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佑,你沒事吧?”
他緊緊地抓着我,是那麼的緊張和擔憂,可是我卻能感覺到他剛纔的掙扎。
或許在那個幻象裡面有我的存在。
“看到什麼了?”
“你,還有十七。”
安墨的目光有些渙散,彷彿還沒有從那個幻想裡出來一般,他的身體也微微的顫抖着,我知道他肯定很痛苦。
就像是我對着我哥的時候,我心裡也是痛苦的。
雖然我們選擇了這條路,但是我們始終割捨不下那些親人。
十七對於他,蕭諾對於我,都是同等重量的存在。
一時間,我們兩個人沉默了下來。
再也沒有那個勇氣完全的拋開一切去找桀兒了,心,好像落在了某個地方,空牢牢的。
“還要繼續嗎?”
我看着安墨,心裡也很心疼,但是我們不能再這裡停滯不前,我們總要做出一個最終選擇的。
安墨沒說話,緊緊地握着我的手,好長時間都是沉默的。
一直到我以爲他不會開口的時候,安墨開口了。
“佑佑,你說,我們要一個平凡的生活怎麼就那麼難?”
“捨得捨得,有舍纔有得,我們什麼都不想捨棄,自然也就什麼都得不到。”
我的話讓安墨微微一愣,苦笑着說:“捨得?如何捨得?兩邊都是和自己血脈相連的人啊,讓我如何捨得?”
“我們在這裡平靜一下吧。或許真不着急作出決定。”
其實我覺得這裡還不錯,有睡覺的地方,也沒人來打擾,適合思考,也適合逃避。
安墨看着我,摸了摸我的頭說:“好!”
“喂,你們兩個是不是也要問問我要不要借這個地方給你們?”
冰之心的聲音響起,安墨有些疑惑的看着我,看來剛纔我和冰之心說話的時候,安墨還沒有恢復過來。
“他是冰之心,這裡的主人。”
我簡單的介紹着,冰之心十分得意,等着安墨給他回話,誰知道安墨壓根就沒搭理他,直接拉着我的手躺在了冰牀上。
“哎,你這個人怎麼一點禮貌都不懂啊?喂喂,說你呢?”
雖然我看不到冰之心的樣子,但是從他的語氣中我不難想象出他氣的跳腳的樣子。
嘴角微微勾起,也決定和安墨一樣不理他
。
“佑佑,我想睡會。”
安墨好像十分疲憊,聲音虛弱的讓人心疼。
“好!我守着你。
”
安墨將他的頭放在了我的大腿上,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他的睫毛很長,眼睛閉合之後,在臉上形成了一個扇形的陰影,他的皮膚很好,好的我都可以看到他的毛孔。可是他的臉色好差好差。
我雖然不知道他在幻象中見到了什麼,但是足以讓他這麼心力憔悴的也只有我和十七了。
對他來說,我和十七是這個世界上最親最親的人了。
看着安墨,我不知不覺得也感到了一絲睏意。
不是吧?
我怎麼也會困呢?
這冰之心居然還來?
我氣的要命,想要說什麼的時候,眼睛已經不受控制的閉合了起來。
這一次沒有白霧茫茫,是一片綠色的草坪。
草坪上有幾個人在玩鬧着。
我茫然的走在這裡,看着周圍一個一個的不認識的人,感到十分陌生。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我感覺有人拽了拽我的胳膊。
“你是我媽媽嗎?”
是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
他的眼睛好漂亮,就像安墨的丹鳳眼一般,莫名的讓我覺得親切。
我蹲下身子摸着他的小手,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如果這是我的桀兒該有多好。
“對不起,我不是,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摸着他的笑臉,圓嘟嘟的,十分可愛。
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說 :“你真不是我媽媽嗎?可是我能感覺到你身上好溫暖。你抱抱我好不好?”
寶寶朝我伸開了胳膊,我緊緊地抱着他。
他的身體就像棉花一樣的柔軟,他的身上還帶着淡淡的奶香,一時間勾起了我對桀兒的思念。
“媽媽!”
他孺軟的聲音好像直接叫到了我的心裡,那種靈魂上的震動是無法明說的。
我緊緊地抱着他,感受着他的存在。
突然他掙脫開我的懷抱,拉着我的手說:“媽媽,玩!”
說完,他拉着我蹣跚的在草地上跑着,那咯咯的笑聲是那麼的熟悉,熟悉的我想要落淚
。
這會是我的桀兒嗎?
如果是,我寧願沉浸在這種夢境中永遠都不要醒來。
“媽媽,來!”
他看着我,陽光下那期盼的笑臉讓我無法拒絕,而我也不想拒絕。
就讓我暫時當一次他的媽媽吧。
讓我圓一個媽媽夢。
我跑過去開始和他在草地上玩耍着,追逐着,那咯咯的嬉笑聲簡直就是天籟。
我第一次發現和一個小孩子玩耍是多麼開心的事情。
直到我們玩累了,我纔看到他身邊還有一些吃的。
“我餵你好嗎?”
