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湯力他們就與龐成禮展開了一番常規的詢問,龐成禮可以說是表現的十分淡定坦然,有問有答,從他的語氣和神態裡面,儼然祝盼香就是自己科室裡面的一名普通護士,兩個人關係平平,並沒有十分熟識,更別說更日愛日未的其他關係了,對於祝盼香的很多事情,他都推說自己不太瞭解,並不去深談。
“我們科室裡頭護士很多,大家相處的都還是比較愉快的,不過再怎麼愉快,人家畢竟是一羣女同志,跟我這種半大老頭子也沒有那麼多事情可以聊,也不怎麼方便啊,是不是?所以我也沒有那麼自討沒趣,看到一羣女同志聊天,我還一個勁兒的往跟前湊合,那也太不會看場合了。”龐成禮笑着說。
他表現的一派自然,根本就讓人沒有辦法找到任何的破綻,賀寧的注意力也因此而發生了轉移,開始悄悄的注意起坐在龐成禮身邊的秦姐來,秦姐坐在龐成禮的身旁,緊緊的挨着龐成禮,儘管龐成禮對她這種粘着自己的行爲和姿態,似乎是有些不大喜歡的,秦姐卻好像看不出來一樣,依舊故我。
賀寧總覺得秦姐似乎是故意想要在外人面前彰顯出自己與龐成禮的親密關係,可是作爲龐成禮法律認可的妻子,她真的有必要這麼做麼?除非她心裡面很清楚,自己與龐成禮並沒有半點親密可言,反而可能還有別的女人趁機鑽了空子,所以她纔會反而更想要在外人面前做出種種關係親密的行爲舉動,好讓別人認爲她與龐成禮仍舊是感情篤深,琴瑟和鳴的那種狀態,一道道自欺欺人的效果。
如果有機會可以試探一下秦姐對於龐成禮在外面的那些風【hx】流舉動是否知情,那就最好不過了。賀寧在心裡面暗暗的打算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特別好,居然真的被賀寧等到了這樣的一個機會。他們和龐成禮聊了一會兒,龐成禮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下上面的來電顯示之後,表示說這是一位非常重要的朋友,找他應該是諮詢一些關於手術方面的事情,他必須要接聽,於是便略微表達了一下歉意,拿着手機離開了客廳,走到了房間裡面去,還回身順手把房間門給關了一個嚴嚴實實。
秦姐略微有些坐不住了,她人雖然是坐在客廳裡面的,但是身子已經扭向了房間的方向,似乎是在伸長了耳朵,使勁兒的想要聽清楚屋子裡面的聲音似的。
“秦姐,你平時也經常去龐醫生的科室找他吧?那這麼一來二去的,是不是和他科室裡的人相處的也都還不錯吧?”賀寧主動開口問。
秦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房間的方向,起初根本沒有聽見賀寧在對自己說些什麼,賀寧只好開口向她再問一遍,她這才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連忙訕訕的對着他們三個人笑了笑,然後開口說:“哦,是,我這個人大大咧咧的,跟誰都還比較處得來,再加上我老公這個人啊,特別不懂得照顧自己,別看他在外面是一個特別成熟的技術骨幹什麼的,實際上跟個小孩子沒有什麼兩樣,我要是不經常去給他送點吃的,叮囑他一下,他有的時候忙起來啊,就連吃飯這麼大的事兒都能給忘掉了。所以麼,一來二去的,我跟他們科的人也挺熟了。”
“哦,這樣啊,那可就太好了,有一件事我還真想向秦姐打聽打聽。”賀寧一聽秦姐這麼說,頓時覺得機會來了,她略微湊近了一點,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對秦姐說,“是這樣的,這個問題呢,我怕問了龐醫生,他會覺得不方便,不好意思,怪難堪的。畢竟他方纔不也說了麼,作爲一個男醫生,科室裡女同事的一些事情,尤其是私事有關的,他也不好意思打聽太多,不過你就不一樣了,你是女的,又因爲龐醫生的緣故和他科室裡的那些女同事混的很熟,肯定或多或少的能直接或者間接的瞭解和掌握一些情況的吧?”
