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帝丹的心理醫生
“我大概知道是誰會主持這件事……給我一點時間。”唐澤琢磨了片刻,篤定地給出承諾,“原佳明的數據會由我上交,我會注意篩選適當的內容的。”
組織裡不是所有人都樂於見到這個系統落成。
易容、變裝,加上APTX和銀色子彈這些奇奇怪怪的科研成果,貝爾摩德這種情況在組織中未必是個例,真要是讓這套系統好好落地了,會發生什麼很難說。
“你優先注意自己的安全。”確認過原佳明在公安控制中的赤井秀一稍稍放下心,提醒道,“這個系統想要落實還有一陣子,不必急於一時。”
唐澤自無不可。
人臉識別系統的技術本身其實算不得非常驚人,跨越年齡的限制判斷兩張臉屬不屬於一個人這種事,刑偵領域水平突出的技術人員完全可以做到。這個系統最厲害的部分,還得是它拿到的來自不同國家的監控數據本身。
現在這個數據中心還沒建成,組織不可能現在就暴露獠牙,既然數據威脅不到唐澤等人的安全,那就不必過早憂慮了。
結束了和表哥的信息互換,唐澤注意了一下時間,朝努力回覆SP的諸伏景光招了招手。
“我早上還有課程要去,既然關鍵問題已經交代清楚了,再有什麼細節上的疑問,就讓諸伏前輩和你說好了。”
赤井秀一的來訪不在唐澤的日程計劃當中,從頭開始說明怪盜團的建立經過已經耗費了不短的時間。米花町到西多摩市有一定的距離,如果不想在認知世界用蜘蛛俠趕路法,那唐澤現在就該出門了。
宮野明美帶著昨晚收穫的現金去做帳了,星川輝替唐澤去帝丹了,一個人在地下鐵默默肝了一晚上的島袋君惠睡得還沒起牀,淺井成實接過她的班,去地下鐵處理怪盜團日常去了。
有空留下來給赤井秀一做說明的,還真的只剩下因爲剛覺醒得到了一天休假的諸伏景光。
正好他們兩個也算或多或少共事過一段時間,不算完全的陌生人,讓他們交流效果說不定還更好。
於是唐澤毫無壓力地將欲言又止的赤井秀一留給了諸伏景光,一邊忙乎著易容,一邊帶好畫具包,麻利地閃人了。
還沒調整過來心態的赤井秀一來不及也沒立場叫住唐澤,只能看著打扮得非常日常,鬆弛而休閒的諸伏景光慢吞吞坐到了自己面前。
“我聽唐澤說,組織沒有調查出我的真實履歷,所以我應該向認真自我介紹一下。我的真名叫諸伏景光,曾經是一名公安警察……這點你想必很清楚了。”諸伏景光一屁股坐在了赤井秀一對面,看向這張非常熟悉的臉,溫和地說,“昨晚碰面的太匆忙,沒空和你好好聊聊,現在正巧。聽說你在組織裡到處說,是你幹掉了我這個臥底?”
