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服服睡了個自然醒,雲行天終於重新回到那個讓人熱血沸騰的江湖。
淡淡茉莉香,銅鏡前紅妝。芙蓉出棉被,胭脂暖空樑。所處房間陳設有點像姑娘的閨房。
雲行天想要下地走動,笨重的身體卻怎麼也不聽使喚。咬着牙掀起棉被,他還是被沉澱的系統記錄嚇了一大跳。
您處於垂死狀態,喪失行動能力,系統執行強制下線規定。
您受到武當九陽功醫治,脫離垂死狀態,進入植物狀態。
您受到武當純陽功醫治,擺脫置物狀態,進入重傷狀態。
您遭到七傷拳拳勁反噬,所有武功處於封印狀態。您習得《心眼訣》,武功重數保持不變,脫離封印狀態。
您同時受到武當純陽功、武當九陽功醫治,雄渾的內力減輕了您體內的傷勢,外來力量同時摧毀了您的奇經八脈。
目前人物屬性如下——
雲行天,學海傳人、武當棄徒、姑蘇俠客,
根骨:1
悟性:1
福緣:1
武功全黑。
系統建議——勝敗乃兵家常事,大俠請重新來過。
雲行天臉色鐵青,賭氣走到銅鏡前。一身布衣,身材高瘦;容顏憔悴,雙眼無神。
突然,“誰動我的劍穗?”雲行天抓着衣領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外界傳來幾聲尖叫,房門支悠悠透出亮光。
“你醒了?”聲音如婉轉的百靈,天青色道袍的林仙兒飄然而來。
藍白長衫氣質冰山的冷刻舟掃了一眼面黃肌瘦的雲行天沒有說話。
“少年,你可算是醒了。”門外還有幾張熟悉的面孔,可惜都被金盔銀甲的老李給和諧了。
雲行天氣喘吁吁地說:“外面怎麼回事?”
“哦,都是些不懂事的孩子。少年,你重傷未愈受不得驚嚇。”
冷刻舟拱手說道:“多謝林姑娘。”
林仙兒微笑說道:“冷兄客氣了。”
“這次你能死裡逃生多虧人家仙兒姑娘。”老李強調道,“要不是人家求天璣真人,你現在還是一具木乃伊呢?”
雲行天出神地看着那張絕世的臉,林仙兒迴避道:“哪裡哪裡。”
“來,快給仙兒姑娘跪下。”老李越說越不着調。
處在人生低谷的雲行天還是扭頭髮出殺死你千百回的視線。
冷刻舟嘆氣道:“這幾日叨擾了。如今雲行天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我們也應該告辭了。”
“冷兄說的哪裡話,什麼叨擾不叨擾的。”
雲行天不捨地看着林仙兒道:“多謝姑娘相救。”
林仙兒不冷不熱地說:“雲兄客氣了。”
“敢問姑娘可曾見到過上次你送我的劍穗?”
林仙兒眉目含情道:“未曾見得。”
見不得感情戲的冷刻舟拉走老李道:“我們在外面等你。”
“紅粉骷髏刮骨肉,紅顏禍水向東流。”老李深沉地說道。
“……”
此刻銅鏡裡兩個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唯獨那憐惜的目光彷彿地久天長。
“哪,這是我新編的一個護身符,可不許再弄丟了。”
雲行天收起紅色的同心結說道:“本想送你點什麼,可……確實也沒有什麼能拿出手的。”
“呵呵,我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面?”
“此話怎講?”
林仙兒不好意思地說:“我總覺得我們相識很久很久似的。”
“有些人一見如故,有些人熟視無睹。你我應該是前者。呵呵,記得第一次見,那時的你還叫蝶戀花呢?哪知道,一轉眼你就成了紅幫蝶仙子。”
林仙兒試探地問:“紅幫蝶仙子怎麼了?”
“你也知道,宅男不喜歡太強勢的女人。”雲行天誠懇地說。
“你喜歡我?”
如遭雷劈的雲行天退後幾步,“蜇遮遮”的蟲鳴聲從門外傳來。
“你不喜歡我?”
