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好說:“徐老師,我們做學生的不容易,一個月休息不了幾天,今天是星期六,能不能讓我休息休息。”
徐芸說:“不可以,做學生的要聽老師的話,我要繼續給你上課。”
鄭好說:“那我可不可以提出自己的一些意見。”徐芸說:“這個可以。你有什麼意見?”
鄭好說:“吃個飯,不就是爲了填飽肚子嗎,搞這麼多繁文縟節。累不累呀?”
徐芸說:“人是羣體性動物,生活在這個社會中,當然要遵守這個社會的規矩。”
鄭好嘆道:“人呀,就喜歡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由此來折磨自己。”
徐芸說:“社會上有身份的人,當然要講禮節與排場,怎麼可以像那些出憨力的人,累了餓了,隨便找個小餐館,赤着膀子,與嗡嗡成羣的蒼蠅爭飯呢!”
鄭好說:“不要瞧不起勞動人民,這個社會不就是由千千萬萬勞動者組成的嗎?”
徐芸說:“我不希望我的男朋友成爲一個靠出賣勞力而生活的人,我希望他與衆不同,能出人頭地。這樣我在同事面前也有面子。”
鄭好說:“人比人氣死人。”徐芸說:“人家老公都出有車,吃有肉,你不比較能行嗎?”
鄭好不想再說什麼。望着窗外的煤城,霧霾下遠遠近近的路燈閃爍着昏暗的光。
雖然夜深天冷,但是路上仍然有埋首拉車的勞動者。路邊上,寒風裡,賣報紙的老人依然守候在報亭裡。市場上還有默默等候顧客的小販。
不遠地方,一處建築工地,依然能影影綽綽的看到工人們忙碌的身影。叮叮噹噹的敲擊聲隱約響在耳邊,電焊發出的刺眼光弧一次又一次劃開夜的帷幕。
而飯店內此時人聲鼎沸,客人們衣冠楚楚,穿金戴銀。觥籌交錯,滿面紅光。連那些旁邊侍立的服務生都那般的光彩照人,神氣非凡。
想起父親此時或許還在四處漏風的廠房宿舍內吃着粗茶淡飯。鄭好慨然長嘆。
徐芸見鄭好半晌不語,面色憂鬱。湊過來關切問:“哎,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是不是我說的話傷到了你?”
鄭好拉住徐芸的手說:“徐芸,我發現你離我越來越遠了。”徐芸說:“你神經呀,我不就在你眼前嗎。”
鄭好說:“世界最遠的距離是心與心的距離。有時雖近在眼前,卻咫尺天涯。”
徐芸笑了,說:“你是不是怕這次相親,我會被人家相中。”鄭好說:“我預感到或許終有一天會失去你,將來或許有一天我們彼此相見不相識。”
徐芸噗嗤笑了,走到她身邊坐下,輕輕倚靠在他身上,說:“現在我們是不是很近了。”
此時此刻,面前的徐芸柔若無骨。面若桃花,鄭好伸出手緊緊抱住她說:“還是遙遠。”
徐芸說:“小心眼。要不現在去包個總統套房,我們去生個娃娃。”說着一片紅霞飛上臉頰。
溫玉在懷,軟玉在抱,只要是男人就難以拒絕。鄭好握着徐芸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心跳加快,呼吸增粗。
鄭好是個正常男人,他輕輕地在徐芸臉上吻了一下。問:“一夜多少錢。”
徐芸掏了錢包放在鄭好手裡,把頭埋在他懷中說:“鄭好,你這個傢伙可真夠壞的!”
彼此心領神會,二人相互依偎着起身,手拉着手走向服務檯。
這時候迎面走來一位珠光寶氣,打扮入時的漂亮女人。遠遠地向他們打招呼:“嗨,徐芸、鄭好,好久沒見你們了。”
徐芸聽見有人喊她名字,擡臉望見眼前來人,驚訝道:“蕭潔,是你。”
鄭好也認出了對方是徐芸初中同桌。只是對方塗脂抹粉的打扮差點就讓人認不出來了。
叫蕭潔的女人,性格開朗,笑道:“你們兩個人挨這麼近,幹什麼,去開房啊?”
徐芸臉一下子紅了。罵道:“你真討厭,瞎說什麼呀!”
鄭好說:“怎麼,你也想一塊?”蕭潔說:“只要徐芸不反對,也可以呀。”
徐芸說:“那你們去吧,我走。”蕭潔一把抱住了徐芸說:“我老同學吃醋了。”
蕭潔說:“你們這麼親切,看得我都有些嫉妒了,如果打擾你們好事,那我就先走。”
徐芸臉上發燒,言不由衷地說:“你就胡說八道吧,我們可是純潔男女關係。”
蕭潔也就客氣一番,並沒有要走的意思,說:“既然你們沒有那些事,那我們都是純潔同學關係,很久沒有見,我們聊聊。”
這時從後面走過來一禿頭男人,酒糟鼻,胖胖的,身材也不高,到了近前,一把拉住蕭潔,說:“蕭潔,幹什麼呢,我們快下樓啊!”
