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的一個多月,時間過得如同流水般迅速。刀疤臉的同夥再也沒有露過面。鄭好也度過了有生以來,難得的一段休閒時光。
這段時間他勤奮練習半卷拳譜上的武功,可以說每多練習一遍就有一次新的收穫和感悟。對拳譜上武功的認識日益深刻,理解又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同時又從頭至尾讀了傷寒論。這部書卻並沒有因爲深入研讀思考而使理解認識更加深刻,相反卻變得愈發困惑和不解。
往往書中一種藥物改變,甚至是藥物不變,而僅僅是藥物劑量輕微加減,就會出現治療疾病的迥然不同。
例如書中桂枝湯與桂枝加芍藥湯,不過就是一味芍藥從三兩加到六兩,治療疾病就從感冒的頭痛、發熱、怕冷、出汗轉而可以治療腹部滿悶疼痛。這是從感冒到脾胃病的轉變。
一首方劑只因爲一味藥劑量變化。治療的病就從感冒變成可以治療脾胃病。鄭好感到這變化似乎太大。很不好理解。
難道這一味藥對一個人真會有那麼大作用嗎?他很想按照書上所寫的病,找到這樣的病人,然後運用書中的方法去驗證這些神奇變化。但是他又害怕面對病人。害怕出錯,害怕耽誤病人。
離張靜放假還有一天時候。鄭好找到張洪亮,與張洪亮辭別。並把張靜給他買的BP機還給了張洪亮。
張靜媽媽說:“靜靜明天就要放假了,你不和她見個面再離開嗎?”鄭好說:“我還有些事,就不見面了吧。”看得出,張靜媽媽有些失望。
臨走,張洪亮還是趕過來塞給鄭好一萬,無論鄭好怎樣推辭,死活都要他收下。鄭好推辭不過。只得收了。
張洪亮說:“雖然不知道你去什麼地方,可是洪亮煤礦歡迎你常來。”
鄭好道了謝。他回宿舍取了自己的東西,背上包,騎上車子出了礦區。
他先到煤城新華書店買了一些關於農作物種植和牛羊養殖方面的書籍。然後他買了些水果,去了徐曉宇家。
由於李瑤甲也沒有考上大學。她從鄉下老家搬到城裡和徐曉宇生活在一起了。因爲年齡不夠,所以還沒有辦結婚證。
見了鄭好,她迫不及待地說:“真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和張靜好上了。”鄭好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
李瑤甲說:“如果你當上了洪亮煤礦上門女婿,未來洪亮煤礦的股份肯定有你一份。錢也會多的花不了,比上什麼大學痛快多了。”
她不知道張靜哥哥已經死亡,鄭好如果當上上門女婿,怎麼可能只有一份股份。
鄭好問:“嬸嬸胃病好些了嗎?”李瑤甲埋怨說:“讓你開些中藥,你也不開。擺什麼架子呢,不吃藥病當然沒有好,不加重就謝天謝地了。”
鄭好問:“怎麼沒有看到徐曉宇呢?”李瑤甲說:“我去喊他。”鄭好說:“不用了。”
可是話還沒有說完,李瑤甲已經一溜煙跑出去了。鄭好心說:“她可還是上學時的那個急脾氣,一點都沒有改變。”
鄭好進屋,徐曉宇媽媽見了鄭好很高興。她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關於李瑤甲的事情。
看樣李瑤甲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很勤快,也能孝敬老人。徐曉宇媽媽對這個兒媳婦很滿意。鄭好也爲徐曉宇感到高興。
徐曉宇回來了。看樣是剛剛乾完活,手上臉上抹得都是油,像小丑一樣。看見鄭好他高興萬分。
鄭好問:“你現在幹什麼呢,這麼快就把你叫來了?”徐曉宇說:“在附近開了個車子鋪,修車子呢?”
原來李瑤甲過來以後,就做飯洗衣,幫他照顧媽媽,省了不少心。
可是家裡人多了,光靠拾破爛那點錢,根本不能養活一家人。在李瑤甲建議下,他就開店修起了車子。
鄭好說:“你動手能力強,修車子是你強項,肯定行。”徐曉宇說:“馬馬虎虎吧,不過比起收破爛的確好了不少。”
中午李瑤甲做了飯,鄭好與徐曉宇一起吃飯。吃飯時間,徐曉宇提起了那一萬塊錢的事情。深爲自己不能及時還給鄭好而內疚。
李瑤甲打斷徐曉宇說:“你這人,總是那麼婆婆媽媽的,人家鄭好現在都快成礦長女婿了,那一萬塊錢,對他來說還不是九牛一毛。”
鄭好笑了笑,說:“你需要錢的地方多,一萬我就不要了。”說完,他從身上又掏了兩千元,放在桌上,說:“拿這些錢,給嬸嬸找個好大夫看病吧。”
徐曉宇看了看錢,又看了看鄭好,說:“小好,前幾天李瑤甲說你與張靜好上了,我還不相信。難道你真要張靜的錢......?”
李瑤甲說:“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嗎?”鄭好說:“你不要管錢是從哪裡來的,給你,你就拿着吧!”
