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體驗派老戲骨唐澤
“嘟——”
貝爾摩德掛斷耳邊始終忙音的通話,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慢慢吐了口氣。
庫梅爾一進入那個宅邸,電話就再也無法撥通了,果然,這個房子看似尋常,實際上已經在這段時間裡慢慢成爲了屬於他個人的安全屋,保護的滴水不漏。
經過她自己幾天的驗證,現在基本能確認,愛爾蘭給出的地址是真實有效的。
不管是雪莉還是工藤新一,在先前的交鋒當中都是各方關注的重點,庫梅爾選擇了工藤宅附近的住宅區,是個極其冒險的決策。
然而高風險帶來的從來都是高收益,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了那兩個變成孩子的傢伙身上,庫梅爾私下的小動作竟然就這樣成功被掩藏住了。
如若不是他當初始終要在波本的地盤上行動,無法掌握主動權,這個秘密恐怕到今天都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貝爾摩德眯起眼睛,長久地凝視那棟被周圍住宅的綠化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房屋,隔著手套拿出箱子裡的平面圖,對照眼前的建築描繪起來。
如果沒有一口氣找到秘密的把握,闖入那裡一定會引起庫梅爾的劇烈反彈,在她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回想起卡爾瓦多斯邀功一般傳送過來的視頻源文件,貝爾摩德凝視著手中的資料,暗自計算起來。
用水用電的量都遠超正常建築,庫梅爾平日裡要以虛假的身份生活在咖啡館,理論上不可能居住在這裡,如此大量的、能養活一個小型團隊的能源,到底是用在哪裡了呢。
尤其是,這個巨大的電量消耗,簡直堪比許多科技公司的服務器……
醫療設備?維生裝置?
畫完圖,她制止自己依舊過分活躍的思維胡思亂想,將手中沉重的秘密裝回箱中。
現在思考這些都沒有意義。眼見爲實,她還是,應該親自去看一看。
————
“這裡這樣處理OK嗎?”島袋君惠小心地刷上顏料,將手邊的材料與唐澤周圍的膚色處理得一般無二,左右觀察了一下,才擡起頭詢問唐澤的意見。
唐澤擡起手,按壓了一下這道由白膠和複合材料製造出來的假傷疤,頗爲滿意地點了點頭。
就好像這個世界存在以假亂真到整容都顯得蒼白無力的易容術一般,這個世界的特效化妝同樣得到了黑科技一般的發展。
而島袋君惠,作爲一個大學時期參與朋友的電影創作,就能憑藉驚人的特效妝捏造出人魚的形象,一舉獲得相關獎項的化妝師,進入怪盜團之後,又有唐澤和基德這兩個精通同一門手藝的易容大師請教和學習,技術可謂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在美國島上,島袋君惠就能靠著特效化妝成功在偵探們面前扮演百多歲的長壽老人,現在的她想要僞造出一個不存在的形象更是易如反掌了。
唐澤撫摸著這塊怎麼摸都像是真皮膚的傷疤,只覺得這種微妙的癒合後的皮膚觸感,以及結構遭到破壞之後重新長好的組織結構,驚爲天人。
ωωω▪ т tκa n▪ CΟ 這手藝是真挺厲害,回頭要是大表哥往後還需要假死,那完全可以讓島袋君惠替他僞造一下死亡現場。
要不是人活著心總得蹦躂幾下,到時候,他覺得讓琴酒過來參觀一下赤井秀一的屍體,可能都不會露餡吧……
能瞞過唐澤這個長時間與暴力打交道的臥底,那就一定可以糊弄住臉盲還擅長腦補的琴酒了。
心底如此誇讚,唐澤還是用最挑剔的眼光審視著身上的痕跡,指了指幾個位置:“這裡,還有臉上側面這邊的,顏色要再調一下。這幾個位置的疤痕很難恢復到和膚色類似,要再加一點紅色。”
島袋君惠從善如流,重新端起盤子,沾上少許色粉:“行,還有什麼要求嗎?”
“這邊,稍微用膠水把皮膚捏合一下,對,稍微起皺一點,比較像新傷。雖然已經過去了,咳,好吧,過去了幾個月,但人和人的體質不盡相同,以我的經驗來說,這樣會更可信一點。”
正一言難盡地低頭看手機的諸伏景光,聞言敏銳地看向坐在化妝鏡前的唐澤:“什麼叫以你的經驗,你受過很嚴重的傷?”
