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就開在這邊,嗯,因爲基德的原因,喜多川君建議我們準備備用電源,加強監控設備,我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鈴木園子指了指不遠處正在忙碌佈置的宴會廳,然後又指了指另一側現在大門緊閉的展覽室,“這邊就是之後準備展示回憶之卵的地方。”
“回憶之卵現在不是在警方手中嗎?”託着下巴觀察場地,假裝自己有在工作的星川輝眨了眨眼,“是準備等到實物送回?”
因爲警方對基德預告信中作案時間的判斷,他們準備帶着回憶之卵保護到預告結束的時間,也就是1凌晨3點之後。
按照常見的開幕儀式的流程,最多能將時間拖到子夜,等到12點再展示寶物的真容,但要是再往後延遲的話,正品就會錯過正式開幕的機會了。
“原本是有這個打算……”鈴木園子撇了下嘴,“不過,那個姓中森的警察堅持說,基德一定會在凌晨3點動手,所以警方已經在加緊催促仿製品到位了。”
回憶之卵確實是個精美絕倫的工藝品,但在現代工業的力量之下,一個設計有機關、金屬製作的寶物,沒有那麼難以複製。
只要不讓賓客們太過近距離地觀察,或者別讓太瞭解實物的觀衆站到前排去,想要不穿幫地舉辦完宴會,還是很簡單的事。
“話說,你們還真捨得把正品交給警察啊。”毛利小五郎看了半天,看不出個所以然,也就收回了視線,表情微妙,“那畢竟是八個億……警方要是太執着抓捕基德,損壞了寶物的話……”
這都不是一句假設了,考慮到中森警官那個打雞血一樣的狀態,只要有機會逮住怪盜基德,他肯定纔不在乎什麼回憶之卵不回憶之卵的……
不是說他不會保護公民的財產安全了,只是如果需要在寶物的安危和抓捕基德里進行抉擇,他百分百會優先考慮抓住基德,不會那麼在意這件他國國寶會不會受損。
“損壞就損壞吧,它不是那麼脆弱的文物。”鈴木園子不甚在意地擺手,“我小時候把它當成玩具的時候,摔打過好幾回呢,連劃痕都沒留下什麼。不愧是爲皇室製作的,質量確實不錯。”
毛利小五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話聽上去比起說回憶之卵不易損壞,說鈴木家不是那麼在意它的意思,更大吧……
“理論上,我作爲被請來的偵探,也應該在保護寶物上盡到責任,不過,那位中森警官堅決不同意他們搜查二課以外的人蔘與進計劃裡,認爲會造成泄密……”星川輝輕輕嘆了口氣,“真是固執啊。”
雖然不管怎麼樣,最後他的計策都註定要被黑羽快鬥識破,中森銀三的思路還是正確的。
就算是這麼嚴密的防護,也只能防外人窺伺,防不了內鬼。
誰能想到回憶之卵被他們從鈴木美術館帶走之前,就先一步被內部人員放上了那麼厲害的監測器呢?
