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嘖嘖,厲害啊···”沐蘭楓大張着嘴巴歎服道:“以前我們只知道你是個打仗不要命的傢伙,沒想到連討老婆的本領,也是這麼厲害啊···”
巴雅特搭着沐蘭楓的肩頭,上下打量着滿臉通紅的拓跋月,也跟着起鬨說:“是啊,這麼漂亮的女孩都被你騙回來了,我們不服也不行啊。是吧,蘭楓兄弟,呵呵呵··
“那是···”嶽震在兩位一臉敬仰的兄弟面前,嘴一撇立刻拽了起來,剛要擺出一付前輩高人的樣子,卻覺得手背上一陣疼痛。原來是拓跋月看到情郎將自己當作了炫耀的資本,好氣又好笑之中,狠狠的掐了下他的手背。
這時候表情複雜的沐蘭朵也恢復了鎮靜,笑着走過去把嶽震推到前面,拉起拓跋月的手笑起來。“是啊,好漂亮的妹子啊。今年多大了?家裡還有什麼人?好妹子,不要理他們這些傢伙,營地就在前面,咱們一邊走一邊說。”
解脫了的嶽震則和兩個兄弟牽起駱駝馬匹跟在後面,他首先要問的當然就是,前方的營地究竟是怎麼回事。
沐蘭楓的解釋和嶽震猜想的一樣,果然是他們把西遼邊境上的鄉親們接過來了。
聽說沐家和納速族基本上是傾巢而來,老老少少將近三千人都搬到了布哈峻,嶽震不由的暗暗叫苦:怎麼都趕到一塊了呢?雪風的鄉親剛剛來到,綠洲各族的大遷徙又迫在眉睫,真是亂的很吶。
“蘭楓,真不好意思,你們來回奔波剛剛歇兩天,有件事···”
“哎,震頭領你這是什麼話?你的事就是我們大家的事。”沐蘭楓微微不悅的制止了嶽震的客套。“我們沐家和納速鄉親們都已經安頓下來了,只是···嗨,反正你有什麼事就儘管吩咐我們去做,現在咱雪風已經整整有五百多兄弟了!”
“嗯?只是什麼?鄉親們有困難?”聽到沐蘭楓詞語閃爍,嶽震追問起來。
看了一眼前面和拓跋月低聲笑語的姐姐,沐蘭楓撓頭道:“也不算什麼困難,只是姐姐這一陣子爲鄉親們的生計發愁,這麼多人總不能坐吃山空啊。”
“噢···”嶽震心頭一鬆,笑着點頭說:“呵呵,這個不急,咱們有時間慢慢合計。我是想讓你帶一些兄弟做做嚮導,給月亮的族人帶帶路···”
於是,嶽震就把烏蘭綠洲各部族的大遷徙很詳細說了一遍,沐蘭楓和巴雅特兩人認真地聽着,很快也就明白了嚮導和帶路的意思。他們在後面的商議一字不落的傳到前面,手牽着布赤和沐蘭朵低語的拓跋月豁然明白,嶽震爲什麼急着向這幾個人宣佈他們的關係。
對雪風來講,幫助綠洲人的大遷徙,是一項繁瑣艱鉅的事情。不但毫無回報,甚至還要付出很多的苦差事。也只有首領妻子的部族,才能讓所有參與其中的人心悅誠服。
情郎如此體貼,拓跋月芳心裡柔情交織着感動不說,她身旁的沐蘭朵也是面帶微笑若有所思。也不知,她們是否能夠真正明白‘妻子’這個字眼對與嶽震的涵義。或許能讓他解決很多眼前的煩擾,或許能讓他就此斬斷從前的絲絲縷縷,又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妻子’這兩個字爲什麼就脫口而出。
早在建這個營地的時候,沐蘭朵和雪風的所有兄弟就離開了布哈峻的清真寺,同時也爲嶽震準備了一間寬大的氈房。
他們進入營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嶽震需要做的就是和那些沐家、納速家的長輩們見禮認識。兩個大家族的人對嶽震的事蹟已經是耳熟能詳,現在終於見到了這位傳奇少年,很多人不免又有些意外。
稍作休息,因爲嶽震的歸來,一頓普通的晚飯則演變成了一個熱烈的歡迎儀式。
回紇與草原上其他部族略有不同,他們不喜歡在地面上起火,而是在地上挖一個小坑當做火塘,火塘邊上煨着茶香四溢的瓦罐,上面架烤着白饃、土豆等等食物。嶽震、拓跋月和巴雅特被分配到一個小火塘旁坐下,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嶽震不禁食指大動,眼前的情形讓他想起風靡大江南北的燒烤。
沒有油脂橫流的肥羊,也沒有甘冽的美酒,簡樸甚至有些寒酸的晚餐開始了。嶽震卻好像回到了自己家裡,毫無生澀吃的滿頭大汗、津津有味。他身邊的拓跋月則把布赤摟在懷裡,悉心的照顧着阿妹吃東西。
嶽震另一邊的巴雅特看在眼裡,心裡不免有些羨慕,也暗暗爲夥伴感到高興。
不時還有姑娘小夥們跑來放歌獻舞,歌聲陣陣、口絃聲聲,歡笑與清脆柔和的音樂攪拌在夜晚的營地裡,讓人悠然沉醉。
此情此景,嶽震更多的還是敬佩,兩族的鄉親讓他看到,也感受到了很多。他們的氈房簡陋,縫縫補補,他們身上的衣衫也已經失去了鮮亮的顏色,但是他們卻不允許身上有半點的邋遢,從頭到腳都是整整齊齊、一絲不苟。最讓嶽震感動的是鄉親們的笑容,他不但從笑容裡看到了樂觀與豁達,也在歡笑海洋裡聽到了這個民族的堅強和無畏。
身旁的巴雅特湊過來,打斷了嶽震的思緒。“小羊倌,剛剛聽你說,敕勒人要從沙漠裡走出來?”
