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袁亮也知道他的兩個兒子被殺死了,急急吩咐家丁扶他上馬車。
他回家之後,哭暈在廁所裡。
因爲大街小巷的供詞,都是範哩和魯榮招供司馬孚和鍾會是作爲司馬昭的細作並潛伏在京都的,也是此次魯榮和範哩借皇帝新婚行刺皇帝的主謀。
司馬孚、鍾會等奸佞戰戰兢兢,感覺到了後脖子涼嗖嗖的,站都站不穩,趕緊相互攙扶着回到司馬孚府上,關好大門。
然後,他們顫聲商議如何是好?
司馬孚頓足捶胸地說:“老夫上當了,上當了!唉!陛下英明!陛下英明啊!”
鍾會、荀𫖮等人見司馬孚在背後也稱呼曹髦爲陛下了,心裡全明白怎麼回事了。
司馬孚府上真有曹髦派潛的細作。
哦,是錦衣衛!是錦衣衛喬扮的細作!
其實,司馬孚如此頓足捶胸,還有另一層意義,就是這次兵變及行刺事件,司馬孚耗盡心血,左右逢源,縱橫討好,滿打滿算,卻最終仍然失敗,並被魯榮和範哩的供詞出賣了。
不過,曹髦仍沒有派人來抓他,只是讓這些供詞來打司馬孚的臉。
當然,曹髦也不會抓他,更不會殺他。
而以司馬孚忠於魏國的形象爲信號,引京都各大土族給曹髦進貢錢糧,祝賀曹髦大婚,消息已經傳遍天下,正在分化和瓦解天下各大士族。
若殺司馬孚,則是極不明智的,必會引起天下士族的驚恐和反抗。
最好的辦法,仍然是嚴密監控司馬孚,防範司馬孚,明面上寬容司馬孚。
曹髦也是這麼做的。
司馬孚步步算計曹髦,卻步步被曹髦反算計。
此時,司馬望扶着司馬孚,鍾會、崔贊等奸佞,均是垂頭喪氣,他們均不敢吭聲,只盼司馬孚給他們出個主意,以便脫離險境。
鍾會此時已經對司馬孚不再抱有希望,也知道司馬孚江郎才盡,不過如此。
自以爲是的他嘿嘿冷笑說:“陛下其實早知道我等是假投降,只是不想殺我等而已。事已至此,我等在此害怕是沒用的。不如各回各家,靜觀其變吧。”
他說罷,起身便走。
“唉!”荀𫖮、崔贊等人唉聲嘆氣,個個起身而去。
他們攜帶家眷,各回各家。
……
確實如此,上兵伐謀!
曹髦需要的是體現他的寬仁厚德,善待降臣,以便吸引更多的文武羣臣回來。
因爲朝廷供養了那麼多文武羣臣十年二十年乃至數十年的,也不能白養他們,得讓他們回來效力,也如此來分化和瓦解司馬昭陣營。
有來自現代的靈魂作爲支撐,曹髦在面對這場兵災,十分平靜。
在他的授意下,他麾下衆將士十分冷靜的處置這起極端惡劣的行刺事件。
曹髦根本就無須出面。
他在好好享受他的新婚,美美品嚐享受着卞氏姐妹倆給他的齊人之福。
……
陸淵率部押着魯榮和範哩遊街半天,便吩咐從降兵中押來十名士卒,吩咐這些士卒將魯榮和範哩擡回司馬昭軍營去,然後,張貼皇榜,公告天下。
系列公告天下的詔書,曹髦早就親筆寫好了。
司馬孚父子、盧毓、鍾會等奸佞也攜帶家眷出城,投奔司馬昭而去。
他們着實無顏面對曹髦,也無顏面再在京都待下去了。
之後,陸淵和王經便宣佈封城。
京都,關閉了所有的城門。
當司馬孚勒馬停下,回望京都城門緩緩關上的時候,感覺又被打臉了。
他仰天長嘆,心裡鬱悶之極,恐怕自己活不到92歲了。
唉!曹髦小兒,還說會算命,算到老夫會活到92歲。
現在看來,老夫命不久矣!
差不多給你曹髦小兒氣死了。
……
司馬望知道司馬孚心裡想什麼,便策馬掉頭,回到司馬孚身旁,低聲相勸:“父親,寬心吧,曹髦小兒不會來殺咱們的。他若殺咱們,必引天下士族驚恐。曹髦小兒極其聰明。我等雖然輸了,但是,還得寬心,寬心才能長壽。司馬昭壞事做盡,那是他的事。”
司馬孚點了點頭,再望望洛陽城門樓,又嘆了口氣,策馬而去。
司馬望緊緊跟着,生怕司馬孚氣出病來,掉落下馬,一命嗚呼。
……
京都。
袁府。
荀𫖮前來探望袁亮。
尚書秦竹也來了。
袁亮躺在病榻上,身子甚是虛弱,差不多奄奄一息了。
他的大兒子、虎將袁雄還在司馬昭麾下。
他的二兒子袁新、三兒子袁鬆已經慘死在街頭。
現在,他又怕曹髦會來抓他一家。
他沒辦法走,身體太虛了,病情很重。
他的家裡人也沒辦法走。
只能留在京都等死。
但是,當他看到秦竹和荀𫖮坐在他的病榻前,頓時眼前一亮,顫聲說:“荀公,秦公,恕在下重病,無法起來見禮。冒昧相問,二位怎麼還沒走?長樂公呢?”
