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給孫展鵬上完課。從孫展鵬家裡去赴張靜之約。臨走看了看他家牆上的掛錶。十一點半。
國際飯店離這裡約莫三里路。鄭好心中合計,就是走着去也來的及,何況還騎着自行車。應該有充足的時間。
“老師慢走。”孫展鵬客氣的送他到門口。鄭好心中嘀咕:“這小子怎麼了,太陽從西面升起來了嗎,平時可沒有這麼客氣呀。”他帶着疑惑騎上了車子。
因爲時間寬裕,鄭好騎的並不快。但隱隱感覺後面好像有人盯梢。回頭一看,卻是孫展鵬正躲在樓角處探頭探腦。
鄭好心說:“這小子吃飽撐的,跟着我幹什麼。”他只裝作沒有看見,繼續向前騎車。
車子剛拐出衚衕。迎面突然衝出個大高個,一把抓住鄭好自行車。
看對方頭髮凌亂,鬍子拉碴。鄭好並不認識他。鄭好有些發懵。他下了車問:“你是誰,這是要幹什麼?”
對方瞪着眼,粗聲粗氣說:“你是鄭好?”鄭好說:“我是。”對方說:“這就沒有錯了。我是路楠哥哥路兵。”鄭好說:“可是我不認識你呀!”
路兵說:“孫展鵬那小子說了,他說你是他老師,你讓他追的我妹妹?倘若我能夠打過你,他就不再纏着追我妹妹了。”
鄭好聽後,心道:“怪不得孫展鵬這小子今天有些反常,原來是沒有安好心,眼前這個傢伙,是不是缺心眼啊,孫展鵬這小子追你妹妹和我有屁關係啊。”
對方缺心眼,聽信了孫展鵬的胡說八道,自己總不能當真和對方打一架啊,此刻孫展鵬肯定在附近看熱鬧呢!
怎樣才能擺脫對方呢?鄭好眼珠子轉了轉,有了主意,他說:“今天我剛剛教育過孫展鵬那小子,讓他不要再追你妹妹了,我警告他倘若再追路兵的妹妹,我就會好好教訓他。”
鄭好說罷,向身後指了指說:“他在後面呢,不信你去問他。”路兵回頭恰好看見孫展鵬從牆角處露出頭來,就放了鄭好,轉身向孫展鵬奔過去。
鄭好趁機騎上車子溜之大吉。車子騎到國際飯店。看到飯店前面停滿了大大小小的汽車。唯獨沒有放自行車的地方。
正自躊躇間。走過來一位酒店保安,問:“您是鄭好鄭先生嗎?”鄭好說:“我是鄭好。”
酒店保安說:“你把車子停在酒店門口就可以了,張小姐在二樓貴賓室等着你呢!”
鄭好心中尋思:“到底有什麼重大事情,吃頓飯竟然還要跑到國際飯店貴賓室,有錢人真是與衆不同。”
保安把鄭好領到二樓,在一處寫有沁園春的門前停下。保安敲響了門。裡面有人應答說:“請進。”那是張靜的聲音,鄭好推門而入。
張靜正中而坐,左右兩邊分別陪坐着兩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左邊那位戴着一副考究的金絲眼鏡,面容白淨。正討好的湊在張靜耳邊,低聲嘀咕着什麼。
右邊那人穿着紅格子T恤,蓄着短髮,鷹鉤鼻,目光深沉。對剛剛進來的鄭好置若罔聞。
看到鄭好,一臉嚴肅的張靜瞬間露出笑臉,站起身說:“鄭好,你來的好,我先給你們互相介紹一下。”
說着指了指剛纔與她說話的眼鏡男,對鄭好說:“這是蘇波,在清寧大學工作。”又擡手指着鄭好說:“鄭好,我高中同學。”
叫蘇波眼鏡男站起身對鄭好說:“我叫蘇波,清寧大學經濟學博士。”
說完對鄭好伸出手,鄭好也做了自我介紹,說:“我是煤城龍山的。”說完禮貌地伸出手。
蘇波問:“鄭好朋友現在是做生意還是在政府或大公司高就?”
鄭好稍有猶豫,但還是實話實說:“我現在龍山種地。”兩個人的手堪堪就要握在一起的時候,蘇波收回了手。
鄭好手停在半空中,一時空氣有些凝固。張靜及時伸出手,握了握鄭好,說:“你的手怎麼有些涼,是不是最近感冒了?”鄭好說:“沒有。”
張靜接着介紹鷹鉤鼻,說:“這是付明,清寧市海大房產公司高級經濟顧問。”對方沒有站起來,只是對鄭好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鄭好面對着他們坐下。張靜走過來,緊靠着鄭好坐下。關切地問:“剛剛從龍山來的?”鄭好說:“不是。”
付明與蘇波見張靜和鄭好坐在了一起,並且神態親密。兩個人頗有些意外,看鄭好眼光變得有些敵視。
蘇波說:“農村這幾年改革開放,土地承包,農民的積極性都調動起來了,可以說現在的農民生活都過得很不錯。我們作爲城裡人都很羨慕農民呢?”