嶽震呵呵一笑,轉眼看向夥伴道:“是啊,人數還不少呢,有什麼想法?”
“敕勒人和我們蒙古人是同一個祖先,我們都信仰‘孟和騰格日’,而且他們也都是放養牛羊的行家。”
“哦?···”嶽震不禁眼睛一亮,盯着他說:“魚兒海子那邊的草場遍地,你能不能和他們搞一個養馬場?”
用肩頭狠狠的撞了嶽震一下,巴雅特兩眼放光的笑道:“呵呵,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咱倆想到一塊去了。如今咱們已經有了保護自己的力量,給我兩年的時間,我和敕勒人能給你一個千匹的馬場!”
“千匹?!”嶽震險些把嘴裡的茶水噴出來,他的驚呼也吸引了拓跋月的注意。“巴雅特你從哪裡搞這麼多種馬?”
“秘密,這是我們蒙古人的秘密。嘿嘿···”巴雅特眨着小眼睛笑起來。
“小羊倌你看。”吊起了嶽震的胃口,巴雅特從火塘裡拿出兩個土豆擺在地上。“這個是布哈峻,這個是沙柳,再往北就是魚兒海子。以我看來,月亮姑娘他們遷徙而來的族人,不一定都要安排到海子那邊去,布哈峻與沙柳之間也是一塊好地方。你看,先來的人沿途就安下營地,不但能夠指引方向,還可以給後來的人提供一個打尖休息的地方。”
嶽震知道巴雅特對青寧原的熟悉要遠遠超過自己,所以他不但很認真的聽着,也在腦子裡勾勒着一個立體的場景。
這是一個擴散型的遷徙計劃,先來的人就地安家,後來的人一步一步的向前延伸。
巴雅特越說越覺興奮,不禁有些思如泉涌難以自制。“布哈峻和沙柳,爲何比不上曲什呢?是因爲這邊人煙稀少,荒郊野外的讓商客們覺着不安全。老祖宗告訴我們,近山爲獵,居水爲漁,臨路行商,想想看,從布哈峻到沙柳再到魚兒海子的東邊,填充了大量的農牧漁民,商路肯定也會跟着繁榮起來。”
“好是好,只是···”嶽震皺起了眉頭,指着地上說:“這條路的西邊就是昆都倫沙漠,沙漠裡現在亂的很,安全可是個大問題。”
“我看沒有問題。”一直傾聽着他們說話的拓跋月也插了進來。“我們可以依照以前的方法,派人駐守在沙漠裡的水源,用狼煙傳遞警情。而且這邊最大的好處就是有路可退,倘若真是強敵突然來襲,我們可以向東且戰且退,爲救援贏得時間。”
一拍大腿,巴雅特大聲道:“好!狼煙傳遞消息,彼此守望相助。你們看,沙柳正好位於布哈峻和魚兒海子之間,只要在這裡準備一支快速移動的馬隊,不管兩邊的任何一處傳來警報,沙柳的馬隊都可以在日落以前趕到救援。”
“不錯,有意思。”嶽震也被他的話打動,頻頻點着頭思量起來:黃頭韃靼人本身的防禦能力就很強,拓跋族遠程的攻擊力更加恐怖,如今他們離開了不能棄守的烏蘭土城,變得進退靈活起來,自我保護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看到嶽震和拓跋月一起點頭認可,巴雅特指着那個代表沙柳的土豆,繼續着他的憧憬。
“以前沙柳集市就是青寧原最大的牛馬羊交易地,但是主要依靠蒙古、回紇和各部族的牲口販子,源頭很不穩定。現在月亮他們人口夠多、周邊的草場也算不錯,如果安全再有保障。哈哈,用不了幾年,沙柳就將成爲青寧原最繁華的中心!”
