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冷的夜裡,漂亮的女孩在市場內,兩個年輕男孩在市場外的石碓旁。相互僵持着。
這時候,天空開始下雪。開始是雪花,接着是雪片,再後來扯天扯地大雪飄落。
鄭好說:“天氣預報又沒有預告準,竟然下起了鵝毛大雪。”許暢說:“這該死的鬼天氣。”
許暢看了看市場內的那個姑娘,着急地說:“我的老天爺,她東張西望的看啥呀,好像還是沒有一點要走得意思。”
鄭好說:“她好像是在等待什麼?”
許暢顫抖着說:“難道她要等人來接她嗎?可是四處沒有一個鬼影子呀!我這都快要被凍僵了。”鄭好說:“我何嘗不是。”
鄭好與許暢他們怕被對方發現,不敢到市場裡面去避雪。只能躲在石碓後面雪地裡。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兩個人滿身雪白,成了雪人。
對方在市場裡也是凍得跺着腳,搓着手。東張西望的看。
許暢說:“真要了我的老命了,她這到底搞什麼呀,怎麼還不走。再待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要不我們先偷偷的走吧。”
鄭好此時突然明白了,說:“她在等丟錢的人呢!”許暢說:“這不可能吧?”鄭好肯定的說:“沒有錯,她肯定是等着失主回來取錢呢?”
許暢不由涕淚交加了,道:“我的蒼天呀,大地呀,這都是什麼年代了,還有人學習雷鋒嗎?”
鄭好說:“運氣很不好,百年不遇的事情,讓我們兩個人在這樣的好天氣裡遇上了。”
許暢說:“天太冷了,現在我是一秒鐘都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們趕快撤吧?”
鄭好說:“她還在那裡等着還錢呢!”許暢說:“天這麼冷,難道她要等一夜?一會受不了,她肯定回家。”
鄭好說:“這都這麼長時間了,沒看出她有要走的意思。”
許暢說:“她不至於在這裡傻等一夜吧。這不可能,不可能。”鄭好說:“一切皆有可能。倘若如此,我們就不是做好事,可就是坑人了。”
徐暢說:“現在如果不走。再呆下去,我們很快會被凍成冰棍的。”
鄭好想了想說:“沒錯,得想個辦法,再這般下去,我們都會被凍壞的。”
許暢嘴脣發青,臉色蒼白,上下牙碰的咯咯響“怎麼辦啊,本來是件很浪漫的事情,搞到現在快要把命賠進去了。”
鄭好說:“現在沒有其它法子了。唯一辦法是我先出去,把錢要回來。”
徐暢心有不甘,說:“跑了這麼遠的路,捱了這大半天凍,這麼搞不就前功盡棄,白玩了嗎?”
說完抹了把鼻涕。鄭好拍了拍徐暢肩膀說:“好兄弟,你好意我領了。今天這戲就到此結束吧!”
許暢說:“這結束的太不浪漫,太沒有詩意,太過虎頭蛇尾……”
他對今天這件事辦的相當不滿意,對老天爺不合時宜的變天充滿怨意。
鄭好此刻已經貓着腰,繞到市場入口處。
在市場門口,他直起身,故意東尋西找的向裡面走。一直向外張望的姑娘看到了他。鄭好馬上換上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
對方遠遠地問:“喂,你在找什麼呢?”鄭好擡起頭,故意說:“下午買菜,把錢丟了,這可是很多錢,這可怎麼辦呢?”
姑娘眼睛一亮,問:“多少錢?”鄭好說:“整整五百啊。找不回來,肯定會要捱打的。”
姑娘跑到鄭好身旁,輕盈似燕子,接着問:“那麼,是在錢包裡面嗎?”鄭好搖頭說:“不是,是在一個藍布包裡。”
姑娘滿臉喜悅,她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很多所謂美女,遠觀尚可,近看卻總有這樣那樣的瑕疵。
眼前這個女孩,真可以用白玉無瑕來形容了。鄭好感覺自己有些窒息了。
對方把手攤到鄭好眼前。那雙手,彷彿是兩朵鮮花,而十個芊芊玉指,就好像是盛開鮮花吐出的花蕊。掌面宛若羊脂白玉,潔淨而美麗。
鄭好從沒有看見過這麼好看的手。據說黃金分割,是最好的分割線。這位姑娘的每根手指,手指間的每個紋路,以及她晶瑩剔透的指甲,都長在了分割線的最好位置。
藍布包就放在她手心。她問:“看,這個是不是你的。”聲音清脆悅耳,猶如銀鈴。鄭好從沒有聽過這麼好的聲音,就好像百靈鳥的歌唱。
鄭好裝模作樣地看了看,說:“謝謝,是我的。”
她把包放在鄭好手中,說“你取出裡面的錢數一數,看看有沒有少。”
鄭好說:“不用了吧?”姑娘堅持說:“數一數吧!”鄭好沒有辦法,顫抖着手取出錢。
他掃了一眼手中鈔票,在快要凍僵的臉上強擠出一絲笑,說:“太好了,一分也沒有少。”姑娘說:“你還沒有數呢,怎麼知道沒有少?”