旁邊付明說:“是呀,幾千年農民都被束縛在土地上,現在終於生產力獲得瞭解放,他們擁有了生產自主權,這可以說是開天闢地以來的首創。”
張靜說:“你們左一個農村,右一個農民的。其實我這位同學原先的家就在煤城,去年纔回到農村的。”蘇波說:“回農村種地是個明智選擇。”
說完他侃侃而談,從古到今,從國內到國外對農業經濟做了深刻分析。
分析完他頗有些挑釁的對付明說:“聽說你對經濟學也有些獨特見地,剛剛我算是拋磚引玉,現在談談你對我國當前農業農村經濟的獨特見解,讓我們也聆聽你的高見。”
付明說:“農村農業經濟不是我的主攻方向,我主要是研究地產經濟發展及其未來展望。”
蘇波說:“房地產這是個新興經濟,洗耳願聽高見。”於是付明從國內到國外,從日本到歐洲,從非洲難民的草棚,談到美國的雙子座大廈,從伊拉克薩達姆的廁所談到現代樓羣的餐廳,手舞足蹈,旁徵博引,口沫橫飛。
最後總結是房地產經濟不容樂觀。它的發展不會超過十年,十年後將是一片哀鴻遍野的景象。
他們兩個人滿口是經濟學術語,一會一個gdp ,一會又一個gsp。明顯看出是在張靜面前賣弄學識。鄭好聽得索然無味。
擡頭看見對面牆上掛着一幅畫,正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原馳蠟象的北國之冬景象。
旁邊草書着**的沁園春.雪。那是仿寫**的行草,倒也頗有些豪邁奔放,畫虎像貓鄭好看得繞有趣味。
正在入神間。張靜說話了,她拍拍手說:“好了,你們兩位經濟專家先歇息歇息,現在都快一點了,我們是不是該讓服務員上飯了。”
蘇波看了看錶說:“今天我請客,可是從陽澄湖要的大閘蟹現在剛剛下了飛機,正在來煤城的汽車上。”
付明說:“我們兩人一起請客吧,我從京城專門給張小姐定的禮物現在也是剛到清寧,估計到這裡還需要一些時間。”
張靜說:“飯先端上來吃着,邊吃邊等你們的禮物吧!”兩人點頭同意。飯菜一樣樣端上來,很快就擺滿了飯桌。
上至天上飛的,下至海里遊的,中到陸上跑的。每一樣菜都精工細作,色香味俱全。
付明首先站起來,說:“我先介紹我點的菜。”說完把自己身前的一樣菜推到張靜面前,說:“這是用雞肉辣椒與炸花生做的宮保雞丁。小菜,但是做好不容易。”
張靜首先關心的給鄭好夾了吃了一小塊雞肉。她這一舉動讓兩個經濟學家看得眼睛冒火。接着她自己叨了一小塊放在嘴裡。菜轉到蘇波面前,蘇波用叉子挑了塊雞肉吞下。沉思半響,又吃了個花生。
他皺起眉頭對付明說:“做宮保雞丁需要用雞腿肉,這是用雞胸肉做的。雞胸肉比起雞腿肉鮮味相差何止是十萬八千里。另外這花生米也做焦了,影響了口感。”
付明嚐了嚐,對蘇波豎起大拇指。“了不起,我也嚐出來了。招待我們的張小姐,怎麼可以這樣偷工減料呢,服務員,進來。”
話音未落,進來一位女服務員,客氣地問:“先生有什麼吩咐?”付明說:“請把門口的垃圾桶拿過來。”
服務員不明所以,但還是拿起垃圾桶走過去。出乎鄭好意料,付明突然把一盤**保雞丁倒進垃圾桶,說:“告訴你們廚子,這樣菜被你們做壞了,口味很不好。”
鄭好目瞪口呆,菜他也吃了,憑良心說,雞肉他沒有覺察出大腿肉和雞胸肉的區別。花生微微有些焦色,卻根本不影響口感。
但這個經濟學家,把僅僅吃了幾口的飯菜倒進了垃圾桶。絲毫不知珍惜。
想起當初唐樹貴活着時候,因爲多吃了幾顆留作種子的花生,大嫂心疼的與他吵架,最後鬧得不可開交,自己和父親還去他們家裡拉架呢。
看着倒進垃圾桶的花生,那可都是一顆顆精挑細選的好花生,比起當時大嫂留種的花生還要好。鄭好感嘆,可惜,更有些莫名的憤怒。
此刻蘇波轉動桌子,指着轉到張靜面前的一盤菜說:“玉米蝦仁是我要的,含有很高的膠原蛋白,比較適合女性美白美容,張小姐可以品嚐看看如何。”
張靜點頭,拿起筷子,並低頭對鄭好小聲說:“你要好好吃啊。”說這話時,語帶關心。
鄭好說:“謝謝。”心中卻說:“看樣今天是這兩個經濟學家爭相討好她。自己來這裡似乎不應該。有些耽誤對方好事之嫌。”
憶起當初陪徐芸相親事情,與今天何其相似,現在想來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