頓時被控在了原地的赤井秀一:“……”
唐澤這小子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
“您要舉辦畫展?下個月嗎?”剛到如月峰水的宅邸,本以爲會聽見如月峰水連番質問的唐澤,先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消息。
如月峰水是個相當孤僻的老藝術家,又不像森谷帝二那樣依賴和甲方的關係,需要經常social,手裡的作品基本都被收藏界買走,在世面上流通,幾乎從不舉辦個人作品展覽。
不管是從收藏者手中借出舊作,還是爲了畫展積攢一批新作,都不是如月峰水樂意做的事情,他背後又沒什麼經紀人之類的替他打理這些事情,上一次老爺子舉辦畫展,真的要回溯到十幾年前了。
——這也是唐澤敢面不改色胡扯喜多川祐介是幼時對如月峰水的作品心生憧憬,才堅持自稱如月峰水的弟子的原因,他是真的不會花心思記這個。
突然改變想法,時間還那麼緊迫,很不像他的風格。
難道這也是改心的影響之一嗎?唐澤在心裡胡亂琢磨著。
如月峰水沒有回答他,而是在面前的畫布上將最後一筆草圖細細勾完,才放下筆,擡頭看向畫室前方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萬里無雲的碧空下,是被日光照亮,平和開闊的富士山景。
在爆炸中垮塌的雙塔摩天樓,只剩下不足二十米的短短一茬子,甚至蓋不住周圍的民居,更別提遮蔽如月峰水的視線了。
“嗯,是有這個打算。”如月峰水望著這一覽無餘的景色,平淡地說,“正好給你介紹幾個人認識一下。”
“誒,我也要去嗎?”唐澤愣了愣神。
“說的什麼話?”如月峰水斜眼瞥他,“你不僅得來,伱還得多準備幾幅作品。只有一兩張代表作的畫家,是不會受到收藏家們青睞的。”
“呃……”事實上並不缺錢的唐澤略微語塞,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該答應下來。
如月峰水這話裡話外都是想帶著喜多川祐介出去亮相,替他打好跟腳的意思,唐澤能感受到如月峰水的諄諄教誨之心,但對自己是否還能拿的出精力額外運營這麼一個身份,唐澤無法保證。
別提運營了,讓他一個月再多拿幾張代表作出來,都能要了唐澤的命,再肝真別睡覺了。
“瞎琢磨什麼呢。”用手裡的畫筆敲了敲他的腦袋,如月峰水搖了搖頭,“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讓我向你們下一個委託,替我排憂解難。”
唐澤臉上的其他情緒慢慢褪去,徹底平靜下來:“……大樓已經不在了,我以爲,老師您的心願已經達成了呢。”
如月峰水這句話已經乾脆點明,他知道那天變聲打電話過去的,以及在畫上留下了logo的,都是喜多川祐介自己,也就變相說明,他很清楚這個便宜徒弟是出於身爲心之怪盜的需求,纔會找上他,硬要投入門下的。
這也同樣表明了他自己的態度——如月峰水,不介意喜多川祐介的行爲。
“我確實沒什麼可遺憾的了。但是你不一樣吧?雖然我不明白,你們這麼做對自己有什麼好處,不過,花費如此大的精力,不斷冒著風險參與進各種事件,說明你們是需要更多目標,需要通過這些事,達成自己的目的吧?”如月峰水背起手,嘆了口氣,“我給你介紹幾個人吧,要是他們沒什麼問題,多條路不是壞處,要是存在的問題的話,那你,就看著辦吧。”
唐澤結結實實愣住了。
如月峰水此舉,幾乎就是明明白白地表示,既然你需要更多更大的目標,那就多替你找幾個。
他認可了喜多川祐介身爲弟子的部分,也認可了,他身爲心之怪盜的那個部分。
“……多謝您了。”面對如月峰水這毫無保留的關愛,唐澤深深吸氣,躬身行禮。
如月峰水挺直著腰,受了他這一禮,重新拿起了自己的畫筆,在清水裡梳理起來。
“你之後,還要繼續跟著我學習嗎?”
“那是自然。”
“嗯,那你拿把備用的鑰匙,有空就過來,沒空就算了,跑得慌慌張張,搞得像我門下規矩多森嚴一樣。”
“好。”
“那畢竟是我的畫展,你隨便搞兩三張當添頭也就行了,沒必要一門心思撲在上頭。”
“是。”
“回頭要是……算了,不必告訴我。你自己注意安全吧。”
“……是。”
結束了對話,如月峰水也沒有趕他離開的意思,只是靜靜拿著筆,對著眼前一片開闊的富士山塗抹起來。
唐澤站在如月峰水身後,看著他不緊不慢地在草圖上繪製,默默注視著這位畫了一輩子山景的老畫家頭一回在這扇窗前畫起了富士山之外的東西,感到心情徹底鬆弛下來。
有這麼一個老師,倒也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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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三幅畫?!喂喂喂,我也是有自己的工作,也是要上學的學生好不好,你當我是什麼,印刷機啊?”