看對方親切的表情,徐芸因爲是蕭潔父親,就客氣地問:“這位是大叔嗎?”
蕭潔說:“什麼呀,他是我男朋友,現任陽光地產總裁。”徐芸驚得目瞪口呆,那個老男人足可以當蕭潔的父親了,可是竟然是她的男朋友。而且長的那麼醜。真搞不懂蕭潔怎麼看上對方的。
徐芸十分尷尬,道歉說:“哦,對不起,對不起。”蕭潔不以爲意地說:“我們老侯是搞地產的,以後賣房子,買房子什麼的,這些事交給他辦就可以。絕對讓你們滿意。”
說罷轉頭對禿頭男人說:“老侯,這兩位都是我初中同學。”叫老侯的禿頭男人衝着鄭好他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看對方滿臉皺褶,絕對有五十多了。鄭好也很是吃驚,世界變化太快,這個又醜又矮的老男人竟然是蕭潔男朋友,這年齡差距也太過懸殊了吧!
蕭潔看出了兩人的反應,卻似乎對此習以爲常。她轉頭對老侯說:“你去一邊坐着等我,好不容易遇到老同學,我要和他們敘敘舊情。”
那個老侯似乎很是戀戀不捨,在衆目睽睽之下,當着兩人面,一把摟住蕭潔,在她臉上狠狠親了口,說:“不要太久,我在401等你。”
雖然當着同學的面,蕭潔卻也不以爲意,拍拍對方的手,嬌嗔說:“知道了,我與老同學一起敘敘舊,乖,回去等着。”兩人的對話,讓鄭好徐芸聽着都有些尷尬。
老侯又對着鄭好與徐芸點點頭,轉身搖搖晃晃下了樓。
徐芸看着遠去的老侯問蕭潔:“那人真的是你的男朋嗎?”蕭潔說:“這個還有假,當然是呀。”
鄭好問:“他歲數不小了吧”蕭潔說:“恩,他數虎的,今年55了吧。”
徐芸說:“蕭潔,你瘋了嗎,這滿大街的帥哥你不找,偏偏找了個這麼大年齡的老男人?”
蕭潔咯咯笑了,說:“有誰規定年齡小的就不能與年齡大的處對象。魯迅與許廣平、張學良與趙一荻。哪一個不是老夫少妻。哪一個過得不幸福。你思想太落後了。”
徐芸說:“可是這個老侯長得也太醜了吧!”蕭潔反駁說:“男人需要相貌嗎,金錢就是男人的臉面。這是個現實的社會,老侯他能給我想要的一切,我有什麼理由不和他在一起?”
徐芸說:“他年齡不小了,你應該不是他的第一個吧?”蕭潔說:“他媳婦在清寧呢!”
徐芸驚訝道:“他沒有離婚,你們是婚外戀?”蕭潔說:“他遲早是與他老婆離婚的,他說了,他真的喜歡我。”
徐芸喃喃道:“這靠譜嗎?”
蕭潔對徐芸說:“當然靠譜,你因爲我是傻瓜
嗎,不掌握經濟大權,我會跟着他?咱們很久沒有見了,我們要好好聊一聊。你的思想太陳舊了,我要好好改造你”。
徐芸看了看鄭好。鄭好聽了蕭潔剛纔的話,心中認爲不妥,可是畢竟各人有自己的世界觀,他懶得去爭論,心道:這已經不是初中時那個單純的蕭潔了。社會這個大染缸已經把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了。
他不願在此待下去。對徐芸說:“你們女人說話,我就不再參與了,我還有些事,先回去了。”說罷把錢包遞給徐芸。
蕭潔笑着說:“鄭好,今天你可不要恨我吆!”鄭好沒有反應過來,問:“爲什麼?”
蕭潔咯咯笑了:“拆散你們這對鴛鴦啊!”鄭好說:“我這輩子是恨定你了,你就等着晚上做噩夢吧!”
徐芸掩飾說:“其實剛纔我們吃完飯也是要回家的。”
鄭好與蕭潔擺擺手說:“那你們聊,。”說罷轉身就走。到了樓下時候。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喊他。回頭看卻是徐芸追了過來。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鄭好轉身迎過去問:“怎麼了,你們不聊了?”徐芸說:“其實我也不想與她聊,可是她這麼熱情,再說很久沒有見面了,畢竟曾經是同桌。”
鄭好點點頭說:“我理解。”徐芸說:“明天約定的時間見。”說着從錢包裡掏了五十元遞給鄭好。說:“不要太辛苦了,打車回家。”
他是個男人,他也有男人的尊嚴。鄭好沒有要,低聲說:“早些回家,不要在外面太久了。”
鄭好走下飯店臺階,徐芸再次叮囑,“不要忘記明天上午十一點鐘的約定,你到百貨大樓找我,不見不散啊!”鄭好回身打了個漂亮的響指。而後轉身離去
徐芸重新返回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