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怎麼會住在這種小旅店裡?”顧小凡憋了半天的疑問終於問了出來。
“哦,我只是臨時找個地方住而已,這不是準備去我未婚夫那邊了麼,在a市也不會再呆很久,現在租房子都要求提前預付很多,所以我就乾脆提前退了房子,臨時在這裡打短兒住一陣子而已,也就不挑剔環境了。”文靜很隨意的說。
顧小凡看了看周圍,原本就不怎麼寬敞小房間裡堆滿了很多東西,除了兩個行李箱之外,還有很多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裡面不知道塞着什麼雜物,這樣的居住環境,三天兩頭還可以,絕對不會是長久之計。
鍾翰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你現在正在辦理護照?”
“對啊,我前天剛剛辦完手續,護照還沒有下來。”文靜點頭。
“那你從等到護照到手,準備好所需材料,一個月恐怕都不夠,當初你既然決定要和男朋友去美國,幹嘛不直接同原本的房東說一下,提前交一兩個月的房租,約定好退租的時間呢?這樣不是更合理麼?何必退了房子,收拾東西搬到小旅館繼續住呢?”鍾翰問。
文靜的表情一下子變得不自然起來,她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唔……你要不說,我還真沒想到,還是你們腦子好使,想東西比較周全,可不是麼!那樣確實比較方便,我當時要是想到了,就不用這麼折騰了。”
“你原本住在哪裡?”鍾翰對她的說法只是笑了笑,接着問。
文靜遲疑的沒有吭聲,嘴脣輕輕的抿着,微微的歪着腦袋,兩隻手若無其事的擺弄着自己的髮梢,把黑亮的頭髮在指尖一圈一圈的繞着:“住在公司附近。爲了上班能方便一點。”
“你所謂的離公司比較近的地方,是指鬆苑小區的那套家電俱全、豪華裝修、拎包入住的一室一廳吧?房東姓曹,租金一個月三千六百元。我說的對不對?”鍾翰問,“之前的房租都是又董星海轉賬給房東的。我說的沒錯吧?”
文靜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有些難看了,原本擺弄個不停的髮梢也放開來,下意識的摸着自己手指頭上的那枚大鑽戒。
“嗯,是這麼回事兒,之前都是董星海用他的銀行卡幫我付款,然後我再還錢給他,他說他想要攢信用卡積分還是什麼的。我也不太瞭解,所以也沒怎麼細問。”她一邊說,一邊摩挲着自己的戒指。
“今天咱們的談話內容不會對外傳播,我們也不認識你的未婚夫。甭管你們之前在一起了多久,是從什麼時候才把關係正式穩定下來,得到承認和許可,這都與我們的工作無關,我們也不會有意去破壞你好不容易纔實現的願望。”鍾翰的目光掃過文靜的鑽戒,“所以和董星海有關的東西,希望你能夠據實相告,這樣對你,對我們都比較好。既然我們能找上你,自然也有別的渠道可以打聽關於你和董星海的事情,真僞暫且不論,至少對你的影響可能會比較大一點,另外,我們既然着手調查董星海身亡的這件事,自然不可能不做背景調查,所以連卡債都要父母代付的董星海需要攢信用卡積分這種蹩腳的理由,以後就不用說出來浪費彼此的時間和口舌了。”
文靜的臉漲得通紅,一臉尷尬的看着他們兩個,被鍾翰這麼一說,她之前那些用來撇清關係的表達就立刻變成了很蹩腳可笑的粗劣謊言,她咬着嘴脣,沒有開口。
“文靜,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我們不會對你的做法和選擇去評頭品足,我們找你不是爲了從道德上去評價和判斷什麼,所以希望你不要有精神負擔,實事求是就行了。”顧小凡開口安慰她,怕她因爲太過於難堪而選擇閉口不談。
文靜沒有吭聲,好一會兒才說:“我承認我這麼做,按照有些人的標準來衡量,可能都不能算是什麼好女孩兒,但是我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我從來沒伸手跟他們要過什麼,也沒有給過他們任何超出友情範圍以外的許諾,我只是沒有拒絕他們對我的好而已,我父母年紀比較大了,自顧不暇,我想爲自己籌劃一個安穩一點的未來,過得舒服一些,寬綽一些,這不是錯吧。我承認,我和宮建中還有董星海走的都算是比其他同事更近一些,但即便是這樣,也沒有逾越過朋友的界限,他們怎麼想,那是他們的問題,就像董星海,覺得開車給我買過幾次夜宵,送過我幾次禮物,衣服化妝品什麼的,給我租了個房子,就好像有權利對我指手畫腳了一樣,他瞧不上宮建中,就讓我不許和宮建中打交道,這我肯定不能同意,他爲了這事跟我嚷嚷了幾次之後,就停了我的房租,我也沒爲了這件事去糾纏過,三千多一個月的房子我自己承擔肯定是比較負擔,所以我就等房子到期之後搬出來了。”
“爲什麼你不願意順從董星海的意思,斷絕和宮建中的往來?”鍾翰問。
文靜無奈的苦笑了一下,說:“這還用問麼?宮建中是我們公司銷售業績最好的人,有他幫我,我的工作成績也提高的很快,獎金都比原本能多拿不少,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最終能和我未婚夫走到底,不知道自己得在這家公司裡做多久,我憑什麼要因爲董星海就不和宮建中往來,耽誤了自己的前程呢?”