“那我老師要辦畫展,我總不能真的就隨便塗塗交上去吧……”
“你老師要是知道你作業不自己寫,找人給你代寫,他能把你直接逐出師門。”
“別這麼計較嘛,我又不是白嫖,咳,白拿你的畫,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對吧,我最近搞到的X合金不少了。”
“我要X合金就是爲了謄抄一下圖案,回頭不還是回到你手上去,你這傢伙……”
“嗨呀,算的那麼清就傷感情了。把喜多川祐介這個身份往上再推一推,回頭你要是有什麼需要,也可以拿去用的嘛。”
“我要是需要一個知名畫家的身份,還需要找你借?你別太荒謬啊……”
“不聊了黑羽,我這邊來其他電話了。有空來玩啊!”
“別一談價格就轉移話題啊你,喂,喂!可惡,又掛我電話!”
結束了和黑羽快鬥插科打諢的講價,唐澤放下手機,看向湊到自己面前的星川輝,用眼神詢問他有什麼事要說。
一般而言,星川輝替唐澤上學都會極力避免遇上唐澤每天會遇到的其他熟人,比如安室透啊,降谷零啊,波本啊之類的。
——哪怕是已經扮演得非常熟練的現在,站在安室透面前,星川輝還是忍不住感覺到壓力很大,有種會被對方一眼看穿的窘迫感。
所以,星川輝的扮演只會保持到放學時間,接下來就會直接趕往澀谷或者二丁目,和唐澤本人交換回身份,讓唐澤自己回咖啡館。
唐澤也很習慣這種節奏,和星川輝配合默契,基本不需要額外的溝通就能順滑地完成交替。
像這樣專門找到唐澤,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往往是在學校期間有了什麼新狀況,需要及時和唐澤溝通清楚。
星川輝把手中的帝丹校服拋到一邊,組織了一會兒語言,維持著一言難盡的表情開口說:“學校的心理醫生,今天入職了。”
“啊,總算有人活到入職了嗎?”唐澤訝然,“那真不簡單啊。”
帝丹要增設心理諮詢室這個消息,從貝爾摩德頂替新出智明當校醫那會兒就傳出來了,毛利蘭爲此還做了許多準備,拿著資料來找唐澤虛心請教過多次,只是一直沒有人成功入職。
按照唐澤收集的情報來看,第一個還準備入職的人其實是風戶京介。
——對的沒錯,風戶京介差一點就要來帝丹當心理醫生了。
還沒暴雷的風戶京介口碑很好,除了負責與警察相關的各類心理治療業務,還專精青少年心理健康領域,禍害了不少人。
帝丹這種高中,需要的也並不是什麼正職的校醫,一直打算找一個類似新出智明這樣,業務水平過硬的醫生過來兼職,給不少涉足過相關領域的心理醫生髮去了邀請。
風戶京介原本對此沒什麼興趣,但遇到唐澤之後,還沒跑去參加那場催命的婚禮之前,已經回覆了帝丹的邀請,準備答應下來這份兼職了。
他的心思很好猜測,無非是知道了唐澤就讀的學校,打算更近距離地接近他,便於控制而已。
然後嘛,後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風戶京介連帝丹的門都還沒摸到,已經被擡走了。
帝丹高中方面遇到這種突發情況,經歷了一番調整之後,又重新廣發英雄帖。
這一次應邀而來的,就是帝丹學園祭那個案件的死者蒲田。
他比風戶京介好一點,好歹是進了帝丹才寄的,雖然這個進也不是正式入職的意思,只是由於他本身畢業於帝丹,是老校友,和老同學一起來參加母校的學園祭。
然後,然後他也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裡,死的非常徹底。
由於沒有醫德,害死了青少年患者,他被同樣出身帝丹的同僚正義執行了。
——最符合名字的一集,叫蒲田的醫生,醫德能好哪去。
總之,帝丹的心理醫生位置就這樣空懸到了今天,心理諮詢室都裝修好放到快落灰了,還沒迎來它的第一任主人,堪稱柯學界的黑魔法防禦課教師。
聽星川輝這麼一說,而且一副裡頭有事的樣子,唐澤一下來了興致。
“確實不簡單。”星川輝瞥著唐澤的臉,面無表情地說,“比如,一個照面就脫口而出,直接叫出了‘唐澤昭’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