他想爬起身來,但是,爬不起來。
荀𫖮也移身靠前,伸手按住他,然後含笑說:“荀某以前跟着司馬昭是爲了保命。
但是,荀某之心是忠於大魏的,忠於當今陛下的。
當今陛下,年紀雖小,但是,雄才偉略,必將中興大魏,一統天下。”
秦竹也含笑說:“秦某也是,平素高聲嚷嚷,對陛下直呼其名,雖然不敬,但只爲保命,內心是向着陛下的。來此之前,秦某和荀公已經拜會了陛下,向陛下說明了情況。
陛下說,請某和荀公代他探望袁公,希望袁公早日病好,並請袁公寬心,此次兵變,罪在魯榮和範哩、司馬昭,與其他參與謀劃的諸公無關。”
袁亮激動地坐起身來,竟然瞬間就坐起來了,彷彿忽然病好。
他顫聲又問:“真的?”
荀𫖮點了點頭說:“當然是!陛下何時說過假話?司馬孚作爲司馬家族的長者,陛下對他尊敬有加,不管司馬孚做什麼,陛下始終寬容他。現在,陛下已放司馬孚父子、盧毓、鍾毓等奸佞及其家眷出城。陛下還說了,如果袁公也要投奔豫州,沒問題,可以着大內總管陶樹派侍衛護送。如果袁公願意留在京都,陛下稍後會來探望袁公,且給袁公加封進爵。”
“陛下,陛下,嗚嗚嗚!老臣有罪,老臣罪該萬死,老臣不配您給老臣加封進爵。嗚嗚嗚!”
袁亮聞訊,激動而泣,老淚縱橫,伸手拍着牀沿,痛心疾首。
荀𫖮側頭,與秦竹相視一笑,便起身告辭,走出袁府,徒步行走在大街小巷裡。
他們以此證明,他們沒走,他們心向曹髦。
也向京都各大士族證明,他們留在京都,活得好好的。
與此同時,後宮侍衛也出來張貼皇榜,公告天下,皇帝封荀𫖮和秦竹爲安樂公、健壽公,以此安定京都各大士族的心。
……
司馬昭雖然聲勢浩大,各大州郡響應,很多州郡出動兵馬,向洛陽城移動。
但是,也有不少州郡的刺史、州牧、太守以及一些縣的縣令是空喊口號的,並且保持中立的,更重要的是持觀望態度。
有的州郡出動了兵馬,但是,行軍速度很慢。
畢竟曹髦根正苗紅,是名正言順的大魏皇帝。
即便有些過失,司馬昭也無權隨便廢帝另立呀!
何況曹髦只是想收回皇權,並無大錯特錯,也無傷害司馬昭什麼利益。
不過,司馬昭這次統兵掃平諸葛誕,手中握有二十六萬兵馬,兼之唐諮來降司馬昭,又讓司馬昭賺到了四萬兵馬,合計三十萬兵馬駐守豫州。
現在,司馬孚父子、鍾毓、鍾會等文武衆臣回來了,讓司馬昭很高興,很激動。他也讓僞大魏新帝曹奐詔告天下,稱司馬孚確實是司馬昭派潛洛陽的細作,新大魏朝的最高級斥候。他希望以此讓天下各大士族跟着司馬孚的步伐走,歸心司馬大軍,討伐曹髦。
同時, 他也很憤怒地吩咐將魯榮、範哩及二將家眷一併斬首示衆。
他一聲令下,魯榮和範哩及兩家人共百餘口,人頭落地。
消息傳到洛陽,陸淵、王經適時的釋放許綜。
一直潛藏在城裡的魯榮、範哩的麾下部分將士,主動到河南尹衙,向王經投案自首。
王經好言安撫,吩咐他們到陸淵將軍麾下聽令。
於是,陸淵又率部押着這三千餘人到城外監獄訓練,讓他們天天跪在曹髦畫像面前宣誓效忠。
數名錦衣衛飛馬入宮,向曹髦報來了盧菲的消息。
而且,爲首的這名錦衣衛竟然是女扮男裝的胡紅顏。
這讓曹髦激動不已:他的女錦衣衛,他的女特工,也終於養成,太好了!
更讓曹髦激動的是,胡紅顏帶來了盧菲最真實的消息。
……
那天,盧菲穿好鎧甲,佩好腰刀,以此遮掩她有身孕的情況,然後出來觀望,卻發現其父盧奉在策馬奔向成律歸之時,忽遭頓巴泥的鏜殺。
鮮血濺起,盧奉跌翻下馬,連聲慘叫,而盧定和盧健揮舞狼牙棒撲向頓巴泥,卻被頓巴泥一鏜擊飛兵器,盧菲嚇得坐倒在地上,胸口陣痛,眼前發黑,差點暈過去。
此時,成律歸、瑣奴指揮兵馬掩殺過來。
盧菲的婢女和親兵急忙扶着盧菲上馬車,護着她策馬而逃。
成律歸、瑣奴率部尚未殺到盧菲的帳篷,給了盧菲一個逃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