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點多,大小飯店都關門了,能吃飯的只有附近夜市。女生說:“我們去夜市吧,我請你。”
“你還是學生,哪能讓你請,走吧,我請。”
倆人來到夜市,這個點夜市的人還比較多,找個位子坐下來,駱千帆點了一大堆的東西,烤串、烤魚、涼菜、小炒……
女生說:“別點太多了,吃多了會發胖的。”
駱千帆說:“吃不完你就打包,給你宿舍的姐妹吃,讓她們發胖。”女生捂着嘴笑起來。
略略吃了些東西,女生說:“我都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白露,學的編輯出版專業,今天下午聽了師兄的演講,收穫太大了,比以前那些大教授講得好多了。
“真的,他們就知道板着臉講一些大道理,站着說話不腰疼,講一些記者編輯應當堅守的職業道德,職業理想,假大空。你講的跟他們不一樣,就像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事情,實實在在,特別有共鳴,特別有感覺。
“你的經歷讓我們身臨其境,你遇到的困惑也是我們正在遇到或者即將遇到的困惑,你的困惑消除了,我們也能從中學到面對困惑的勇氣和經驗……”
駱千帆哈哈大笑:“這頓飯沒白請,瞧你,都把我誇成一朵花兒了。”
白露分辯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嗯,好,只要你們覺得有那麼一丁點兒收穫,我這一下午就沒白講。你說有事請我幫忙,什麼事啊?”
白露面色一暗,放下手裡的筷子說:“我想請你幫忙救救我哥。”
“你哥怎麼了?”
“我哥可能掉進傳銷窩裡了,去年,我哥的一個朋友來到虹城,說是做一筆大生意。過了春節,我哥就被她叫走了,去U城,說是一起做大生意,當時我也沒有在意。
“大概一個多星期後,我媽突然打電話給我,說我哥回家了,從家裡拿走了的2萬元現金,還讓我爸去銀行取卡里的錢,我爸說錢都在生意上壓着拿不出來,我哥很不高興,又向親戚借了好多錢,說是要去U城投資自願連鎖經營業。
“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什麼自願連鎖經營業,就給我哥打電話問他,可是他的電話總是關機,打了十多天,一次都沒聯繫上。這期間,我哥又給我爸媽打電話,問我爸媽借錢,我爸媽問他做的什麼生意,他死活不說,只說只要一次性投入8800元,三年後至少能賺回880萬元。
“他還勸我媽也加入,說話的方式跟以前都不一樣了,‘老媽啊,我是你親兒子,我騙誰還能騙你,你把錢拿出來跟我一起做生意,三年能掙一輩子的錢。我媽懷疑他魔障了,要他回來,可是我哥死活不回來,說‘發財的機會這麼好,回去就是傻子’。
“後來我哥給我打電話,讓我去跟他一起做生意,要我退學,上學有什麼用,能掙幾個錢,只要去做生意,三年就能掙1000倍的錢!時間越長,掙得越多……
“只要是正當生意,怎麼可能有這麼高的收益?我勸我哥回來,他死活不聽,我問他在哪裡他也不說,讓我匯錢給他,說交上錢我就是會員了,他就告訴我地址,然後就打開了財富之門。
“後來我就跟同學打聽,有的同學告訴我,所謂的自願連鎖經營業就是傳銷,虹城有不少人都被騙去了U城。現在我們一家人都很擔心我哥,我爸生意也做不下去了,整天唉聲嘆氣,去了好幾次U城都沒找到地方。向U城警方報警,但是查了半天,也沒有結果。”
駱千帆靜靜地聽着,心中明鏡兒似的,肯定是傳銷無疑。
駱千帆不止一次聽到的傳銷的罪惡,但是心中始終有一個疑問,究竟是什麼謊言,能令深陷傳銷者信以爲真?究竟是什麼美夢,令他們沉迷不醒?
幾乎每天都能看到不明真相的人被騙入傳銷組織,要麼被洗腦,成爲傳銷的一個下線,要麼被拘禁難以脫身,有的人爲了脫身故意到大街上搶劫引來警察,有的甚至跳樓、跳河釀成悲劇。
據說傳銷產生於二戰後期的美國,成型於戰後的日本,在中國得到蓬勃發展。傳銷培訓教材不僅極富煽動性和欺騙性,而且具有很多心理學的要素,極易誘人上當。教材編織的鏈條程序大體是這樣的:要把新人騙進傳銷組織,大致分爲:列名單、電話或書信邀約、攤牌、跟進、直至脅迫加盟。
但是,法律一般追究的主要是傳銷的組織策劃者,對一般參加者,則不予追究,組織者又極爲隱秘,極少露面,所以抓捕傳銷往往雷聲大、雨點小,屢禁不絕。
駱千帆看過不少相關的報道,也查閱過關於傳銷的不少資料,但從來沒有深入其中過。
駱千帆問白露:“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白露想了想說:“你是記者,能否帶着我深入到傳銷調查暗訪,順便把我哥救出來?”
駱千帆說:“暗訪傳銷均很危險的,就算打入進去,不死也得脫層皮,你怎麼知道我會去冒險?”
白露搖搖頭:“這不是一個好的新聞題材嗎?”
“是,可是很危險啊。”
白露低下頭,說:“你要不幫我就沒有誰能幫我了。”
駱千帆說:“你沒看過報道嗎嗎?進去容易出來難,每天吃不飽穿不暖,幾十個人在一個屋子裡睡地板,你不怕危險嗎?”
“被困在裡邊的是我哥!我得去救他,而且我也算學傳媒的,如果能跟着你去採訪,也是一個學習的機會。”
駱千帆笑了笑:“你這是一舉多得,既利用我救你哥,又跟着我實習?”
“不不不,我可沒有利用師兄的意思,我真的很擔心我哥,我媽每天哭,都病了,既然師兄不感興趣也沒關係,我會自己去的,我不會怪你的,真的。”
“你自己去?你自己去你媽不是更擔心?萬一你也被洗了腦,你媽怎麼辦?而且傳銷組織人員複雜,你一個女孩子萬一碰到壞人怎麼辦?”
“所以我不是來求你幫忙的嗎?可是你又不幫我……”白露說着,委屈地擡着眼睛望着駱千帆,目光中滿是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