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記不記得彭善芳的那個男同學長得什麼樣?”顧小凡問。
“我不記得。”於偉回答的異常迅速,就好像他早就料到了顧小凡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似的,根本不假思索的就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顧小凡皺了皺眉頭,這麼痛快的否認,反而給人一種沒有誠意的感覺,但是於偉一口咬定自己不記得,顧小凡又不可能當場給他連上測謊儀,只好在用目光無聲的詢問過鍾翰的意思,看出他也正有此意之後,從包裡拿出了馮洋和毛德本的照片來遞到於偉的面前,問他:“你看看這裡面有沒有彭善芳那個老同學。”
於偉這一次倒是認認真真的看了看,然後搖搖頭:“哪個都不是。”
顧小凡想了想,有點不死心的又把彭善芳在本地的那個初戀情人王剛的相貌給於偉形容了一遍,問:“那你說的那個老同學是不是長這個樣子?”
於偉還是搖頭:“不是,不是你說的那樣兒。”
“那你是什麼時候見的那個人?能不能儘量幫我們回憶一下,那個人的容貌、身材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比較有特點的,看起來多大年齡,高矮胖瘦,你總能想起來一點的吧?”顧小凡覺得於偉如果真的和彭善芳一起去見過她的老同學,那麼根據他和彭善芳的交往時間,距今至多不超過兩年,不會完全記不得。
於偉愣愣的看着顧小凡,眼睛直勾勾的,似乎是在回憶什麼,顧小凡滿懷期待的看着他,等着他能回憶起來哪怕一丁點的細節,至少也能給他們提供一點線索,誰知道過了一兩分鐘,於偉忽然臉色一變,兩手抱住自己的腦袋,一仰頭躺在了病牀上,來回翻滾着身姿,大聲的嚷嚷起來:“我的頭好疼啊!我的頭好疼啊!我的頭要裂開了!救命啊!”
鍾翰見狀,只好趕忙按響了牀頭的呼叫器,隨着於偉的呼喊,門外的於偉姐姐、姐夫也終於按耐不住衝進了病房,一臉急切的撲到病牀前,向於偉詢問情況,於偉根本不理睬他們,只顧抱着頭大叫大嚷,說自己的頭疼得快要裂開了。
張醫生很快就聞訊而來,把鍾翰他們四個人讓出了病房,自己和護士留下來檢查於偉的情況。於偉突然又出狀況,這也是顧小凡他們始料未及的事情,所以在沒有得知他到底怎麼樣了之前,她和鍾翰也不好就此離開,便和於偉的姐姐、姐夫一起站在走廊裡等,於偉姐姐本來就對弟弟因爲鍾翰他們的到訪而發病這件事存有很大的意見,現在看於偉又情緒反常,臉色就更加難看了許多,一直陰沉着臉,面對着病房門的方向,對鍾翰和顧小凡不理不睬。
“有一件事我們需要向你確認一下,畢竟你弟弟的情緒狀況不太穩定,我們不能確定他說的一些事情到底是不是事實。”鍾翰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決定開口向於偉姐姐詢問一下,“於偉方纔向我們提到,他被他之前的那個女朋友騙走了你們家的一個傳家寶,是一塊羊脂白玉的圓形玉墜子,你們家有這東西麼?”
於偉姐姐的臉一直板得緊緊的,打定主意不打算給鍾翰他們好臉色,可是聽到鍾翰的話,還是有些詫異,微微皺了皺眉,搖搖頭說:“我沒聽說過我們家還有什麼傳家寶這種東西,這事兒我不太清楚,你們要是想知道這事兒,乾脆去我家裡問問我爸媽吧,如果有那東西,他們兩個肯定知道,我爸媽一向比較偏疼小弟,說不定有那種東西,能值幾個錢的,所以私下裡給小弟了沒跟我說過,是不是傳家寶不好說,要是他們都不知道,那估計就是我小弟腦子有點亂,記錯了。”
看樣子雖然於偉姐姐很不高興鍾翰和顧小凡刺激到了自己弟弟情緒這件事,但是涉及到自己家裡可能有值錢物件被人騙走,她還是很謹慎的,主動說出了自己家的家庭住址,允許鍾翰和顧小凡去找自己的父母詢問驗證。
又等了一會兒,張醫生從病房裡出來了,他沒有在病房門口馬上開口告訴其他人於偉的情況,而是選擇走開了一些之後,纔開口:“沒什麼大事兒,你們都放心吧,讓他在這兒住一宿,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張大夫,爲什麼我小弟方纔一直嚷嚷腦袋疼?他可別腦袋出了什麼問題啊,今天他受了那麼大的刺激……”於偉姐姐邊說邊朝鐘翰和顧小凡瞥了一眼。