“這個我倒是也不敢保證,不過你先問問試試,我盡力唄!”秦姐到底是架不住賀寧的這種哄法兒,被誇了幾句和龐成禮關係親密,就有些飄飄然了。
賀寧看她這個樣子,強忍着想要嘆息的衝動,在她的認知裡面,夫妻本就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人,至少賀爸爸和賀媽媽就一直都是這樣的正面範例,正常來講,對一個妻子說“你是你丈夫身邊最親密的人”,這個妻子應該是會非常理所當然的態度,而不是像秦姐這樣,聽到了類似於這樣的話,就好像是得到了一種什麼殊榮,接受了某一種褒獎和表揚似的。
由此可見,這對夫妻的感情是多麼的名存實亡。
“我們聽說,祝盼香似乎和醫院裡的什麼人關係非同尋常,並且還一不小心懷上了對方的孩子,表面上是請病假回家休息,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回家,而是躲起來去解決懷了孩子的這件事了。據你所知,這個傳聞是真的麼?”
聽了賀寧的問題,秦姐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原本噙在嘴角的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就好像被凍住了似的,完全凝固了,整個人也顯得有些僵硬不自然。
“有這種事麼?這我還真不知道,也沒有聽說過。”她眼神閃爍了一下,很快的做出了回答,“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畢竟跟別的有家有室的男人攪在一起,本來就不是什麼見得了光的事情,誰會那麼傻乎乎的滿世界去宣揚啊,就算真的有,不也得是遮遮掩掩,不能讓別人知道麼?你們說是不是?”
“那倒是……”賀寧順着她的話應了一聲。
秦姐看賀寧似乎是認同自己的那總說法的,這才略微放鬆了一點點,這一放鬆,便也就敢開口多說幾句話了,她隨口又說:“不過話又說回來,咱們先不說祝盼香到底有沒有你們說的那種事,但就說你們說的那種情況,反正我是頂頂看不上的,一個女人家家的,已經結了婚嫁了人,就應該本本分分的過日子,不好好的跟自己男人過日子,倒是跟別人家的男人糾纏不清,這種女人真的是敗類中的敗類,放在古時候就得被沉潭!遊街!被人拿石頭活活砸死!”
最初秦姐的情緒還算是比較平穩的,可是說着說着,她就好像不受控制的開始激動起來,鼻翼扇動,胸口的欺負也逐漸變得劇烈起來,似乎某種情緒正呼之欲出,就像是藏在暗影之中的怪獸,一直被壓抑着蟄伏着,現在終於開始蠢蠢欲動,甚至躍躍欲試的想要跳出來嘶吼、咆哮。
“這種事,其實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那句老話不是這麼說的麼,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有縫的雞蛋那不是臭雞蛋麼?所以蒼蠅也好,臭雞蛋也好,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賀寧笑呵呵的接了一句。
秦姐悄悄的用很不顯眼的幅度撇了撇嘴,略微有點含混不清的咕噥了一句:“那怎麼可能是一樣的,男人本來就都是有便宜不佔非好漢的主兒,女人明明知道是被人白佔便宜上趕着去讓人佔,那纔是賤呢。”
賀寧的耳朵一向很靈,秦姐這話雖然是含含糊糊的自己嘀咕,卻一個字也沒有逃過她的耳朵,都被聽了個清清楚楚,不過賀寧卻並沒有打算去和秦姐再爭論什麼,秦姐方纔的答話和反應,都已經印證了她的猜測,她自然沒有必要再去浪費口舌與她辯論什麼,畢竟經年累月形成的思維方式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很顯然,秦姐是知道祝盼香和龐成禮之間的不正當關係的,甚至連祝盼香曾經一不小心懷上了龐成禮的孩子這件事都知道,否則她不會在方纔賀寧只是含含糊糊的提到了“醫院裡面的什麼人”這樣一個條件的時候,就第一時間一口咬定了對方是“別人家的男人”,並且還恨得那麼咬牙切齒,眼神裡面閃爍着兇惡的目光,就好像恨不得能把對方剝皮吃肉敲斷了骨頭連骨髓都一併喝掉似的。