展館外,裝模作樣從JR站趕來的黑羽快鬥本人,一下車,就被不遠處的女性吸引了注意力。
一個長相溫婉漂亮的女人被幾個警察攔在了展館外,正指着手裡的報紙,急切地說着什麼。
“關於這個藏品,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宜要和鈴木會長說,拜託,通融一下……或者你現在去通知他,告訴他我有關於回憶之卵的重要消息……”
被她拉住的警員爲難地看了眼報紙上的照片:“您也看見標題的內容了,怪盜基德現在盯上了這顆蛋,在危險解除之前,除了接受過檢查被邀請的人員,我們不能隨便讓人進入美術館。”
“可是,可是……”香阪夏美急切地抓緊了包沿。
有些話,她不好意思直說,但是那種泫然欲泣的表情,已經將她的想法完完整整地傳遞出來了。
她正是在擔心基德從無失手的戰績,怕今天看不見回憶之卵,它就要再次消失於世了。
黑羽快鬥垂了垂眼睛,整理好身上的羽織,慢條斯理地走了過去:“怎麼了?這位女士?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警察皺了皺眉,微妙地打量着這個穿着一身華麗和服的年輕人,正想要開口驅趕,從場館裡緊趕慢趕出來的西野真人連忙揮着手,招呼走過來的黑羽快鬥。
“喜多川先生,這邊!抱歉,今天要忙着開幕的事情,小姐沒有時間直接去站臺接送……”
“沒關係,這邊我也來過。”黑羽快鬥平靜地搖了搖頭,沒讓他將後面更加充滿歉意的話客氣完,“我不能完全算是客人,不必那麼客氣。”
這是一句大實話。
鈴木園子在展館建立的途中就曾經請教過看上去很有辦展經驗的喜多川祐介,當時正在忙於解決其他問題的唐澤當然是沒空跑來的。
本着多少踩個點,萬一用的上的原則,就和之前畫展的時候一樣,黑羽快鬥自然就以喜多川祐介的身份來過一次,實地考察之後給出了更多的建設建議,對整個展館的格局不止是瞭若指掌,甚至一部分防盜線路的設計都是他自己給出的。
所以中森銀三的“笨辦法”,看似離譜且誇張,其實挺有道理的。
因爲放在鈴木美術館裡,和直接放基德口袋裡沒有半點區別。
原本猶豫着是否要過來檢查的警察,在聽見他這麼說,而身爲鈴木會長秘書的西野真人沒有反駁之後,也就停住了腳步。
怎麼說呢,理論上,爲了不讓基德混進來,他們是應該仔細確認每一個入場者的臉的,但既然正品早就已經被帶走,警方的佈防重點又在預告中提到的天守閣,基德本人要是真的跑來了美術館這邊,那還是一件好事呢……
這麼想着,警察也就很知情識趣地退後了半步,沒有去打擾寒暄中的喜多川祐介與西野秘書。
連帶着,原本被他結結實實攔在外頭的香阪夏美,也就終於被輕輕放過。
她卻沒有急着往場館的方向走,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喜多川祐介,又打量了一會兒西野真人,遲疑着問道:“你們,是鈴木集團的員工嗎?”
“嗯,我是鈴木史郎會長的助理秘書。”西野真人推了推眼鏡,很有禮貌地轉過頭,“這位女士,您是有什麼事情嗎?”
“您認識鈴木史郎先生對嗎?!”香阪夏美一下子睜大了眼睛,“那,能拜託您幫我聯繫一下會長嗎?是這樣的……”
她向後伸出手,從身後的老人手中接過了一份厚重的資料,抽出了其中的一頁,翻轉過來朝向他們。
那是一份文獻的複印件,從斑駁的紋理和稍顯模糊的字跡來看,不難看出原件的年代感。
這份文件的正中,用均勻細緻的線條,畫着一個複雜的工藝品,周圍則有許多細節的紋理放大設計圖,還標註了許多文字以及規整的圖樣。
不需要去細究文字的內容,不難看出,這很大概率是一份設計圖,最起碼的,繪製這個東西的人,肯定是見過回憶之卵的實物的。
“我的祖輩和這顆蛋有一些聯繫,我想要親眼看一看它,確認一些事情……”香阪夏美急切地捏緊了指頭,“能拜託二位帶我進去嗎?”