“不是不是。”
雲行天走到門口,輕輕地推開門。寧靜的山嵐空無一人,滿園花草凋零了大半。
“好了,不難爲你了。”林仙兒微笑着說。
雲行天張望了一會兒回到屋子道:“你有時間嗎?”
“怎麼了?”
雲行天揉揉肚子說道:“好餓,做點吃的,咱們邊吃邊聊。”
感情就是這樣,一方緊張,另一方更緊張。看着雲行天淡然灑脫的樣子,林仙兒實在是沒有拒絕的理由。
門外雜草從中,呂高拍打着胖童子的腦袋。“下次要是再捏我胳膊,我就廢了你。”
一旁的於黃指責道:“都是你們倆,害得我們差點被發現。”
“雲老大居然喜歡這位美麗的大姐姐。我……我能不替他捏把汗嗎?”龍玉靈委屈地說。
“你捏把汗,可以捏自己麼?爲什麼把我的胳膊掐腫了。”
於黃含着眼淚說道:“哈哈,你們別逗我了行嗎?”
李衛東、冷刻舟兩人匍匐在房頂盯着花草叢中敗類。
“不像話。”
“嗯。”
雲行天粗手粗腳地疊好了被子,林仙兒取出一些放置很久的乾果。兩個人如好朋友一樣坐在牀邊閒聊。古樸的銅鏡映襯着一副促膝長談的畫面。
“按你這麼說,惡人谷的最終boss很可能是山外境巔峰的實力?”
雲行天思考一會兒道:“可能我們打的副本和別人不一樣。”
“我就不評價你疊被子的手藝了。”林仙兒重新整理牀鋪。
卡擦咬碎核桃,雲行天打趣道:“誰要是和你結婚,肯定會活活餓死。”
“宅男雲行天。我現在出手你有幾分活路?”
雲行天沉着臉說道:“我開玩笑的,你別生氣。”
“呵。”林仙兒掩面而笑道,“看你緊張的。現在動手我也奈何不得你。”
“此話怎麼講?”
林仙指了指屋頂剛要開口,雲行天一把抓住玉指道:“噓,就讓我們再聊一會。”
……
聽着屋子裡的歡聲笑語,潛伏已經的呂高怒道:“哼,別人玩遊戲都是拼命練級。這傢伙倒好,聊天的情緒比打怪還積極。”
龍玉靈羨慕地說:“若是兩情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你懂朝朝暮暮嗎?現在的老師太不是東西,這麼小就灌輸和諧文明思想。”自詡才高八斗的呂高嫉妒地說。
正在說話間,山路上走來二位真人。矮個難看的是藍袍天璣,氣質高雅的是黑袍天權。單說這藍袍天璣真人的火爆脾氣,遠遠地大吼一聲:“都給我滾出來。”
“我師父回來了。”
“嗯,我們出去。”
幸福的兩人前後出門,山嵐之上秋風蕭瑟。
雲行天故作不知地說:“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老李打着哈哈道:“剛來剛來。”
“哈嘍雲局,看到你沒死,我們甭提多傷心了。”呂高言不由衷地說。
小龍笑着說道:“親愛的大姐姐,我是龍玉靈。龍是龍玉靈的龍,玉是賈寶玉的玉,……”
“嗯,我們見過的。”林仙兒天藍色的道服隨風飄動。
說話之時,天璣真人登上山嵐。“又是你們幾個地痞流氓,你們怎麼還不下山?仙兒過來。”天璣真人掃過衆人說道,“記得不許和這些狐朋狗友再有來往。”
“怎麼說話呢?”
“會不會說話?”
