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會策馬緩行,認真盤算一下,感覺最終的勝利肯定會是司馬昭。
於是,他快馬加鞭,趕緊回府,集結家將,攜帶兵刃,前往許府。
但是,他還沒出府,魯榮、範哩、許儀三人卻已進府。
他們也不傻,所以,一直盯着鍾會。
鍾會正愁找不到突破口,看到許儀送上門來,不由心頭大喜。
他隨即大喝一聲:“來人,拿下許儀。魯將軍快跑,許儀已經告密!”
四周家將一擁而上,將許儀按在地上,迅速捆綁了許儀。
許儀大聲叫喊:“鍾會,你這首鼠兩端的小人,是你告的密。
肯定是你。魯將軍、範將軍,救我!救我。”
若是在沙場上,騎馬作戰,鍾會及其家將肯定不是許儀的對手。
如今,奈何鍾會忽然襲擊。
許儀瞬間被鍾會十餘名家將壓制在地上,無法掙扎,只能大吼大叫。
魯榮、範哩受到驚嚇,也來不及明辨是非,趕緊跑開了。
他們是因爲喬裝,臨時住在許儀家裡。
現在,他們在許儀家裡還有些親信。
故此,他們分別從鍾府附近的小巷,跑步回許府。
他們通知那些親信趕緊分頭去通知兩萬士卒,趕緊潛藏起來,保留聯絡信號。
如此,許儀之子許綜也知道怎麼回事了?
他急忙率領家丁家將,策馬飛奔鍾府,營救其父。
但是,遲了。
許儀在鍾府如此大喊大叫,鍾會可容不得他活路。
就在魯榮和範哩跑開,鍾會便拔劍而出,對着許儀的後脖子,就一劍砍下。
咔嚓!咚!
許儀的人頭落地,並在地上滾來滾去,鮮血濺了鍾會一身。
可惜嘍,一代虎將許褚之子許儀,竟然如此慘死在鍾會劍下。
許綜堪堪來到。
鍾會一腳將許儀首級踢到許綜面前。
許綜眼望許儀首級,哀嚎一聲:“父親!嗚嗚嗚!”
他驟然淚流,心頭陣痛,失聲而泣,便握刀砍向鍾會。
鍾會的家丁家將隨即握刀舞劍,格擋許綜的大刀。
鍾會趁機抓起許儀的人頭溜走,跑到後院,關閉前院的大門。
他吩咐胡淵護衛殿後,又召集家人,趕緊從後門出逃,來到了司馬孚府上。
他將許儀的首級,扔到了司馬望面前,嚇得司馬望倒跌在地上。
鍾會怒問:“令尊呢?鍾某奉令尊之後,已斬許儀首級,令尊必須保我。
不然,我會去向陛下舉報他欺上瞞下。”
司馬望嚇得尿着褲子,想爬起來,卻渾身無力,爬不起來。
他顫聲說:“家父在宮裡,一直沒有回來。”
鍾會知道自己被司馬孚耍猴戲一樣給耍了。
但是,他此時握劍要殺司馬望也不現實了。
司馬望的人已經握着刀劍跑過來,有人扶起了司馬望。
司馬孚確實是去而復返,讓鍾會處理魯榮、範哩之事,便又策馬入宮。
他向曹髦稟報許儀泄密並已經被鍾會發現且正由鍾會處理事宜。
他爲何要這麼做呢?還是要幫魯榮、範哩鬧兵變。
因爲他得給司馬昭一個交代。
不過,他又要在曹髦面前表現他極忠於魏國,
忠於曹髦。
如果能借曹髦新婚之夜,將曹髦殺了,更好!
如果不能,他也得讓曹髦無話可說。
反正,他得保護他的好人形象。
他要向世人證明:他永遠是大魏的忠臣!
……
曹髦穿着睡衣出來,也裝愣充傻。
他揮揮手說:“此事由長樂公處理好便是。
如果後面有什麼案子,就交給河南尹王經辦理吧!
朕很累,想睡覺。
明晚,可是朕新婚之夜。
再者,收降魯榮那兩萬餘人,朕也養不起,也控制不住。
現在,朕之二十多萬大軍已隨陸豫出征,圍攻豫州。
朕手中兵力不足,錢糧也不夠啊!”
“陛下聖明!老臣告退,今夜將護送萬餘兵刃入宮,送往武庫。”司馬孚拜謝而去,走出後宮,舉起衣袖,抹抹額頭上的冷汗。
他隨即策馬前往河南尹衙找王經,向王經通報許儀告密一事。
司馬孚請王經收監許儀家人,並分析說此時的許儀之子許綜應該就在鍾府裡。
必須及時抓捕,否則,鍾會一家可不是許綜的對手。
王經隨即帶隊前往鍾府,抓捕許綜。
此時,鍾會府上的家將家丁十七八人已經全被許綜砍了腦袋。
鍾府前廳,人頭滾滾,血水淌腳。
鍾會之子鍾邕堪堪從國學館回來,也被許綜一刀削之,屍分兩截,各倒一邊。
接着,許綜又憤然地砍下了鍾邕之頭,並一腳將鍾邕之頭踢出府門外。
王經率部來到。
許綜倒也很識大體,扔刀一邊,跪在王經面前。
他噙淚請求王經主持公道,還許家一個清白。
王經說不管事情如何,但是,殺人是不對的,隧命人將許綜收監。
許綜也束手就縛,只等王經公正判決。
司馬孚這才滿意而去。
他回府之後,拉着憤怒無比的鐘會,進入偏廳。
他授計鍾會,即刻回府,修書一封,派人密送與司馬昭,就說兵變之事,實屬許儀泄密,今無奈斬殺,並獻上首級,長樂公特賜玉佩爲證。
司馬孚授計畢,取出家傳玉佩,交與鍾會。
鍾會這才滿意而去。
他回家之後,發現兒子死了,不由大哭一場,怒罵司馬孚一頓。
接着,他吩咐妻妾丫環打掃衛生,收拾好家當。
然後,他哭着回到書房,給司馬昭寫信。
他在信裡向司馬昭報告曹髦這裡部署兵力情況,屯糧情況,陸豫率部出征有多少人?