鄭好內心快要崩潰了,怎麼這樣較真呢,一切不都是在演戲嗎。
沒有辦法,他裝着很認真的樣子仔仔細細的數了,說:“真的一分沒有少,就是這些,太感謝了。”
姑娘說:“不要客氣,以後要小心啊!”說完轉身就要走。
鄭好說:“慢着。”她扭過頭,眼睛好似一汪純淨的泉水,又好像夜空中的明星,閃耀着清純和聖潔的光。
她疑惑地問:還有事嗎?”鄭好嗓子有些幹,他清了清嗓子說:“我還沒有感謝你呢。”說着抽出數張鈔票遞過去。
姑娘連連擺手,說:“不要,我不要。”一陣風吹來,姑娘胸前紅圍巾被揚起來。左右擺動,她額前秀髮,也隨着風微微飄拂。美麗的面龐被圍巾映紅了,好像是天邊初生的朝霞。
鄭好觸到了她的手,綿柔而溫潤。他從來沒有過這麼好的感覺。
剎那間,鄭好身上彷彿點燃了火焰,溫暖和光芒驅散了心中曾經的霧霾與寒冷。身上雪似乎都已經融化了。
是的,最溫暖人心的是真誠和善良,最鼓舞人心的是無私和純潔。最感動人心的是無窮的精神力量,這是任何物質與金錢都不能給予的。
姑娘轉身走了。就這樣了嗎,鄭好心中不甘,喊道:“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鄭好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萍水相逢,人家怎麼會輕易告訴自己名字呢。
姑娘回首說:“不用謝,我叫顏曉雪。”顏曉雪,這可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在大雪紛飛的天氣裡,他邂逅了名字有雪的美麗女孩。
看着顏曉雪苗條多姿的身影漸行漸遠。鄭好久久注視。
這時候許暢跳了進來。說:“你們在裡面囉裡囉嗦怎麼這麼長時間,不知道朋友在外面大雪中正忍受着煎熬嗎?”
鄭好對許暢說:“顏曉雪,她的名字叫顏曉雪,這可真是這個世間最好聽的名字呢!”
許暢說:“今天可不是什麼小雪,今天是狂風暴雪。”
看着鄭好依然呆在原地,望着顏曉雪離開的方向,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許暢說:“鄭好,剛纔你還說心已經死,我看現在是不是又死灰復燃了。”
鄭好回過神來,說:“多麼好的女孩,人美心也美。”
許暢嘖嘖道:“哎吆,我的心被浸到醋裡,快要酸掉了。”
頂風冒雪向回趕。與鄭好分手時。許暢看到鄭好臉色很難看,就問:“你怎麼臉色這麼蒼白,像是一張白紙,毫無血色,是不是病了?”
鄭好說:“有些怕冷。”許暢說:“天的確夠冷的。不怕冷纔怪呢,我都鼻涕橫流了。”
許暢說着接連打了幾個阿嚏。他掏出手絹,抹了把鼻涕。對鄭好說:“這次努力雖然沒有成功,可是讓我已經看到了曙光,畢竟你們相識了。相信黎明已經不會太遠了,我們下次再努力。成功一定屬於我們。”說着又接連打了幾個阿嚏。
鄭好聽罷他的豪言壯語,搖搖頭,嘆口氣說:“算了吧,剃頭挑子——一頭熱。不要忘了,現在我們還在風雪中。”許暢說:“透過風雪我看到了光明。”
鄭好向許暢擺擺手說:“不要再貧下去了。天真是太冷了,我們趕快回家吧!”
許暢看着鄭好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說:“數九寒天了能不冷嗎?不過,剛纔看他的眼神,好像是有些動心了。呵呵,這是好的徵兆啊”!說完心中高興起來。
這時一陣風吹過,的確冷,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冷,許暢突然感覺頭也被風吹痛了。他自言自語:“邪門,這是什麼風,怎麼能夠吹到腦袋裡面呢?”
鄭好感覺越來越冷了,那種冷是一種透骨的寒,伴隨着頭痛,全身的痠痛和乏力。胸口感覺也是悶的厲害。
好不容易堅持到廠房宿舍。鄭鐵山雖然躺到了牀上,但還沒有睡。他問:“你還沒有吃飯吧?”起身就要去做飯。
鄭好阻止了,雖然從下午到現在沒有吃一口飯,可是一點食慾都沒有。就想躺在牀上睡一覺。撒謊說和許暢在外邊吃過了。
鄭鐵山沒再多問。重新躺下,很快就酣然而睡,蹬了一天的三輪,他太累了。
鄭好雖然裹了厚厚的被子,冰冷的感覺卻沒有感覺任何緩解。
他不停打着寒顫。用手摸自己額頭,感覺燙手。心想:“肯定是發熱了。明天需要買副中藥熬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