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自編自演的樣子,也不說話,藉着他的煙抽了幾口,吐出一口氣噴在他臉上。
老狐狸的臉皮有夠厚的,感覺有自己裝不下去了,一遍說着,站起來,突然一臉驚奇的看着我的後面,喊了一聲:“是他?”我冷笑着,沒有回頭。
老狐狸看我不上當,嘆了口氣說:“我是見過陳志遠……”說到這話的時候,老狐狸臉上有股莫名的蒼涼,但就沒了下文,過了一會,他拍着我的肩膀說:“陳凱啊,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關於陳志遠這名字,過去,就過去吧。”
老狐狸說這話的時候,是從心底裡不想說,我卡在喉嚨上的話,硬是說不上來了,他最後說了一聲:“不過,陳志遠這個名字,真不一定是你的父親,頂多算是本家,所以,這件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老狐狸說這話,徹底把我給弄迷糊了,不過想想當初好像就是老狐狸沒頭沒腦的說出陳志遠這個名字,但現在不管是老狐狸,還是左麟,都說的是陳志遠可能是我的本家,並不是那個生我的人,我這究竟是該信誰的?
最終還是沒能從老狐狸那翹出這陳志遠到底是什麼來頭,不過老狐狸像是回憶起傷心事了,把自己之前事情給我念叨了一遍,打仗開始,到文革,在到後來平反,然後任職,當初是他是在sjz當公安局長,老唐就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兵,然後說之前海北省多亂,那黑社會勢力多麼猖獗等等,說了半天,惟獨沒說陳志遠的事情。
不過關於陳志遠到底是不是生我的那個人,他咬的很死,就說可能跟我是本家,但不會是我父親。
老狐狸這裡的線索算是斷了,以爲經歷過文革時候的人,骨子裡都有股倔勁,再說老狐狸心裡有個算盤,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抗戰的血性在那擺着,我就算是跪下來給他磕頭他也不會說。
別管這陳志遠到底是不是生我的那個人,但只要是挖出他的事,距離我的身世,那應該就快了,想想自己這麼多年孤兒身份,要是以後知道了自己父母是誰,我心裡沒有一點歡喜,只有深深的悲涼。
回到監獄裡,我去了b監區,不管段紅鯉願不願意,強行把她帶到辦公室裡,她進來之後,眼睛往別去飄,根本就不看我。
我直接說了:“認識左麟麼?”
段紅鯉轉過頭來,眼睛的焦點終於是往我這飄來了,我以爲會有情緒波動,但她沒有,甚至睫毛都是正常頻率的眨動,她說:“認識。”
我說:“他想見見你。”
“哦。”段紅鯉給我留下了這麼一個詞語,不答應,不反應,就像是當初魯智深剃度時候說的那句“灑家曉得了。”
我終於是忍不住了,站起來,走到段紅鯉跟前,說:“段紅鯉,你究竟想怎麼樣,從那天開始,你就沒有正經跟說過話了吧,行,我知道你有苦衷,我現在就想問你一句話,你告訴我,我要是想辦法把你弄出去,你到底是出不出去?”
段紅鯉轉頭看着我,反問了我一句話:“你知道我跟左麟是什麼關係麼?”她這一句話,直接嗆住了我。
我想了半天,按照年齡來算,段紅鯉可能是左麟的妹妹,可是姓氏不對,難道是三合裡面的當家人物?那如果這樣,段紅鯉也不會說跟左麟什麼關係,而應該是三合的關係。
還不等我想完全,段紅鯉又問了我一句話:“小陳凱,當初我跟你說的話你可記住了麼?”我嗯了一聲,看着段紅鯉,不知道她說的那句話。
段紅鯉看見我看她,輕輕攏了一下頭髮,然後嘴角上揚,上揚,就像是砸入湖面的石塊一樣,迅速的讓水紋擴大,那沒心沒肺肆意妄爲的微笑終於是出落在我眼睛中。
說點矯情的話,當時我都感覺要是讓我能一輩子看見段紅鯉這笑容,我幹什麼都行!心裡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我渾身打了一個機靈,爲什麼會這樣想,大長腿呢,我這樣想把大長腿放在了什麼地位?