“好!”
孺軟的聲音響起,就像是一隻柔軟的小手撫摸你的心口,暖暖的,柔柔的,很舒服。
我一口一口的把吃的喂到了他的嘴裡,然後輕輕地擦拭着他的嘴巴,那種感覺是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很滿足,有一種即便現在把全世界都給他我都樂意的感覺。
“媽媽,你會離開我嗎?”
我的手突然頓住了。
離開?
我會離開他嗎?
一時間我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媽媽,不要不要我,別丟下桀兒!”
寶寶突然撲到了我的懷裡。
我的身子簡直都僵硬了。
他說什麼?
他說他是桀兒?
怎麼可能呢?
我的桀兒還那麼小,根本就不會走,如果按照正常時間來說,他或許還沒有出生,怎麼就這麼大了呢?
可是我抱着這軟軟的小身體,眼淚卻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我真的真的很不想放開他。
我想看着我的兒子一天天長大,想陪着他再這樣的草坪上玩耍,我想教給他讀書認字,想給他講睡前故事。我想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可是……
心,好像被擰了麻花一樣的疼痛着,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媽媽,不要丟下桀兒!媽媽……”
懷裡的孩子突然不見了。
“桀兒!”
我猛地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是做了一個夢,而我對面坐着的人赫然是安墨。
他的眼神和我一樣憂鬱悲傷,甚至還有些溼潤
。
“你也夢到了對不對?夢到桀兒那麼的可愛,那麼的溫暖,他抱着我叫爸爸的時候,那孺軟的聲音是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音符。這樣的桀兒我們捨得放棄嗎?他現在還小,那麼的孤單,我們是他的父母,我們……”
“別說了!安墨,你別說了。”
我瞬間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手上彷彿還有桀兒身體的氣息,可是我卻和他怎麼都無法相見,這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更殘酷的事情嗎?
“你們捨得放下自己的兒子嗎?捨得嗎?”
冰之心的聲音突然響起,瞬間讓我和安墨楞了一下。
“又是你搞的鬼?”
“這不是我弄得,是你們心底最真實最渴望的事情。我只是將他們送到了你們的夢境當中去了。你們十分思念自己的兒子,甚至希望陪伴着他一起長大,這就是你們心裡最想做的事情。”
冰之心低聲的說着,我和安墨一時間相對無言。
“那又如何?這也沒什麼不對。黑曜說只要得到冰之心就可以去冥界,你如果就是冰之心的話,那麼是不是可以告訴我,我要怎麼得到你,然後去冥界?”
安墨將我拉倒身後,對着空氣說着。
冰之心嘆息了一聲說:“去冥界都必須要經過我這裡,但是你們確定要去冥界嗎?去了可就回不來了。”
“我們一定要去!那裡有我們的兒子。”
如果沒有剛纔的夢境,我或許還會猶豫,可是在經歷了剛纔的畫面之後,我忘不掉桀兒在我懷裡的感覺,更忘不了他叫我媽媽時的表情。
就爲了那一個表情,我覺得就算是失去了全世界也甘之若飴。
安墨雖然沒說話,可是也點了點頭。
突然,整個空間扭曲了起來,好像有一股颶風正在凝結着,然後我和安墨就看到了一個菱形的冰棒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就是冰之心,帶上我,閉上眼睛,默唸着冥界就好。”
我和安墨對看了一眼,正想着去抓住冰之心的時候,突然間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團黑霧,比我們之前握住了冰之心,然後冰之心和黑霧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怎麼回事?”
我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安墨卻冷着臉說:“我們被人截胡了。”
“什麼?什麼截胡?”
“佑佑,還記得黑曜說過的,這冰層下面有個重要人物嗎?我們都忽略掉了。進來的時候沒有見到人,我們都以爲這裡的重要人物就是冰之心,可是誰能想到那個人和我們一樣,也是需要冰之心的
。在剛纔那一個瞬間,他比我們快了一步。因爲他的靈力夠足。”
聽到安墨的解釋,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我們怎麼辦?冰之心沒有了,我們怎麼去冥界找我們的兒子?”
我看着安墨,他的眼神劃過一絲悲傷和無奈。
難道這就是天意嗎?
老天讓我們和自己的兒子無法團聚,所以纔會有這樣的結果嗎?
不!
我不要這樣!
我要我的孩子!
“我要去追他!我要把冰之心搶回來!”
我瘋了似的到處尋找着,淚水肆意的泛濫成災。
安墨瞬間抱住了我,哽咽的說:“佑佑,我們輸了,沒得選擇了。我們去不了冥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