呂高、龍玉靈眼睛裡可揉不得沙子。
天璣真人聞言,一掌打得帶頭起刺的呂高頭暈眼花。“你再說一遍我看看。”
“小龍扶我,我找不到北了。”
小龍咽咽口水道:“活該。你怎麼能這麼說江湖第一美麗的女道長呢?”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天璣真人嚴肅地說:“小胖子,休得胡說。”
小龍心知肚明道:“早就聽說天璣真人是當年武林第一大美人。如今親眼目睹,我到覺得傳言不可信。您的美麗簡直不可方物,怎麼說呢?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一向冷峻的冷刻舟此刻嘴角抖動四肢僵硬,就不用說心臟崩碎的衆人了。
“你這孩子花言巧語流裡流氣的。”天璣真人走上前送出一顆福緣丹道,“不許在胡說。”
黑袍天權真人嘆了口氣,龍玉靈趁機下套說:“看,我說的是真的。這位黑衣道長恐怕也是暗戀您的。”
“胡說。”黑袍天權恨不得一掌拍死這個小兔崽子。
天璣真人拉過小龍說道:“對了,雲行天,掌門師兄讓你去真武殿。”
雲行天恭敬地說:“多謝天璣真人。弟……我這就去。”
老李扶住眩暈的呂高,行天鏢局五人隨着雲行天前往真武殿。
衆人散去,林仙兒鞠躬賠不是道:“師父……”
“你不用說了。”天璣真人望着黑袍天權的背影深情地道:“是我對不起他。”
山嵐之上,一陣秋風又吹來不少落葉。
一行六人走在武當腹地,敵意的目光比比皆是。
“這羣傢伙來着不善。”
“中間那個病秧子好像叫雲什麼來着。”
“左邊那個藍白衫的傢伙看上去很冷。”
“現在的有關部門也沒個章法,小孩老頭混子流氓都能玩。”
任你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行天鏢局這一羣厚臉皮,走路帶風說話帶聲。
“小龍啊,”呂高搖頭晃腦地說,“你這句‘飛流直下三千尺’,頗有浪漫主義氣質。”
雲行天也很好奇地問:“你是怎麼想到的?”
小龍開心地說:“我就會兩首詩。一首是《靜夜思》,一首就是《望華山瀑布》。”
冷刻舟冷着臉一言不發,和這羣文明敗類一起走對靈魂是種深深的折磨。
走過崎嶇的山道,來到真武殿前。只見山腰霧氣迷茫,四方松林如海。正如前人所言:“蒼林如槍遏天喉,寶殿逶迤起神州。鍾靈毓秀水流處,走盡迷途是歸途。”六人不由讚歎這武林聖地、道家寶宗。
第二次來到這真武殿,雲行天感觸頗多,一時間又難以訴說。
“弟……雲行天奉命特來拜見武當天闕真人。”
真武殿的守衛讓雲行天進去,轉身攔住其餘五人道:“諸位需在殿外稍後。”
走進真武殿,只見三十三盞燈火如昨,慈眉善目的天闕真人端坐在蒲團之上。雲行天立即躬身施禮道:“晚輩雲行天,拜見武當天闕真人。”
殿內三十三站火光忽然爲之一滯,一身黑色道袍的天闕子睜開眼睛笑道:“好個行天鏢局雲行天,你可知罪?”
“弟子實不知?”
天闕子一揮手,火燭燃燒如常。“你自稱武當弟子,還不是罪過?”
“弟……晚輩一時口誤。”
“口誤易治,心錯難收。”天闕子一擡手,一陣狂風吹得雲行天倒退數步。然而,殿內的燭火卻絲毫未受影響。雲行天深吸一口氣,仍覺五內俱焚。
“天璣、天權對你可謂用心。但要化去你體內七傷拳勁,單憑九陽功、純陽功還是不夠。”
雲行天聞言對藍、黑兩位道長心中感恩。
“你隨時都有性命之憂,如今還是留在武當山。”
雲行天心絃大動道:“真人我……”
天闕子正襟危坐道:“我不是讓你加入武當,以你現在的條件也不會收你。如今快要入冬,山上的薪柴不足,你可願意在這裡當個雜役?”
雲行天鞠躬道:“承蒙天闕真人不棄,弟子願意、弟子願意。”
……
武當山外,雲行天和衆人惜別。
“老李、呂高,行天鏢局就交給你們了。”
呂高不滿地說:“你每次都做甩手掌櫃,搶劫的活都是我們幹。”
“誰讓這活咱們熟。”老李看着孺子可教的龍玉靈。
藍白衫冷刻舟索然離去道:“早日回來。”
望着五人的背影,屬性低到垃圾堆裡的雲行天轉身爬上武當山。
殊不知,一段血和淚的經歷正在山上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