我不是處女座,但這之前看似不成問題的問題,瞬間讓我失去了選擇的勇氣,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上段紅鯉了?抑或着,從潛意識裡,我就真的對這個女人動了心?
“不要喜歡上我喲,男人。”當頭一盆冷水,又一次直接澆滅了我那心裡還在掙扎的小火苗,又是這一句,又他媽是這一句,我說過我喜歡你了麼,我說過要喜歡你麼!
或許是因爲心底的恐慌,又或許是因爲紅鯉魚一次又一次的警告,我直接咆哮出口了,我當時都沒注意到,說出這話的時候,我身子在發抖,眼圈都紅了。
不過段紅鯉聽見我這話,哈哈大笑起來,似乎是心滿意足,又似乎是有點歇斯底里,足足笑了將近一分鐘,坐在椅子上都笑彎了腰,笑出了淚,末了,她說了一句:“就是這樣麼,男人,一夜歡愉,笙歌漫漫,莫不是我奪走了你的小處男身子,你還要我對你負責吧?”
她笑的很隨意,很灑脫,以前那在我眼裡代表自由的沒心沒肺,從我眼裡扎進來,但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有字如刀,剜心割肺。
她說完這話之後,繼續說:“所以,還要我繼續說麼,我是心疼你啊,當初只想玩玩,男人麼,我好久都沒有試過男人的滋味了,所以,我見到你就把持不住了,後來我看你好像是喜歡我了,所以遠離你了,你這麼聰明,我想應該會知道吧?”
字字如錘,砸在心上,沉重的招招致命,但卻絲毫不流血,我聽見段紅鯉這段話,感覺自己瞬間失去了力量,往後撤了好幾步,直到後來碰到桌子,我才挺住。
段紅鯉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那囚服太鬆,纖細的小腰露了出來,小巧的肚臍很可愛,明明是很有誘惑力的一幕,但是落在我眼裡,就像是那罌粟一樣,美的近妖,但是毒的像鬼。
她感覺我的目光盯着她,依舊笑着,嘴裡吐着如同海妖之歌一樣的誘惑字眼:“男人,還想來麼?”
“滾!”我忍不住了,嘴裡直接罵出我現在唯一能對她說的重話,聽見這話,段紅鯉哈哈大笑起來,“瘋子!瘋子!”我擡頭看着她,嘴裡不自覺的來回嘟囔着。
……
段紅鯉是被我送回去的,這一路上,她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只是癲狂的笑着,直到我把她送進了監室,她依舊狂笑不已,我快要出監區的時候,回頭一看,段紅鯉駐在門口,頭輕輕的靠在欄杆上,見我回頭,又笑了起來,嘴角張開,吐出脣語:“只想玩玩。”不知道是不是我心中的錯覺,這次的笑容,帶着一抹哀傷。
再看的時候,她眼睛斜斜往上,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宛若望夫之石。
段紅鯉!
自從進到監獄之後,我心情從來沒有這麼糟糕過,哪怕是被劉紅衛姐之流不待見,我也只想的報復,但現在感覺自己都要瘋了,這段紅鯉他媽的到底是想幹什麼,玩玩?就想玩玩?!
自從上次外出演出,段紅鯉就莫名其妙的不想出去,在我今天問她想不想出去的時候,她問我一句話,那就是我知道她跟左麟什麼關係,聽她的意思是,現在並不想出去,而左麟也明確表示,他自己知道段紅鯉肯定不想出去,讓我想辦法。
現在來說,不是我能不能幫段紅鯉出去的事了,而是她根本就不想出去,這他孃的該怎麼辦!
正發愁的時候,上面又他孃的開會,這次開會說的是上次突擊檢查的事,每個監區都有情況,說到b監區的時候,我以爲那天趙平的事會被壓下去了,但副政委還是說了,不過說的是,趙平私自藏違規藥品,現在監獄裡正在調查,趙平已經被看管了起來,不過不在禁閉室了,改成關在我們寢室樓了,那禁閉室確實不是人呆的地方,趙平好歹是工作人員,上面既然想把事情壓下來,就不想再趙平這事上鬧騰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