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90加更)
盧氏並沒有聽出姚晃話中之言。還當他是擔心這鎮上藥鋪藥材不全,便道:“您只管說,這鎮上的藥鋪裡東西還是很齊全的。”
姚晃也不多言,伸手道:“好,拿筆來,我寫個方子,夫人差人去藥房看看,若是不齊,咱們再說。”
當下陳曲去取了紙筆讓他寫了張方子,上面足有十三味藥材,遺玉好奇地要來看了,竟是隻認得一兩個。
若不是有姚子期在一旁,這姚晃說話又有幾分真真假假的,遺玉絕對會把他當騙子轟出去,現下看了藥方卻只是覺得奇怪而已。
陳曲去抓藥的功夫,小滿從她舅舅家回來了,進屋見到人當是來客,便自覺到後院去沏茶。
這期間姚晃又拿那風水之說很是忽悠了盧氏一通,等到陳曲從藥鋪回來,她已經對姚晃的本事信了八分。
陳曲手上只拎了兩隻小包,有些尷尬道:“夫人。這上面的藥材,鎮上兩家藥鋪,奴婢只尋得兩樣。”
盧氏一愣之後,忙對一旁正在吹着熱茶的姚晃道:“先生,這藥材不齊可如何是好?”
“夫人莫憂,這藥材嘛,不是問題,我身上恰好就帶有,只是這價錢——”
“爹!”姚子期在一旁低叫了一聲,“盧小姐曾幫過我大忙,您、您莫要坑人。”
遺玉來回看了看他倆,心中倒是覺得,盧氏身上若真有病,就算多花些銀錢也是使得的,這鎮上也有醫館,盧氏在她的堅持下,每隔兩個月都會去診一診,卻什麼也沒看出來,現下被姚晃診出,那必是疑難雜症了。
姚晃呵呵一笑,也不理她,對盧氏道:“休聽小兒胡言亂語,我怎麼會坑騙夫人,您若是不相信我,大可以留着這藥方,我寫下用法留下,等藥材湊齊了您再治也不遲。診費我也不要了,如何?“
盧氏忙搖頭,“我自是信先生的,這藥材需得多少銀錢,您只管說了便是。”
姚子期在一旁使勁瞪着姚晃,他卻視而不見道:“夫人已經找到了兩味藥材,剩下我再給配上十一種,這銀子嘛,就按成本收,共是、等等,我算算啊。”
遺玉和盧氏睜着兩雙大眼,看着姚晃從懷裡掏出一隻比巴掌大一些的精緻算盤,撥來撥去,十幾來回後,方擡頭笑道:“夫人請看,也不算貴,總計五百七十一兩五錢,這零頭我就不要了,算是賠給你的。”
“爹!”盧家母女倆正在瞠目結舌,姚子期一拍桌子,從小滿手裡接過藥方。把放置在一旁厚重的囊袋打開,取出三隻不足半尺長的袖珍木匣,又抽了幾張藥紙和一隻銅色的勺子,對着方子開始包起藥來。
“唉、唉!你個敗家子,這是作甚!”姚晃將算盤往懷裡一揣就要上前攔下。
姚子期見他上來,一手舉起手中一隻藥匣,威脅道:“您敢過來,我全給您抖地上去!”說完就又把匣子放回腿上,頭也不擡地繼續忙活起來。
“你、你這個敗家子啊,你爹我辛辛苦苦攢弄的那些個玩意兒,我、我容易麼,你好得也讓你爹賺個本錢吧”
盧氏和遺玉本來還因鉅額的藥費而咂舌,現下看着眼前父子倆這出鬧劇,不由面面相覷起來。
姚子期利索地包好了一小堆藥包,又拿了一旁的筆墨分別寫上條子夾在其中,才把那三隻藥匣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姚晃在一旁哀嚎地口乾舌燥,眼見他已經忙活完了,氣呼呼地回到椅子上坐下,伸手取了茶壺來直接往嘴裡灌去。
盧氏微微張着嘴,看他把一壺茶水全灌進了肚子裡,最後還倒過來空了空水滴,半天才找着自己的聲音,“先生,您莫生氣,這藥錢咱們是會付的。”
姚晃喝飽了水,臉色已經不如剛纔那般難看,這會兒又聽了盧氏說會給錢,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將茶壺放在一旁。用衣袖蹭了蹭鬍子上粘着的水珠,正色道:“夫人這話見外了,小期既然已經給你們包了藥,那我自然不會再收你們銀錢,不過——”
遺玉很是配合地接話道:“不過什麼?”這對父子雖看着落魄,但從剛纔他們診斷和抓藥的手法和工具上,她已經確信對方不是那種虛有其表的騙子,定是有些本事在的。
“不過夫人需得幫我個小忙。”姚晃臉上帶笑,那個“小”字咬地極重。
盧氏很是爽快道:“先生有事只管說,這藥錢我還是要付的。”她不喜歡佔人便宜,因此根本沒想過要白拿對方的藥。
“藥錢就不必了,這隔壁有間空院要租,我們父子有事要在此地暫居,只是那房東不與我這外地人,夫人幫我去說道說道,可好?”
