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唸對唐仲驍的提議產生過一秒的懷疑,這段時間都不去公司,難道天天和他待一起大眼瞪小眼?可唐仲驍那樣子太正經了,都看不出有半點私心。
唐仲驍那邊靜了會,舒展胳膊,這才問她:“我們做點什麼?”
許念一驚:“啊?”
唐仲驍帶着墨鏡,許念卻依舊能感受到他投射過來略帶嘲諷的眼神,意識到是自己想多了,連忙改口說:“你隨意,不用管我。”
唐仲驍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直接硬梆梆地扔下幾個字:“跟我過來。”
許念看着他那副樣子,狠狠磨了磨後槽牙,這人真是所有她討厭的缺點都佔齊了,說是這麼說,最後還是沒骨氣地跟了過去。
唐仲驍卻直接帶她去了廚房,許念疑惑地跟着他,廚師見他進來便微微點了點頭:“唐先生,東西都備好了。”
唐仲驍只“嗯”了一聲,熟練地拿過一旁的白手套帶上。
那廚師也同許念頷首示好,許念覺得他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她發呆的間隙迎面就有東西扔過來,拿起一看是個圍裙。
那位廚師已經笑着退了出去,只剩一臉糊塗的許念和唐仲驍了。
廚房裡溫度比別處要高,唐仲驍只穿了一件簡潔的白T,手臂結實有力,和平時那副病態蒼白的樣子有些許不同。
見她愣在那,不由皺了皺眉頭:“做蛋糕,你不會?”
許念心想還真不好意思,她的確不會。
唐仲驍雙手撐着流理臺,忽然就笑了:“你這女人,無趣呆板,連飯也不會做……”
許念被批的一文不值,反而一點也沒發火,把圍裙繫好才說:“各人有各人的命,我不會這些,可會別的。”
唐仲驍來了興致,饒有興味地看着她:“比如?”
許念只笑了笑。
她以前那些愛好這些年全被抹殺完了,似乎除了工作,她的確什麼都不會了。許念低頭幫着準備食材的時候,心裡忽然有些悲涼,她一度引以爲傲的能力,可到唐仲驍這也根本算不得什麼。這些年好像都白活了。
她忽然有些難過。
唐仲驍居然連做甜點也很有一套,許念只是幫忙打個下手而已,看着他將蛋糕一點點成型上奶油,加巧克力。
許念只覺得那是件藝術品。
她看得認真,唐仲驍將果盤給她:“你來。”
許念看了一會也躍躍欲試,將水果一點點拼湊上去,她以前學過一段時間的繪畫,所以審美還不錯,擺的也似模似樣的。
唐仲驍在邊上抱着胳膊看,許念擺的認真,等弄完便轉過頭衝他挑起眉,示意他看。
唐仲驍卻只是在看她。
許念一時有些尷尬,唐仲驍朝她逼近一步,手已經拂過來。
許念愣了下,接着感覺到他的手覆住她臉頰,乾燥的掌心溫度滾燙,接着是他越來越近的五官。
那雙眼太深沉,看得許念直覺心驚。
她再次本能地想掙開,可唐仲驍制住她,她便無路可走。只能看着他一點點欺近,誰知那人只是伸出舌尖將她鼻頭上那點小小的奶油舔-舐掉,末了就轉身離開了:“記得放進冰箱裡,不許偷吃。”
“……”
偌大的廚房只剩許念滿臉通紅地站在那裡,許念又氣又鬱悶,這人真的無時無刻不忘逗她,她是寵物嗎?
許念放蛋糕的時候,也不知怎麼的就心念一動,往蛋糕里加了點東西——
許念已經很久沒出海放鬆過了,仔細想來,好像從接管中影開始就逼着自己一路往前走。她不是科班出身,自然什麼都要比別人多花幾分力氣,不敢停也不敢慢。
這會兒躺在海天之間被陽光懶洋洋地曬,睡意一陣陣地襲過來,可她還得保持十二分清醒,身邊的男人是唐仲驍,這個認知足夠她打起精神來。
唐仲驍墨鏡下的眼眸微微一轉,見她那副樣子簡直好笑:“我真想做什麼,你沒睡着照應攔不住我。”
許念心裡懊惱,怎麼每次心裡想什麼都被他一眼看穿?
