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業方面一聽這件事居然是這樣的一個過程,也感覺到事情可能不好,那輛車看起來就是價格不菲的品牌和類型,照理來說能開得起這樣車子的人經濟實力一般都還是比較優渥的,不可能沒有自己的車庫,還需要到別的小區去花錢疏通來暫時找一個停車的地方,再加上現在來查車主信息的人是警察,這就更加的加劇了物業工作人員心頭不祥的預感,基於職業本能,他們首先想到的是可能有人偷了一輛高級的豪車,藏在了這個小區的地下停車場裡,打算等風頭過了之後再轉移到其他地方去,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他們也是有一定責任的。
所以對於湯力的調查要求,該小區的物業可以說是配合程度極高,有一種想要藉此機會表明立場的意思,或者說也算是對他們之前工作疏忽的一種彌補。這對於湯力來說倒是一件好事,讓他可以省了許多的口舌。
通過調取地下停車場裡面當日的監控錄像記錄,找到了那輛黑色跑車進入停車場的畫面,這輛車按照保安負責人提供的空車位的大致位置,在停車場裡面轉了幾圈,就找到了那個地點,把車停了進去,停車之後,車上的人半天都沒有下來,過了好一會兒,開車的人終於從車上下來了,此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臉上還架着一副太陽鏡,下車之後,他繞到車後面,從後備箱裡面拿出來了一隻行李箱,拿出行李箱之後,他鎖了車,就急匆匆的拉着行李箱走了。
地下停車場裡面的的燈光雖然足夠用了,但是和地面上的光線仍舊是沒有辦法比的,這個人的鼻樑上又架了一副太陽鏡,把一張臉遮住了差不多一半的樣子,一下子還真是沒有辦法看清楚他的長相。湯力問了保安負責人,保安負責人也覺得自己當時貪了一點點的好處費。這回真的遇到事情了,有些慌亂,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也沒有能夠準確的把對方的相貌形容出來。湯力只好讓他好好的冷靜冷靜,等稍微冷靜下來一點之後,再繼續回憶那個人的相貌特徵,也是因爲保安負責人都已經表現的很慌亂了,湯力出於謹慎的考慮。沒有給他看向文彥或者說“李家偉”的照片,怕他因爲心裡面沒有底,所以把照片當成是救命稻草,一口咬定就是照片當中的人,胡亂指認,那這個證據的可信性可就下降了。
最後,折騰了半天,保安負責人總算是支支吾吾的回憶了一下對方的相貌特徵,湯力把這些都記錄下來,並且和保安負責人說。如果有這方面的需要,可能還得讓他跟自己到公安局裡面去配合工作人員進行模擬畫像,或者進行指認,保安負責人主觀上當然是十分不情願的,不過他也沒敢拒絕湯力的要求。
湯力把停車場裡面的監控錄像存下來帶回了公安局,公安局方面利用電腦處理圖像的技術,提高了畫面的亮度,讓圖像當中的人面部特徵變得比之前更清晰了許多,雖然說墨鏡擋住了對方的眼睛,但是至少可以看到對方面部的其他相貌特徵。再與“李家偉”的照片進行比較,發現兩者之間相似度極高。
在通過美容院提供的證據,證明了“李家偉”就是向文彥進行了幾項整容手術之後的樣子,也就是說“李家偉”和向文彥基本上可以被推測爲同一個人。現在又加上他架勢着屬於向毅的那輛高檔黑色跑車,所以基於這些個事實,可以推測出這樣的一個過程:向文彥在外逃的過程中,聯繫上了自己的堂弟向毅,向毅答應把他藏在自家很少使用的別墅當中,向文彥藏匿在別墅期間。向毅和他有過往來,並且多次從銀行卡里提現很有可能都是把錢給了向文彥,至於爲什麼他會幾次三番提那麼多錢給向文彥,這個疑問暫時還沒有辦法得到解答,只能以後再去確認了。總之在得到了相對比較充足的金錢支持之後,向文彥便伺機對向毅下手,將其殺死,或者至少也是使其失去了反抗能力和行動能力,之後自己喬裝駕車離開,造成向毅在火災發生之前已經平安離開的假象,之後再潛回到別墅裡,放火燒了別墅,並且還有可能通過其他手段來確保向毅的屍體被充分燃燒,不留下完整的屍體供人辨認。在做完了這些事情之後,他假死的事實造成之後,向文彥就開始了自己改頭換面的計劃,進行了幾次小型的整容之後,他便以“李家偉”的假身份,租了房子,想辦法接近楊志遠,開始實施嫁禍戴煦的計劃。