盧氏低頭一陣思索後,便直接應下了。
盧家隔壁院子是鎮上雜貨鋪老闆家的,遺玉是管那老闆娘叫嬸子的,那婦人經常到盧家串門,請教盧氏一些繡活,因此兩人關係倒是很好,前陣子他們家的新宅落好,老房子便想着出租。盧氏本存着將那院子買下打通的打算,但對方只租不賣,也就消了心思。
遺玉沒想到他竟是提了這麼個要求出來,盧氏要是幫他說道,那隻要他出得起價錢,絕對是能成事的,那兩家日後不就是鄰居了?
姚晃見盧氏答應,臉上笑意更濃,扭頭瞥見遺玉,細看之後問道:“小姐臉上的傷可是前幾日弄的,嘖嘖。用藥好啊,不然怕是要留下疤嘍。”
盧氏沒聽出什麼不對來,只是藉機又讓姚晃給自家閨女也診了診,可遺玉心下卻是大驚,她這臉上的傷痕已經淡去,若是旁人來看只當是個把月前傷的,可這人卻一眼就看出她是前幾日受的傷,還道出她用的藥好,若不是他太能瞎蒙,那必是有大本事的人。
這麼想着,看向姚晃的眼神不由帶上幾分敬意,這人活在世上,生老病死最是常見,可病不得治卻可怕的緊,原本她只當盧氏是尋常毛病,現下想到那幾味連名字都叫不上的藥材,卻開始慶幸起來。
“夫人,這藥使用的方法我都寫在上面了,宜早不宜遲,您現下就陪我上隔壁去尋人吧。”姚晃將手中毛筆放下,紙張上的墨跡吹乾後遞給盧氏道。
盧氏起身道:“好,我帶你去尋人,公子就先留在我家裡等候片刻可好?”
姚子期很是配合地點頭應下,遺玉笑着道:“娘倒是可幫着姚大叔講講價錢,讓嬸子給便宜些。”
“那是自然。”
兩人走後,遺玉才挪到姚子期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你上次說要找的人,找到了嗎?”
她還記得當初在聚德樓前,姚子期被人架着時,嘴裡喊了什麼“一仔”的名字,那騙子就是藉着這件事把他的玉哄去的。
聽了她的話,姚子期神色一黯,“沒,一齋哥他不知去了哪裡,我在京城找了一個月都沒見人,啊——對了,你可莫要跟我爹說這件事。好嗎?”
看着他略帶祈求的表情,遺玉收了臉上的笑意,認真道:“你放心,我不會說的。”顯然上次姚子期是揹着他爹去尋那個什麼“一仔”哥的。
見她答應,他臉上的擔憂才收了起來,左右看了下屋子,有些遲疑地問道:“上次、上次那個與你同行的公子,是你哥哥?”
遺玉眼睛一亮,“嗯,那是我大哥,你還記得啊?”
姚子期撇過頭去,低聲道:“他很聰明。”
遺玉忍住笑,“那是,我大哥腦子最好使了。”
“你也很聰明。”
突然被一個還不算熟的人誇獎,遺玉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耳垂,“呃,謝謝。”
“我、我很笨,上次那麼輕易就信了那人,以爲他認得我那塊玉,就把東西交給了他。”姚子期苦笑着道。
正好小滿端着一壺新茶放在一旁,遺玉伸手倒了一杯遞給他,“不,你並不是笨,而是錯信了人,京城很大,什麼樣的人都有,被你遇到一個壞的也不算稀罕。”
“謝謝。”姚子期接過茶杯,把她很是通俗的話細細品了一番,臉上的苦笑纔算淡去,小心吹涼茶麪,小口地喝着。
遺玉在一旁托腮看着眼前的少年——不,應該是少女纔對,那天在聚德樓外她就察覺到了姚子期的不對,男孩子雖也有長相清秀的,卻沒有這般精細,加上種種細節,今日又再見面,她可以確定姚子期是位姑娘而不是公子。
男裝的少女她也見過幾人,可不管是封小姐的溫文還是程小鳳的颯爽都是帶着濃重的女氣的,姚子期卻明顯是在刻意掩飾自己的女子特徵,少了一份自在,多了一份約束,但她心思的單純是可以看出的,遺玉對這樣的人很容易產生好感,因此對她的話也就多了些。
“你爹看風水準嗎?”比起姚晃的醫術,她更在意的是他另一項專長。
姚子期很是確定地答道:“很準的,你別不信,我爹雖有時候、有時候騙人,但他的確懂得這些東西。”
“那等下他們回來了,你讓他幫我家看看,可好?”不怪遺玉從她這邊開道,剛纔那有零有整的一大筆銀子可是嚇壞了她,就怕等下若是想讓他給看看,又被漫天要價。
(親們,PK100的加更,1點前要還沒補上,那就是明天中午12點前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