他的手機暫停在視頻的某一幀。
畫面上,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抓著一柄細長的蝴蝶刀,鋒利的刀刃正在割開下方的人體,層次分明的血肉被銳利的刀尖層層剖開。
在他暫停播放之前,視頻的背景音裡是壓抑著極致痛苦的鼻音,加上畫面上涌出的血液,正在遭受利器創傷的明顯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不管他怎麼看,怎麼來回研究,這個視頻都不像是假的。
聽星川輝解釋說,唐澤和零的合作就開始於這次僞裝之後,面對著這個毫無破綻的影像,想象了一下當時降谷零的感受,他忍不住對發小心生同情。
組織裡的傢伙手段雖然殘酷,但是喜歡玩虐殺的變態並沒有很多。毫無防備的零,突然眼見著認識多日的年輕孩子遭受如此可怖的殘害,回到咖啡館的零心情一定壓抑到了極點,纔會在事實出現反轉之後,在極大的反彈中接受唐澤的解釋。
與這樣的唐澤成爲固定搭檔什麼的,真是太不容易了啊,零。
“唔,現在是沒有。我只是比較瞭解大面積的創傷預後。”唐澤想了想,選擇了更具備醫學色彩的描述,模糊地回答,“一會兒固一下色,儘量把這套行頭搞得防水一點,有諾亞再幫忙調節好室內的光線,我有把握讓貝爾摩德哪怕上手直接觸碰,都看不出破綻。”
爲了捏造出“唐澤昭在庫梅爾的虐殺之後並沒有死亡”的假象,做事一直嚴謹的唐澤正在對著視頻逐幀確認創傷位置,然後讓島袋君惠幫忙製造出對應的痕跡。
換作其他人來幹這個事,想要把一切做到滴水不漏很有難度,但是讓唐澤來的話……
上輩子的他是從一場比自己僞造的視頻更爲可怖,更爲漫長的折磨當中倖存下來的傢伙,是真正意義上從地獄爬回來的鬼魂。
在他接受治療,徹底脫離正常的社會生活獨居在家之後,當時連自理能力都喪失了的他,每天只能無聊地觀察身上的這些傷口,看著它們如何一點點收攏癒合,變成醜陋而扭曲的樣子。
讓他演別的不好說,讓他演一個“從庫梅爾手中倖存的唐澤昭”?
那唐澤敢打包票,他絕對是深度體驗派了。
“非得這麼……”星川輝盯著唐澤臉上那幾道假疤痕看了幾秒鐘,還是剋制不住地挪開了視線。
他是陪著唐澤完成這場演出的唯一活人觀衆,另一名觀衆被唐澤切得碎碎的,沒多久就變成黑泥了。
只要稍微想象一下,要是唐澤真的遭遇瞭如此可怖的事情,又要痛苦無比地活下來,他就忍不住得心裡發顫。
莫名的,他從唐澤平靜甚至調笑的表情裡,看出了令他深感不妙的隱約感應。
——唐澤似乎真的,很熟悉這樣的情況。
這傢伙到底都經歷過什麼啊……
“放心吧,不需要你花費太多功夫。”唐澤大手一揮,豪氣干雲,“你只需要接起貝爾摩德的電話,不管她找了什麼理由把你叫走,將計就計離開別墅,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貝爾摩德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試探庫梅爾的手機信號,按照唐澤的估計,今天只要“明智吾郎”離開他們的據點,她就要想辦法摸過來了。
擁有著諾亞方舟的怪盜團據點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的,諾亞會讓貝爾摩德看見她想看的東西的。
一場精心僞裝的欺騙,一場只有一個觀衆的劇目,從一開始這就是唐澤爲貝爾摩德專門做好的準備。
她是他的協助人,是踩在光暗交界線的可憐棋子,但她更是組織的血脈,是已經制造了太多慘案的劊子手。
也就是……唐澤的敵人。
“來吧,好戲該開場了。”
————
“從昨天開始,你就很不對勁。”
壓了壓頭上的安全帽,貝爾摩德聽見電話裡的聲線變得又輕又柔和,本就小心的動作忍不住更加謹慎了。
她與庫梅爾交流日久,也明白,當這傢伙像這樣說話的時候,如果不是想要製造欺瞞大衆的假面,那就代表他現在心情很不好。
心情不好的庫梅爾有時候相當不可理喻,這種時候需要小心應對。
“你兩天給我打了四通電話,好像很急切,卻又不肯告訴我你到底在幹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以爲合作的基礎,是雙方一定程度的坦誠。”
果然,雖然她給出的理由自認爲已經足夠充分,但是頻繁的試探還是會引發庫梅爾的戒心,光是表面上不痛不癢的組織動向,是無法真正調動庫梅爾的。
“確實有急事。我回到日本了,庫梅爾。”貝爾摩德想了想,選擇拋出一點訊號。
“哦?這就回來了嗎?上次伱說的那麼嚴重,我都以爲你又要被帶回實驗室關上一段時間了。”
語氣稍微鬆弛了一些,但還沒有徹底放下戒備。
“其實回來的有點勉強。我身上藥物的效果還沒有消除,現在感覺很糟糕。”
“那爲什麼不乾脆再等一等?你再安分一陣,boss或許會更縱容一點。”
“我也想這麼幹,但時間不等人。”貝爾摩德選擇繼續加碼,“你知道愛爾蘭吧?上次那個被你撞見的傢伙。他有一個與警方相關的任務,可能會危及孩子們的安全。”
貝爾摩德嘴裡的孩子們,只有可能指的是工藤新一和毛利蘭。
他們彼此都清楚這一點,所以庫梅爾的語氣果然徹底冷了下來:“你竟然會放任他去接觸那些事?”