李瑤甲說:“礦上效益好,聽說下井工人,一個月可以掙到將近兩千呢。礦上缺人嗎?讓我們徐曉宇也去那兒幹,多掙些錢。”
鄭好苦笑了,說:“倘若礦是我的,當然沒有問題。”李瑤甲說:“張靜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張靜的,現在你們還分你我嗎?”鄭好知道解釋不清了。
在徐曉宇家吃過飯,鄭好去了孫杏杏那裡。正巧張守業也在家。他們見了鄭好,就準備做飯。
鄭好說:“已經吃過了。”張守業自從與孫杏杏和好以後,心情很好。他問鄭好:“現在還幹保安嗎?”鄭好說:“辭了。”
張守業大呼可惜,說:“現在找工作難,找一件好工作更難,你說辭就辭,也太不珍惜這到手的好工作了。”
鄭好說:“我想回農村。”張守業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回農村幹什麼,回農村能有什麼出息?”
鄭好說:“可以種地,可以養一些牛羊。這也應該是很愜意的事情啊。”
張守業搖了搖頭,對鄭好的美好理想不屑一顧。
他說:“我可在農村呆過,但凡有一點法子,就堅決不去那鬼地方。”
兩個人對農村的態度可以說是格格不入。鄭好不想與他再談農村。
就問:“張哥今後在城裡有什麼打算?”張守業說:“想弄個車子,早上賣早點,晚上賣燒烤。”
鄭好說:“你這樣,城管是不願意的。”張守業說:“不願意,我也得去幹,我總得吃飯呀,難不成讓我去偷去搶。”
鄭好說:“恐怕幹不了幾天就會被沒收了。”張守業說:“我們兩個人,一個人幹活,一個人放哨,應該萬無一失。”
鄭好說:“這樣總非長久之計。”張守業說:“繁華地段租個門頭倒是萬全長久之計,可是需要錢啊!”
鄭好問:“多少錢。”張守業說:“保守估計每月也要五百元。”
鄭好想了想。從身上掏出兩千元遞過去,說:“張哥,兩千元應該夠四個月的,你去租個門頭幹吧,這樣安心一些,孫姐跟着你也少受一些罪。”
張守業看見鄭好一下子掏出兩千元,有些吃驚。孫杏杏旁邊說:“鄭叔也下崗了,你們也很困難,我們怎麼可以要你的錢呢。”
鄭好說:“以後去農村,吃喝都是地裡種的,應該花不了多少錢。能夠看到張哥和孫姐在一起過上好日子,我很高興。”
張守業很感動,他眼圈紅了,說:“鄭好,哥哥謝謝你。你比哥哥有出息多了,這麼小,剛剛下學,就能賺這麼多錢。”
鄭好笑了笑說:“張哥,相信不久的將來,你也會賺很多錢,人的運氣不會這麼一直不好的。”
臨走時,張守業幸災樂禍的告訴鄭好“錢黑心精神病了,你知道嗎?”鄭好有些吃驚。問:“這是怎麼回事,才一個月,就精神病了嗎?”
張守業說:“他當領導慣了,到了物資局,也不聽那裡領導話,經常以自己也是領導自居。結果得罪了上級。直接扣發他的工資。他就拿着獵槍找人家,並且放了一槍,把那個領導打成重傷。人家報了警。結果見了警察,他就被嚇瘋了。”
鄭好說:“這真是讓人想不到。”張守業說:“活該,好好的廠子被他搞垮,死了纔好呢!”
經過煤城一中的時候,鄭好爬上了學校後面的小山,在這裡,他可以俯瞰整個一中。
假山,一排排楊樹,操場上的籃球架,還有他曾經住過的宿舍樓,曾經學習的教學樓。一切都是那麼熟悉,畢竟這裡曾經留下他三年最美好時光。
此刻學生們下課了,他們在校園裡嬉鬧。鄭好很渴望看到顏曉雪,可是上課鈴打響的時候,他也沒有看到她。
大概是高三了,她現在應該投入到緊張的學習中去了吧。況且,看到她又能怎樣呢,這些都已經成了記憶中的一部分。離開時鄭好心中充滿了莫名的惆悵和傷感。
鄭好騎着自行車到人民廣場的時候,見前面圍了一圈人。他不是個好事的人,準備繞道走開。
可是聽見有人喊:“快看呀,是個瘋子。”鄭好聽說是瘋子。心說:“父親曾經工友白玉蘭因爲失去女兒變成了神經病,難道是是她嗎?”就擠開人羣湊過去。
不是她,卻是錢黑心,這着實讓鄭好吃了一驚。錢黑心果然成了精神病。
他此刻正光着上身,手裡拿着個玩具槍,大叫大嚷着:“我是廠長,你們要聽我的,不然我就打死你們。”說完他拿着槍對衆人瞄準,嘴裡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他的表演引來旁邊所有人的鬨笑。都說:“沒見過這樣的領導。”
鄭好悄悄的從人羣中退了出來,感覺心情有些沉重。
鄭好騎上自行車,離開煤城去龍山,看着煤城熟悉的大街,樓房,還有那些似曾相識的人羣被漸漸地甩在了身後。
前方的路不停的展現在眼前,等待他的將是一個新的征程。在那裡他將續寫自己的青春歲月和人生夢想。
第一部已經寫完,從明天起開始寫第二部在農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