“呃,這個……”西野真人愣愣看着那份文件,爲難地皺着眉。
放在平時,性格寬和的鈴木史郎,恐怕不僅樂意讓她看一看,說不定還會迫不及待向她打聽故事的始末,讓她好好講講祖輩是如何與這顆傳奇的寶物扯上關係的,奈何現在是敏感時期,就算心裡不這麼想,會長也需要考慮警方的態度……
“想要看見蛋不太可能,不過,帶你進去可以。”黑羽快鬥瞥了面露難色的西野真人一眼,直言不諱地說。
“誒,可是,喜多川先生……”
“怎麼了?展覽不就是讓人看的嗎?”黑羽快鬥用一種完全理所當然的口氣,理直氣壯地反問,“不過,要是警察因爲擔心怪盜基德,不想把它給人看,那也無所謂。”
“呃,它晚上,還是要亮相的……”西野真人抿了抿嘴,看了香阪夏美一眼,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警察,到底是不好在其他人面前直言不諱地說明實物已經被警察帶走,只好低了低頭,“既然喜多川先生這麼說,那麻煩您跟我來。”
“安保設計的挺好的。”唐澤觀察了一會兒周圍的情況,又湊上去仔細研究了消防說明圖,誇讚了一句,“防盜電路相互覆蓋,監控設計的也合理,如果對手不是怪盜基德,確實是很難遭竊的。”
更何況,這種優質的防盜設計還是出自怪盜基德本人之手的。
不過,黑羽快鬥這也完全沒有墮了喜多川祐介的名聲,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由盜竊經驗豐富的怪盜基德來設計,這裡的防盜效果着實優秀。
想到這裡,唐澤摸了摸下巴,靈機一動:“誒你說,要不然建議黑羽那傢伙乾脆去應聘展館設計師好了?布展同樣是門學問,賺的指不定還比魔術師多一點。更重要的是,對他自己也有好處嘛,起碼以後自己突發奇想,準備偷點東西了,自己翻自己文件夾就什麼都出來了,踩點都能省了。”
魔術師畢竟是表演性質的,算半個服務型行業,還得自己設計節目效果,自己設計舞臺和道具,耗費的精力同樣不小,而做展館設計,可是門非常專業對口,完全不缺工作的好方向。
星川輝本能地想要扶額,感受到緊貼在皮膚上的皮手套,到底是忍住了。
Www● ttκa n● Сo 他現在是明智吾郎,不管怎麼樣,形象還是要好好注意的。
“這話你最好是別讓黑羽快鬥聽見。”作爲替代,星川輝只好壓低聲音,用牙齒縫裡擠出來了一句。
“怎麼,你擔心他不接受我真誠的建議嗎?”唐澤挑了挑眉毛。
“不,我擔心他太接受了。”星川輝默默看着他那帶着點得意的挑釁表情。
雖然他沒有多說說什麼,臉上卻清晰傳遞出了一句話——你積點德吧,就當是爲了怪盜基德。
讓一個怪盜去當展會設計師,這和派個臥底進組織有什麼區別?
“我倒是覺得……”
唐澤後面的插科打諢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的呼喚打斷了。
“唐澤,你在這呢。”毛利小五郎手裡端着一杯香檳靠過來,左右看了看兩人,“在這看什麼呢?”
“在觀察這邊的展品。”唐澤轉過身,擡了擡手裡裝着果汁的杯子,“不愧是鈴木家,確實是有不少有名有姓的藏品。”
不止是有名有姓,有些簡直到了誇張的地步。
唐澤甚至在其中看見了幾件讓他本能地拳頭硬了,花費一點時間,說服自己這是柯學世界,才冷靜下來的展品。
毛利小五郎打量着他們兩面前的玻璃櫃裡放置的首飾,沒有就着這條幹巴巴的評價往下說,而是環視了一圈,感慨起來:“感覺要沒有基德的事情,這場宴會很難吸引到這麼多人,尤其是這麼多媒體……園子那姑娘還有點商業頭腦,真沒想到。”
基德,加上名偵探的加持,使得原本聽上去不是那麼有吸引力的展館,已經成爲了炙手可熱的項目,長槍短炮的記者趨之若鶩,拿不到請帖也哭着喊着要來參會,一個個那個暗含興奮的表情,不難看出,在他們腦海裡已經腦補完了自己如何抓拍到怪盜基德現身的瞬間,或者拍到了更加重要的決定性畫面,會給自己所屬的媒體帶來怎樣的飛躍了。
鈴木園子到底是有意謀劃還是單純又因爲看臉,運氣很好地撞到了這個機會,現在真是誰都說不清了。
“而且盯上它的人這麼多,我也沒想到。”毛利小五郎珍惜地抿了一口酒,然後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們往那邊看。
那個名叫干將一的美術商人正站在宴會廳門口的方向,和人交談着什麼,大使館的人也是。
準確一點說,那日他們在會長室撞見的那些人基本都到齊了。
毛利小五郎四處觀察了一會兒,突然咦了一聲,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問:“怎麼沒看見那個來自中國的美女?叫什麼來着,名字還挺拗口的……浦思青蘭?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