“我正是因爲不想放任纔會聯繫你。他們兩個現在有危險,庫梅爾,我現在還不具備行動能力。只能交給你了。”
電話那頭的庫梅爾咒罵了兩聲,貝爾摩德適時地給出了幾個地址,爬下電線杆。
在她套在維修工人的工裝裡,慢慢走下維修雲梯的時候,提著手提箱的年輕偵探繃緊著麪皮,快步路過維修車輛,與走下樓梯的貝爾摩德擦身而過。
計劃進行順利,不疑有他的貝爾摩德提起維修箱,狀似前往下一個電箱,腳下輕輕一轉,走入了另一側的巷子。
再等一等,讓庫梅爾離遠一點。
她給出的地址也不是完全的煙霧彈,愛爾蘭正在爲接下來的任務進行先期調查工作,她拿出來的正是愛爾蘭近期活動的主要場所。
一如各大情報部門在組織中存在臥底,組織也在各國警界安插有間諜。
近一年以來,東京的間諜折損率突然提高,高到有些不正常的程度,最近甚至連公安內部的眼線都被清除了一些,於是愛爾蘭就攜帶著調查情況的任務開始了新工作。
結果他的工作還沒開展多久,最初的突破口吞口重彥成了皮斯科的目標,而後皮斯科也沒了,他調查還在進行中,折損率不降反升,搞得這傢伙都沒什麼心情盯著庫梅爾了。
希望愛爾蘭這傢伙足夠爭氣,能拖住儘可能久的時間——實在拖不住也無所謂,別讓他太早發現端倪就好。
這樣想著,等待了半小時確認自己在後門折返多次的舉動沒有引起任何警戒,貝爾摩德終於翻越過樹籬和欄杆構成的矮牆,輕輕落入後院。
她展開手中的手提箱,提前準備好的emp設備生效,她用最快的速度靠近了這棟別墅的地下車庫,開啓另一重防護設備。
這是她專程從實驗設施帶到東京的設備,她無法設想庫梅爾會爲自己的安全屋準備什麼樣的防禦措施,所以只能儘可能地做好準備。
她瞥了一眼安裝在入口處的攝像頭與紅外絆線,拿出準備好的指紋僞裝,打開了下方的入口。
在她拉開門的一瞬間,難以察覺的波動輕輕散開。
坐在屏幕前的諾亞張開雙手,眼中數據流滾動。
隨著他的動作,打扮成維修工的貝爾摩德的身影,以多機位的形式,展示在了面前的巨大屏幕上。
“哇哦。”第一次來諾亞的殿堂,體驗全景大屏的諸伏景光忍不住讚歎,“這就是唐澤說的,你是不需要使用異世界導航的特例的意思?”
“對。”機器人形態的諾亞歪了歪頭,“我無需異世界導航就能自由地來往於現實的網絡與認知世界……自然也能帶其他人進來。”
打開了一扇門,就等於打開了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毫無防備地一腳踏進陷阱……
諸伏景光了然地點頭。
怪不得唐澤會說,有諾亞在,全世界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棟房子就是怪盜團的據點也無妨,來多少人都是送菜。
諾亞擡起頭,凝視著巨幅屏幕的某個位置。
在他的注視當中,一個新的窗口打開、擴大,展示出了另一個方位的畫面。
坐在輪椅裡的少年低垂著頭,棕色的頭髮遮住他的雙眼,正在靜靜等待獵物落入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