巴雅特一臉熱切的沉浸在自己的規劃裡,那邊的拓跋月也不禁被他感染,還有什麼能比部族的繁榮強盛更讓人心潮起伏呢?
嶽震卻在這個時候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輕聲說:“唉,太繁榮未必是什麼好事情啊。哪裡有讓人眼紅的繁榮,哪裡就有各種各樣的利益爭鬥。烏蘭人被迫走出沙漠,不過是想找一個安身立命的家園,太多的流血犧牲是不是有悖我們的初衷呢?”
拓跋月感受到了他的擔憂,也想起來爺爺那天關於外面的感嘆,輕輕碰碰情郎的肩頭,她柔聲勸道。
“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至於以後的生活,就讓我們的族人自己選擇吧。如果烏蘭人甘於清貧辛苦,自願的遠離繁華喧囂,誰也不能逼他們呀。好啦,別發愁了,誰能預料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呢?阿妹有些困了,咱們帶她回去休息吧。”
苦笑着點點頭,嶽震拍拍巴雅特站起來說:“好兄弟,想好了就放手去做吧!我也覺得你和蘭楓對調一下比較合適,就讓蘭楓帶着弟兄們操練,你負責接應綠洲部族。”
就在他接過昏昏欲睡的阿妹,等着拓跋月站起來的時候,卻聽到後面有人喊他。
“震頭領···”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等到來人走近嶽震纔看清楚,是阿羅派到雪風的藍仲。“震頭領,我們是和申屠大掌櫃一起來的,大掌櫃在曲什等不到頭領,就和我們六個來了布哈峻。沒成想還是沒有見到震頭領,這是大掌櫃臨走的時候託我交給你的。”說着話,藍仲把手裡的小包袱遞過來。
站起來的拓跋月重新抱住阿妹,讓嶽震謄出手來接過小包袱,看着藍仲回身要走,嶽震急忙叫住他,問起了他們的近況。
藍仲低聲笑道:“好,我們五個兄弟都很好,而且和雪峰的兄弟們相處的不錯。只是那位強巴獸醫,現在還有些不合羣,整天一個人愣愣的出神。我們住在東口的訓練場,震頭領有時間的話,就過去強巴大叔。”
揮手和這位來自羌刺的兄弟道別,嶽震找到沐家姐弟打了個招呼,又與族中的長輩們行禮告別,這才背起已經睡着的布赤和拓跋月回到他們的氈房。
他們沒有回來以前,已經有人點亮了油燈,輕輕搖曳的光暈中,寬敞整潔的氈房顯得分外安靜而溫馨。沐蘭朵爲嶽震準備的都是布哈峻最好的,地上的毛氈上還加鋪着毛絨絨潔白的羊皮,緊鄰着睡具的前是一張小炕桌,小桌上擺着那盞油燈。
兩人合力,輕手輕腳的把阿妹放下,拓跋月跪在羊皮上給布赤脫下靴子,再去擺好枕頭,爲熟睡的阿妹蓋上薄氈。
嶽震卻看着香甜沉睡去的阿妹,也看着地上唯一能夠睡覺的地方,不禁有些心慌意亂。在路上條件有限,三個人擠在一起情有可原,現在已經回到了布哈峻,還要和月亮睡在一起嗎?可是誰讓自己當衆宣佈了呢?
跳躍閃動的燈光下,把阿妹擺弄好的拓跋月也褪去靴子,兩條秀美結實的長腿,舒適慵懶的伸展着。她摘下小帽,正在一點點的解着烏亮的髮辮。
燈下少女輕柔舒展的背影,讓嶽震的一顆心無法抑制的狂跳起來,口乾舌燥的他試圖閉上眼睛穩住心神。可是沒有用,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要不怎麼渾身的血液都在往上奔涌呢?
拓跋月聽到他越來越粗重的呼吸,雖然她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可是莫名的緊張恐懼,火辣辣的嬌羞期待,諸般情緒破天荒的洶涌而至,她傻傻的呆在了那裡。
安靜的氈房裡,兩個紛亂的心跳聲清晰可辨,空氣裡也充斥着愈發黏稠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