張醫生擺擺手:“沒事兒,他的那種反應其實不是什麼真正的生理問題,多半是心理因素造成的,說頭疼其實是一種逃避的反應,於偉之前就又逃避不愉快話題、逃避不愉快記憶的傾向,估計是被提起來了什麼他特別不想面對的事兒,所以產生那種反應,我看這次出院以後,你們考慮一下讓他參加心理疏導吧。”
於偉姐姐和姐夫連忙答應,鍾翰和顧小凡見狀也不打算再試圖跟於偉進行什麼溝通,向張醫生和於偉的姐姐、姐夫道了謝,離開了醫院,開車直奔於偉姐姐、姐夫的住處,去找於偉父母詢問那塊玉墜子的事情。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鍾翰和顧小凡其實對於偉口中的傳家之寶還是有些懷疑的,畢竟於偉現在整個人的思維都能算是特別清晰,經常出現跳躍,和他在溝通過程中,他甚至自稱並不記得在服裝店裡發病的時候,自己曾經不停的抽打自己耳光,大罵自己是笨蛋的這件事,當然,對於他到底是真的不記得,還是裝作不記得,這一點鐘翰他們也還是存疑的,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沒有辦法把於偉完完全全的去當做是一個正常人來對待。
沒想到的是,到了於偉姐姐和姐夫的住處,見過了於偉父母之後,兩位老人居然對於偉口中的這個傳家寶表示知情,關於那塊玉墜子的來源也和於偉說的幾乎沒有出入,也說是祖婆婆那一輩傳下來,一直都是給兒媳婦之類的話,但是兩位老人只說在兒子有了心上人之後,看於偉那麼高興,就把東西交到了他手上,讓他自己保管着,以後倆人結了婚,再有個孩子,到時候當禮物送給媳婦兒,並不知道他們的兒子在八字都還沒有一撇的時候就已經把那枚玉墜子早早的就送出去了。鍾翰和顧小凡也沒有說出這件事,一來免得讓老人跟着着急上火,二來那麼不到手掌心兒大的一塊玉墜,在沒有旁人佐證的情況下,只有於偉一個人聲稱送給了彭善芳,而彭善芳那邊當然已經是死無對證,所以這件事的真僞還有待考證,不能夠盲目的下判斷。
於是他們在和老人簡單的溝通過,關於彭善芳和於偉的戀愛情況也得到了和於偉姐姐差不多的說法之後,便辭別老人,離開了於偉姐姐的住處。
從於偉姐姐家離開之後,兩個人開車回了局裡,路上顧小凡一直在回憶於偉的種種表現,以及他講述出來的那些內容,尤其是彭善芳屢次三番自掏腰包給於偉買衣服鞋帽,還經常因爲於偉手機停機沒有及時充值,就大額的爲他交話費這種行爲,和她同其他人交往時候的狀態簡直是大相徑庭,令人費解。
顧小凡把自己的這種不解說給鍾翰聽:“你說,爲什麼彭善芳跟別的人打交道的時候,都給人一種特別現實,特別物質的感覺,並且確實也是一直在從其他男人身上或多或少的揩油水出來,怎麼一到於偉這兒就反過來了呢?原本我還只是奇怪,於偉不像是能被她榨出錢來的那種人,結果沒想到聽於偉的那個意思,除了那個傳家寶玉佩暫且不提的話,基本上彭善芳也沒佔到於偉什麼便宜,於偉送彭善芳花,咱們查到的結果最貴的一次也不過是買了二十支玫瑰花,還是花店優惠期間,兩塊錢一支,便宜的時候經常就只買十塊八塊的花而已,總體算起來搞不好彭善芳掏腰包的錢數比於偉還多,爲什麼彭善芳對於偉這麼不一樣呢?”
“其實這沒什麼奇怪的,”鍾翰沒像顧小凡這麼納悶兒,“之所以待遇不一樣,是因爲彭善芳和於偉在一起的時候,目的和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不同。”
“目的?怎麼個不同法兒?跟別人在一起圖的是錢,那難不成跟於偉在一起她動了真感情?”顧小凡不解。
“是不是真感情不好說,她圖的倒確實是‘愛情’,或者應該說是被愛被追求的感覺。”鍾翰說出自己的判斷,“彭善芳過去家庭條件比較拮据,再加上她原本的容貌並不是特別好,所以對於這些自己欠缺的東西,她都比較看重,在通過整容、化妝這一系列手段彌補了過去容貌的差距之後,其他人比周俊民更能給她提供物質上面的好處,這也是彭善芳拒絕不了的,並且從她和毛德本的情況就看得出來,她這個人的道德底線比較低,對於撈好處倒是挺食髓知味的。但是她身邊的這些男人,甚至包括周俊民在內,有哪個能滿足她那種被人愛慕,被人追求的精神上的滿足感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