至於爲什麼秦姐明明就是知情的,卻還一隻裝聾作啞,一個勁兒的單方面去與龐成禮努力的示好和維繫,賀寧認爲這也與秦姐的思維方式有關。從方纔的那一番話裡面也不難聽得出來,秦姐在出軌的這件事情上頭,壓根兒就沒有把同樣有着出軌行爲的男人和女人放在同一個標準上面去衡量,她似乎認爲男人出軌雖然不好,但卻是佔了便宜的,而女人出軌卻是吃虧,是賤。正是因爲了這種不平等的衡量標準,她在家庭當中始終把龐成禮擡得很高,她自己則卑微到了一定程度,所以對她而言,並沒有底氣去理直氣壯的約束自己的丈夫,或者維護自己作爲妻子的權利,她只能一味的討好着自己的丈夫,單方面的仇恨與丈夫關係日愛日未的其他女人,生怕自己捅破了那層窗紙之後,龐成禮會一不做二不休的選擇離開她,去和外面的什麼女人雙宿雙飛。
賀寧覺得秦姐這樣的女人,又可憐又可氣,很難簡單的去加以評價。
龐成禮的那一通電話很快就打完了,等他結束了通話從房間裡返回客廳的時候,秦姐就迅速的收起了方纔戾氣十足的態度,又恢復了之前那種唯唯諾諾的模樣。賀寧也沒有什麼想要和她溝通的,該試探的東西她也都已經試探出來了,現在索性也不再開口說什麼,由唐弘業和湯力開口又程序性的同龐成禮聊了幾句,之後三個人便離開了龐成禮的家,開車重新返回公安局去。
“龐成禮跟祝盼香絕對關係非同尋常,雖然咱們沒有辦法直接問他,但是你看他對祝盼香的死表現出來的那個態度!我看沒有什麼震撼或者驚訝,倒好像是生怕表現的太在意了似的,還美其名曰當醫生的見慣了生死,所以已經比較坦然了!這是我聽說過最扯的一個藉口,”唐弘業對龐成禮那種虛假的風度是一百二十分的看不順眼,在回公安局的路上便忍不住評價上幾句。
“秦姐知道龐成禮和祝盼香的事,並且應該是知道的很清楚。”賀寧把自己方纔那麼去與秦姐套話和試探的出發點向湯力和唐弘業說了一下,“她的反應徹底的暴露了她的內心世界,我覺得這種明明知情,還能假裝成不知情的樣子,繼續若無其事的同對方一起生活的人,比那種一聽說對方有一丁點出軌的蛛絲馬跡就立刻暴跳如雷,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弄清楚究竟的人要可怕太多了。”
“那倒是,剛纔那個秦姐眼神真是夠兇的,跟她平時老實巴交的模樣一點都不像。”唐弘業點點頭,一邊說着一邊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來擺弄着,“時間可真不經混,都這個點兒了,我趕緊訂三份餐,估摸着一會兒咱們回到局裡,也差不多送來了,咱們仨就湊合着解決一頓吧。你們覺得怎麼樣?”
“我沒意見。”湯力點點頭,又看了看一旁的賀寧。
賀寧也不是個挑吃喝的人,既方便又能節省時間的方法,她當然不會有任何的意見。
既然沒有人反對,唐弘業就全權做主,選擇了一家看起來還算價格公道的快餐店下了訂單,準備着回到局裡就可以填飽肚子。
大約十分鐘之後。
“咦?那家店說太晚了沒人送餐,所以把我的訂單給取消了!”唐弘業再一次查看訂單情況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訂餐被取消了,他愣了一下,隨口抱怨了兩句,又找了另外一家重新訂餐。
又過了十分鐘。
“有沒有搞錯啊!居然又取消了!”唐弘業有些火大起來,“我爲了保險起見,方纔第二次是分了兩家訂的,居然一個不接單,一個也是因爲找不到送餐員,所以取消了!咱們仨今天晚上是命中由此一餓還是怎麼着啊?爲什麼別人訂餐多晚多遠都有人送,到了咱們這兒就這麼不順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