之至。姑娘今夜之言,貧道當馬上入宮,覲見吾皇,告之警之。”他抱拳拱手,躬身一揖到地。

司馬燕朝他欠欠身,隨即離開了羅靖的軍營,卻遇到嵇康策馬而來,兩人揮手打了聲招呼。

她躲躲閃閃的迴歸司馬府,摸黑回房安歇。

羅靖走出營帳,迎接嵇康。

他低聲坦陣司馬燕來軍營之事,囑咐嵇康要提防司馬昭之殺心,還要防備鍾檜之構陷。

嵇康難過地仰天長嘯:“司馬氏專權,大魏危矣!”

羅靖急急伸手去捂他的嘴,低聲說:“嵇大人,切莫如此。你乃名門正士,大魏才子,陛下需要你這種賢達。現在,羅某就入宮求見陛下,相商保護大人之策。”嵇康灰心地說:“陛下自保尚可,安可保嵇某乎?”竟不信羅靖之言,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羅靖隨即點些兵將,策馬入宮,拜見曹髦。

他走到曹髦寢宮前,狗吠之聲,頓時此起彼伏,無數甲士握刀執劍而來。

青素和青荷趕緊出來,喝退衆狗,喝退衆侍衛。羅靖再賊,也嚇得渾身發抖,全身汗溼。他因爲要監軍,近一年來,甚少入宮。

他心裡很明白,爲皇帝保住兵權纔是最重要的。

曹髦看羅靖深夜來訪,知有要事,便在寢宮裡密見羅靖。

因爲寢宮放着一隻大老虎,所以,曹髦現在已經不睡在寢宮,而是睡在郭曉文的房間裡。但是,會客之時,便在寢宮,因爲有老虎,所以,一般人不得召喚,也不敢隨便進來。

他時而由郭曉文、魯皓月、肖穗秋三人同時侍寢,時而也由三美各自侍寢,視處理公務情況而定,也視三美每月特殊日子而定。

羅靖將司馬燕今夜傳言,稟告曹髦,然後說道:“陛下,最近您強勢了些,狗急尚且跳牆,又何況司馬氏乎?尤其是陛下讓田淵所推動的那些新舉措,極是刺激司馬昭這個大奸佞。”

接着,他把司馬昭將要誅殺嵇康之事,也呈報給曹髦。

算起來,嵇康也是曹髦的親戚。

羅靖想來,曹髦必保嵇康。

曹髦點了點頭,低聲說道:“羅道長且先回去,明日起,朕低調些。盼羅道長好生監督張傳及諸將領,儘快造紙和製作新式武器。上次張傳送來的一千金子,朕沒用。待新紙張造出來後,朕用這筆款子收買所有新紙,送予京城所有百姓享用,造福於民。

另外,既然司馬氏繼續收買張傳等將領,你就督促張傳把那些錢送入皇宮來,統交青素、青荷掌管,朕分撥一些給在新銅雀臺訓練錦衣衛的郭方等人。他們訓練辛苦,將來一人頂萬人,得多給他們一些經費。”

羅靖躬身說道:“陛下思慮萬全,貧道安心!告辭!”

曹髦點了點頭。

羅靖轉身欲走。

曹髦又叫住他,說道:“羅道長,司馬燕若再來向您傳遞消息,您可告訴她,朕讓郭太后收她爲義女,封她爲公主。另外,你明天下午,帶些甲士,喬裝打扮,陪朕走訪一些私塾。”

羅靖點了點頭,這才轉身而去。

曹髦當即前往郭太后寢宮,低聲勸說郭太后下懿旨,以表面拉攏司馬氏爲由,讓郭太后明日隨他上早朝,當衆宣佈收司馬燕爲義女,策封她爲太平公主,以向司馬氏示好。

郭太后欣喜地答應了。

她越來越感覺到曹魏天下的希望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翌日早朝,羣臣三呼萬歲之後,發現郭太后坐在曹髦身旁,均感奇怪。

郭太后按照昨夜與曹髦的商議決定,朗聲說道:“衆愛卿,司馬師大將軍乃我朝之柱石!

自司馬師大將軍病逝後,老身哀傷不已,曾多次想前往探視其家眷,奈何老身乃女兒身,出宮不便。老身想起司馬師大將軍有一孫女,喚作司馬燕,待字閨中。其祖父已逝,其女可憐。

老身想想,終日寢食難安。故今晨起來,召見陛下,呈述想法,欲收司馬燕爲義女,並策封其爲太平公主,以此昭示天下,表明老身和陛下對司馬師大將軍擁立明君,皆有感恩之心。衆卿議議可否?”

曹髦隨即說道:“朕附議!不僅要策封司馬燕姑娘爲太平公主,而且要爲其賜宅築第。”

賈允隨即出列,躬身說道:“臣附議!”