到了這個地步,事情的脈絡就算是比較清楚了,剩下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夠把藏在暗處的向文彥給引出來,畢竟他和楊志遠之間的往來十分隱秘,最近一段時間,尤其是在確定了死者就是楊志遠之後,參與辦案的人也花了不少的精力和時間去查楊志遠和向文彥之間的交集,但是並沒有什麼收穫,楊志遠的父母並不瞭解兒子的社交情況,而楊志遠平日裡也不算是那種非常外向,或者說是偏內向的,交往的朋友原本就不多,更加不張揚,所以從他身邊的其他人那裡也問不出什麼關於楊志遠結交過哪些人的信息。
這可就讓人犯難了,楊志遠本人與向文彥有往來,並且一直被向文彥算計着,成爲了這個用來栽贓嫁禍戴煦的邪惡計劃當中可悲的犧牲品。這件事雖然參與調查的明眼人都能夠推出其中的關聯,但是卻又找不到直接證據去證明,在案發之後更是沒有找到任何有關向文彥,或者說“李家偉”的行蹤,儘管憑藉着別墅當中找到的死者骨骸當中所提取的DNA樣本,可以證明死者並不是之前認爲的向文彥,並且根據這一結論對向文彥進行通緝,但是這麼做也有一定的風險,那就是打草驚蛇,就算是發起通緝,眼下的情況也依舊是敵在暗,我在明,想要立刻就把人給抓到,也不一定能夠實現得了,萬一被向文彥僥倖跑了,到其他地方更深的躲藏起來,再加上他手頭有足夠支撐一段時間的錢,再去做一做微型整容也不是不可能,到時候想要抓他就更難了,那楊志遠這個案子就還要繼續成爲懸案,這個案子一天不徹底的結案,戴煦的嫌疑就總還是不等於百分百的被清除掉,會不會對他產生什麼影響,影響有多大,這個都是不太好預測的。
更重要的是,作爲一個被戴煦親自緝拿歸案的犯罪分子,向文彥不僅僅是利用裝瘋賣傻等等的一系列手段逃避了法律的懲罰,甚至還在外逃之後用心險惡的策劃了這樣的一個栽贓嫁禍的行動,用來打擊報復抓過他的刑警,也就是說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爲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爲而感到過任何的懺悔,所以纔會心懷怨念。這樣的一個人,只要是個刑警聽說了,都會覺得十分可惡,更不要說這些與戴煦朝夕相處,一起處理過許多案子的戰友了,一個個都覺得恨得牙根發癢,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想給向文彥能夠逃脫的機會,恨不得立刻將他繩之以法。
別人都尚且感覺到了這種迫切的情緒,方圓自然就不必多說了,她比起其他人來,對向文彥更多了一層的憎惡,打從當初跟着戴煦一起處理向文彥那個案子的時候,她就深深的感覺到了這個男人源自靈魂深處的那種惡念,一直到證據確鑿、供認不諱的時候,他都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甚至仍舊認爲一切悲劇的根源都是來自於被害人的“爲富不仁”,原本方圓還以爲等他面對了法律懲罰的時候,當他自己也同樣面對着死亡的恐懼時,可能就會吃到教訓,有所醒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爲帶給別人的是多麼大的恐懼和痛苦,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向文彥非但沒有如她預期的那樣受到教訓,反而還絞盡腦汁的逃脫出來,伺機報復。
事到如今,只能說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人性,有的人可能不僅僅人性已經完全的泯滅,甚至從骨子裡就已經蛻變成了一個可怕的魔鬼,向文彥就是個例子。
現在方圓只想要把這個魔鬼給消滅掉,爲了之前枉死的欒尚志,爲了這一次死得更加莫名其妙的楊志遠,也是爲了差一點點就蒙受不白之冤的戴煦。
只是,願望再怎麼強烈,實施起來也還是被無奈的現實束縛了手腳,一方面向文彥在暗,他們在明,不能夠輕舉妄動,打草驚蛇,另外一方面,想要抓住這個狡猾的傢伙,還需要有一個足夠有效的計劃去引蛇出洞。
又要不打草驚蛇,還要引蛇出洞,這樣的計劃並不是那麼容易制定的。
就在大家夥兒都一籌莫展的時候,戴煦忽然跑到公安局來了,雖然說這麼做某種意義上也算是違背了楊成的安排,但是他卻帶來了一個消息。
關於如何解決引蛇出洞的問題,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