唐仲驍反而來了興致一樣,側過身,若有所思地打量她。許念被他看得不舒服,板着臉問:“幹嘛?”
那男人低低地笑:“你好像時時都在想,我會對你做那件事。”
許念被他一說就更加窘迫了,這話說的好像她很期待一樣。海風颳到臉上也照樣覺得熱,她性子硬,聽到這話也不服輸:“如果是我誤會,那也是被你之前的行爲誤導了。”
唐仲驍點了點頭,轉過身。
許念以爲他不會說什麼了,這才閉上眼,誰知又聽他一本正經地開口:“也不算誤導,遲早會那麼做。”
許念簡直接不上話,誰會青天白日光明正大地將這種事說出口?
唐仲驍繼續枕着胳膊曬太陽,慢悠悠地將剩下的話說完:“放心睡吧,真想做肯定提前知會你,再說我也沒帶保險-套。”
許念氣得將墨鏡直接摔他臉上!
唐仲驍去了船艙,許念一個人躺那沒一會就睡着了,最近神經繃得太緊都沒好好休息過。這一覺醒來已經不知道是幾點,天色微微有些暗,天邊的雲彩有火焰的顏色,看起來美極了。
許念卻無心欣賞,因爲她發現後背一直髮癢,癢的難受,腦子裡瞬間閃過什麼,不會真被唐仲驍那烏鴉嘴說中了吧?
許念以前沒長過痱子,所以也一時無從分辨眼下的情形,青州的夏天非常炎熱,最悶的時候氣溫高達四十幾度。今天出門沒特意看過可也知道溫度低不到哪裡去。
她四處看了一眼沒見唐仲驍,這才脫下衣服伸手去摸,只能觸到細細小小像疹子似的東西,也不知道是過敏還是真的長痱子。
“醒了?”身後忽然傳來男聲,許念一下繃直了身體,馬上轉過身躲避他的視線,順勢將外套重新穿上。
唐仲驍雙手插兜站在幾步開外,墨鏡擋去了他眼裡的情緒。
許念將拉鍊拉好,這才說:“唔,醒了。”
唐仲驍沒再說什麼,又看了她一眼,這才說:“吃東西。”
許念整個後背都在癢,簡直有些食不下咽,中途好幾次都強忍着伸手去撓。唐仲驍坐她對面,也不說話,始終安安靜靜地吃東西。
好不容易熬到晚餐結束,許念第一個念頭就是逃回房間,卻被那人又出聲喊住了:“陪我喝一杯。”
他拿着紅酒輕輕一晃,猩紅的液體撞擊着透明杯壁,吧檯另一側放在下午兩人一起做的蛋糕。
許念煎熬地回過頭,最後還是咬牙陪着,她還想看唐仲驍吃蛋糕的滑稽樣呢。
她坐那卻跟百蟻蝕心似的,可還得表現的非常鎮定。
唐仲驍抿了口紅酒,吧檯的光效做的非常好,暗的恰當好處。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她髮尾,一點點卷在指尖把玩。
許念全身上下都像有火在燒。
唐仲驍的指尖忽然換了方向,最後一點點從她背上滑過去,許念瞬時就瞪大了眼。他俯身過來,幾乎貼上她發紅的耳珠:“跟我服個軟,這麼難?”
許念看着他黢黑的眼,一時有些慌。
唐仲驍將她外套脫了,許念這會兒也不彆扭了,老老實實地轉過身。他替她查看了一番,最後拿了藥膏出來。冰冰涼涼的藥膏抹上去很舒服,許念有些意外:“你隨身帶着這個?”
說完她就後悔了,果然唐仲驍的回答是:“出門看你穿成這樣,臨時讓華叔拿來的。”
許念便徹底地沉默下來,她不怕唐仲驍羞辱或折磨她,就怕他這樣。之前甚至想着這人逼她妥協,無非就是要滿足心裡的某些征服欲,可他偶爾又讓她覺得……
“睡前再抹一次。”他的話音打斷她,許念說了聲“謝謝”。
可身後的人許久沒動,許念看着地上兩人重疊的影像,接着他慢慢地圈住她肩膀,將下巴埋在她頸窩裡。
許唸的手指一點點用力緊握成拳。
他的氣息一路上移,最後張嘴含住了她粉粉嫩嫩的耳垂,說:“生日快樂,小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