“憑董星海給了你那麼多的資助,又給你租房,這些還不夠麼?你不可能不知道董星海和你們公司老闆的關係不一般吧?”
“知道,他跟我說過,他爸媽和我們老闆是老交情了,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公司裡上上下下,誰不知道董星海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連我們老闆都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硬着頭皮安排他而已,就算他替我在老闆面前說好話,你們以爲我們老闆會多當回事?話說回來,我還是那句話,我沒有主動開口向董星海索要過任何東西,都是他主動給我,我就接受,不肯給了,我也不會很沒自尊的去求施捨,董星海原本對我可能是有點意思,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是他性格太大少爺了,喜怒無常又小心眼兒,我也覺得長期考慮的話,不太適合,所以就沒有接受過,他後來自己應該也察覺出來我的態度了,所以對我也冷淡了不少。他爲什麼會跳樓我不知道,但肯定和我沒有關係。”
“那宮建中呢?你所謂的他和董星海交惡,到底能到什麼樣的程度?”鍾翰把之前的問題又重新問了一遍。
果然,在坦白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和做法之後,文靜也不再刻意的試圖遮掩什麼,她沒什麼精神的說:“具體的我確實不清楚,他們兩個到底爲什麼互相看不順眼,我覺得我可能是其中的一部分因素,但絕對不是全部,剩下的,估計確實是他們兩個人互相也看不順眼對方,畢竟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哦,我想起來了一件事,有一次前一天宮建中找我談當時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就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館裡,被董星海遇到了,兩個人具體說了什麼我記不清,董星海讓我跟他走,我沒答應,因爲我們確實是在談最近接的一個項目,董星海就說了幾句不太好聽的話,一個人走了,反正是不太樂乎,當時沒發生什麼,結果第二天董星海到公司裡來的時候,臉上有傷,感覺好像是被人打了,我問他是誰幹的,他也不說,我後來問宮建中是不是他乾的,宮建中也不回答我。”
“你的意思是,你覺得宮建中私底下打了董星海?”
“我不敢肯定,就是想起來有這麼一檔子事兒,所以就跟你們說說。”
“你所謂當天晚上董星海獨自離開前說的幾句不太中聽的話,是說你,還是說宮建中?”
“當然是說宮建中了,他怎麼可能說我什麼。”文靜儘管此時的情緒略有些低落,不過仍舊難以抑制的流露出了一點點的得意。
“那件事大概發生在什麼時間?”
文靜回憶了一下:“大概兩個多月以前吧,我就記得是個星期二,再具體的日子我就記不清楚了。”
“除此之外,據你的瞭解,你覺得公司裡還有誰和董星海有過什麼過結的?”顧小凡問文靜。
文靜想了想,說:“原本和我在一個部門的一個男同事,老闆把董星海弄到我們那裡之後,讓他帶着董星海,結果董星海不聽他的,還添亂,那個男同事不太高興,老闆問起來的時候,他就原原本本的說了,董星海好像被老闆叫去說了幾句,回來也挺不痛快的,指桑罵槐了一陣子,那個男同事沒搭腔,本來以爲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結果沒過幾天,那個男同事吃完午飯回來,往椅子上一坐,突然椅背就掉了,他整個人仰過去摔倒在地上,聽說是董星海的惡作劇,把那個同事的椅背螺絲扭掉了。”
“這個同事叫什麼名?”鍾翰問。
“叫邱高陽。”文靜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