繼而,司馬孚、司馬望、鍾檜、王沈、王肅、王業、王經、裴秀等人紛紛出列附議。

曹髦側瞟了在龍椅前側旁扶劍端坐着的司馬昭一眼。

司馬昭隨即起身,抱拳拱手,說道:“臣附議!”

他心裡卻想:既然司馬燕被封作公主,那老子何時晉升爲王?

嘿嘿!曹髦小兒,終究是怕我司馬氏的。

唉,都怪賈允、鍾檜等豬頭,何不趁此機會提出讓老子晉升爲王?

老子待會回府,當好好教訓這幫狗奴才一番。

哦,對了,太平公主?太平?

曹髦小兒的意思是不是向本尊示好?希望相安無事?平分大魏權力?

……

司馬炎眼裡又燃起了陣陣妒火,心道:怎麼本公子就沒得到封賞呢?

但是,曹髦乃是司馬師扶立的皇帝,曹髦策封司馬師孫女司馬燕爲太平公主,屬於知恩圖報,還獲文武百官稱讚,也無不妥啊!

“太后聖明!陛下聖明!微臣附議!”

隨後,文武百官紛紛出列,紛紛贊成。

曹髦擺擺手。

文武百官隨即歸列。

曹髦隨即說道:“好!既然文武百官贊成,無一反對!那麼,朕就策封司馬燕姑娘爲太平公主,並在司馬大將軍府旁新築第宅,供太平公主安居。

其侍衛和宮女由司馬昭大將軍委派,錢糧由度支尚書造冊支付。另,太平公主可隨時入宮覲見太后。好啦,詔書隨後頒發。現在,恭送太后回宮。”

他說罷,便起身側身,躬身相送郭太后。

“恭送太后!”

文武百官當即出列,均躬身相送。

郭太后隨即離朝回宮。

曹髦又想起了秦朗的教誨和羅靖的提醒,便坐回到龍椅上,朗聲說道:“衆愛卿,朕由於年幼,仁德不足,不能遏止敵寇的暴虐,以致蜀賊進犯和洮西之敗。將士們在此役陣亡者數以千計,或拋屍於疆場,冤魂難返;或戰敗被俘,流落於異域。

念及於此,朕深感悲痛,心中每每爲陣亡將士們哀悼。現特令陣亡將士家庭所在各郡的典農和安撫夷二護軍以及各部官員到他們家中去慰問,給予撫卹,免除其家庭一年的賦役。

在戰鬥中英勇殺敵和壯烈犧牲者,按先例申報予以嘉獎,不得遺漏。另,朕終究年幼無知,才學疏淺,特加封司馬昭爲相國,總攬朝政。

好啦,退朝,朕要去太極東堂聽衆老卿講學了。”他說罷,起身抹淚,轉身而去。

“吾皇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除司馬昭外,衆臣伏地參拜,恭送曹髦離去。

司馬昭握劍起身, 嘴邊露出久違的笑意。

他不知道的是,曹髦封他爲相國,總攝朝政,其實是繼續麻痹他。其實,他這個相國,與之前的董卓、曹操、司馬師對比,已經大打折扣了。

因爲之前的皇帝,沒有兵甲護衛,但是,現在曹髦已有一支鐵甲王師。

曹髦走後,衆臣抱拳拱手,紛紛向司馬昭道賀。

司馬昭也是自我感覺良好,有點像當年曹操的樣子。

曹髦在典剛及數名甲士的陪同下,來到太極東堂,宴請秦朗、秦秀、司馬望、阮籍、裴秀、王沈、王業、王肅及諸儒生,並和諸位儒生討論夏少康與漢高祖劉邦的高下,最終定論以少康爲優。

接着,曹髦與秦朗父子,還有侍中荀𫖮,尚書崔贊、袁亮、鍾毓,給事中中書令虞鬆等一起邊吃邊聊,講述禮典,也談到了帝王優劣之差。

曹髦仰慕少康,於是又問荀𫖮:“荀愛卿,夏已衰敗,相被殺害,少康聚夏遺老遺少,光復禹功績。高祖在田地中超拔於衆人,驅使豪傑俊才,消滅秦、項,包舉宇內。

這兩位君主可以說都是有特殊才略的舉世大賢。考察他們的功德,誰應該排在前面呢?”

荀𫖮答道:“那天下的鎮國重器,是由王者接受天的授予,聖賢般的美德順應時機,這樣之後才能接受天命創立基業。

至於承接前代的功業,重興舊功績,創造和因襲,難易是不同的。少康功德雖然美好,仍然是中興之君,和漢世祖相提並論是可以的。

至於說漢高祖,臣等認爲他優於少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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