他舉報許儀名義上是投靠司馬家族,但是,其實是曹髦派來的細作。
許儀是導致這次魯榮兵變不成,差點反受其害的罪魁禍首。
現在,在長樂公的指點下,下官已經誅殺許儀。
爲向丞相表達忠心,下官向丞相獻上許儀之首級以及長樂公的玉佩爲證。
……
隨後,鍾會滴着淚水,派胡淵去送信。
胡淵出城時,側揮馬繮,策馬緩行,靠近那名城門守兵,眨眨眼睛。
那人會意,牽馬入城,又策馬如飛,來到後宮,向陶樹點了點頭。
然後那人復回城門執勤。
陶樹趕緊跑入後宮,來到寢宮前,求見曹髦。
曹髦吩咐太監打開寢宮之門,迎進陶樹。
陶樹低聲向曹髦稟報了胡淵出城之事。
各路錦衣衛也已經來過稟報司馬孚和鍾會出賣陛下事宜。
哈哈哈哈!曹髦仰天大笑,甚是開懷。
陶樹嘆惜說:“陛下,可惜嘍,那兩萬兵卒就這樣跑掉了。
許儀也因此慘死。許綜還被王經收監。”
曹髦心知肚明,便解釋說:“很好。朕爲何要留着司馬孚和鍾會的狗命?
就是要讓他們傳遞情報,讓司馬昭真的以爲我等真是讓陸老將軍率部二十多萬人攻伐豫州。
如此,司馬昭只能留出二十萬或是三十萬大軍與陸老將軍所部對峙。
我們這場大戲,就是需要司馬孚和鍾會的配合。
不然,陸老將軍就有性命之危。
他其實只率兩萬多人佯攻豫州,十幾萬軍隊被朕派去打揚州和荊州了。
荊州乃是天下之腹,得荊州者得中原,得中原者得天下。
如此,東吳大軍就不敢相援司馬昭了。”
他說罷,見陶樹仍有些不解,便不再解釋了。
他又問陶樹:“今晚接運司馬孚兵器的事,安排如何?明晚朕新婚之事,安排如何?”
陶樹躬身說:“回陛下,已經安排好。
這次,確保司馬孚不再私藏兵器。
明晚陛下新婚,也已安排好伏兵,確保行刺者有來無回。”
曹髦搖了搖頭說:“讓司馬孚留點兵器吧!
城內,司馬昭留下的人,不止魯榮、範哩和許儀那麼丁點。
明晚前來行刺朕之人,也不會全部出動。
肯定會有人觀望,會有人以後再找機會行刺朕的。
所以,留點兵器給司馬孚那個老滑頭,等着他再次有所舉動。
屆時,朕就可以徹底將司馬昭留在京都的潛伏者一網打盡。
如此,未來京都,也會徹底清淨。”
陶樹點了點頭,又不解地說:“陛下,我們何須如此麻煩?何須如此費勁?
只要砍殺司馬孚和鍾會,不就行了嗎?”
曹髦高瞻遠矚地說:“暫時還不行。
留着司馬孚和鍾會,可以讓司馬陣營的人看到朕之寬宏大量。
他們看到司馬孚和鍾會留在京都,生活得好好的,而且,又有封賞,便會學着司馬孚和鍾會的樣子,前來投靠朕。大魏這場內卷,朕不想擴大,因爲受損的是朕之國力和人口。
此戰,戎狄、鮮卑、高句麗、南匈、胡人、川蜀、東吳、遼東,均會對大魏虎視耽耽。
所以,我們謀劃戰爭,要從全局出發,要有戰略眼光。
要把周邊所有的小國和部落都考慮進去。
如此,我們方能立於不敗之地。
好了,朕真要睡會,你去找張傳、羅靖、典剛通報情況吧。
讓他們做好準備,把刀磨鋒利些。
屆時,要砍到魯榮、範哩那幫人主動投降爲止。
讓郭方監視好周邊諸國和部落的動靜,隨時派錦衣衛來報。”
“諾!”陶樹躬身應令而去,腳步輕快了許多。
他已經完全明白了曹髦的戰略意圖。
所以,他之前繃緊的神經,此時也放鬆了。
……
正如曹髦所料,魯榮、範哩並未離開京都,而是還想着利用曹髦新婚之夜,行刺曹髦或是卞隆、卞琳之女。當夜,他們仍然集結部分兵力,到司馬孚府附近,來接運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