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陳菲菲出現在外面,山崎玉傻眼了,自己病房裡還關着一個,渡邊分明知道的,可眼前這女人,舉手投足間,和病房裡那個並沒什麼不同,他也糊塗了,不知道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把渡邊拉到一邊,說出了自己的疑問,渡邊不屑地哼了一聲,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山崎君,你幹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軍方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渡邊的意思很明顯:少管閒事。他嚥了口吐沫,乖乖地閉上嘴,只是看着眼前這女人,他覺得沒法跟屋裡那個交代,明明人家告訴自己,街上出現了另一個陳菲菲,可自己就是不信,還把她關進了特護病房,給一個孕婦吃了很多鎮靜劑,他的臉一半發涼,一半發燒,而內心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熱的是自己,涼的是別人。
“不管怎麼樣,其中一定有個假的!”他看了胡魁一眼,小聲說了一句,讓他明白自己的態度,他發現胡魁看到這女人,也很驚訝,畢竟奉命在這兒看着犯人,沒成想犯人竟然從外面進來了,擔心渡邊算計自己失職,病房裡陳菲菲一直躲在門板後頭,窺視着樓道里的動靜,誰也沒看見她在病房裡無聲地冷笑着,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這個女人,就想看看她能搞出什麼花活來。
這個陳菲菲聽渡邊講述了事情經過後,柳眉微蹙,抱起肩膀,咕嚕起大眼珠子,病房裡的陳菲菲一看這架勢,心說她學得還真像,甭管有沒有那本事,架勢先得端起來,只見她思考片刻,又看了看李山,微微一笑。
“這事兒還得讓李山幫忙。”她一直看着李山的臉,說道。
李山被她看得渾身發毛,不由得後退一步,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陳菲菲說,她沒法預知怪物躲在哪裡,不過可以藉助李山的天眼,把怪物曾經去過的地方標示出來,然後布上“八角火釘”陣,把怪物捉住。
渡邊好奇地問她,這“八角火釘”陣是個什麼東西?不光是他,在場所有人,除了李山之外,都沒聽說過這陣勢。
陳菲菲解釋說,八角火釘陣是用來圍困屬性爲金的靈異之物,李山用天眼看出那小鬼乃是追金童子還魂,所以要用火性的物件來捉它,擺陣需要八根特殊的長釘子,按照怪物經常出沒的地方,依次插進去,最後圍成一個封閉的圓圈,也就是廣義上的八卦圖案,怪物被困在裡面,自然無法脫身,由於害怕火,怪物會被迫躲在圓圈中心,只要在這裡放上一口浸滿桐油的樟木箱子,怪物自然會躲在裡面,自古說金克木,圈子裡怪物唯一不怕的就是這口箱子,只要它躲進去,外面讓人點上火把,把箱子燒掉,怪物自然就在世界上消失了。
渡邊聽了,覺得很有道理,伸出大拇指誇讚起來,說什麼事都難不倒她,可山崎玉馬上提出問題,上哪去找什麼火釘呢?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這種東西存在。
陳菲菲不慌不忙解釋道,火釘她這裡沒有,但是李山卻有,因他之前和張秋芳交好,而張家祖上一直就是陰陽風水之家,張排夢就是她家先祖,雖然前清被抄過一次家,但有些東西還在,比如樟木箱子和火釘,都放在一起,說到這兒,李山點了點頭,承認自己見過這些東西,而且康復以後,還悄悄去過一次張家老宅,把這些法物都搬到了自己的小平房裡,渡邊遂派他去取。
時候不大,東西就拿過來了,帶來的是一口紫紅色的木頭箱子,古色古香,外表面油光鋥亮,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散發着淡淡幽香,這口箱子長不到兩尺,寬大約一尺出頭,很精巧,但是裝個小孩屍骨還是綽綽有餘,箱子撂在地上,打開蓋子,看到裡面整整齊齊擺着八根長釘子,長度都在一尺掛零,通體黃銅打造,由於時間太久,每根釘子都黑乎乎的,上面佈滿油污,還散發着一股火油的薰味兒。
陳菲菲把釘子取出來,這些銅釘子的尾端都有個圓形銅環,釘子分量很重,箱子裡還有一把亮閃閃的銅絲,很細,能像繩子一樣彎曲,繞成一捆,這些東西都拿好,她問李山,能否看出怪物曾經出沒的地方?
李山自信地點頭,然後帶着她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標本室自然算一個,進去以後,她在標本架的下面,插上了一根釘子,在圓環上綁好銅絲,然後走向下一個地方,包括樓上的廁所,這些地方都走遍,所有釘子都插好,而且用銅絲圍成一個圈,這兩層樓大部分地方,都被銅絲給圈在裡面。
這些都佈置完畢,渡邊問她箱子應該放在什麼地方,陳菲菲拿出一張白紙,把醫院走廊及房間分佈畫在上面,每根釘子的位置引出一根直線,最後所有直線交匯的地方,正好在走廊中間的女廁所,根據圖紙,樟木箱子應該放到廁所裡,箱蓋打開一條縫,用竹竿撐起來,只要有東西碰到這根纖細的竹竿,蓋子就會關閉,怪物自然被關在裡面。
一切佈置妥當,就等着它進圈套,現在還是白天,走廊裡人太多,估計那白毛小殭屍不會出來,她吩咐衆人不要出聲,等到太陽下山,一切怪相都會終結。
衆人各懷心事,無聲散去,病人們等着看熱鬧,胡魁感覺額頭上的傷更重了,去醫務室換藥,而李山則倒揹着手,不停踱着步子,山崎玉冷眼觀瞧,因爲陳菲菲以前弄出過追金鎖魂陣這樣的把戲,他也不清楚這回她到底是賣神棍還是暗藏玄機,倒是陳菲菲本人,依然躲在病房裡,心情沉重,外面那個女人行事手段和自己極爲相似,不知道她暗中監視自己多久了,可這麼長時間,自己竟然毫無察覺,如果一直這麼下去,讓她抓到怪物,她就能完全把自己替代,現在自己已然被渡邊控制在手裡,如果有一天,渡邊覺得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了,誰知道某天早晨,自己會不會因爲輕微的意外,而死在病房裡?而且死後一點動靜都不會留下,想來她都覺得實在可怕。
整個白天,大家都窩在醫院裡,沒精打采地,一到夜幕降臨,所有人都精神起來,陳菲菲反正已經養成習慣,白天萎靡,夜裡精神,因爲見不得人的事兒都怕見光,所以白天的時候,不會出現,晚上纔是她大顯身手的時間,可惜現在被困病房,乾着急使不上勁。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十點,外面的陳菲菲靠在走廊的牆上,悠然點燃一支香菸,手指掐着菸嘴,動作很優雅,別人都沒覺出什麼,可山崎玉斜眼盯着她,總感覺不對勁,一個孕婦還抽菸?她腦子裡在想什麼?
一根菸還沒抽完,李山突然頓直身子,警覺地注視着周圍環境,不時把手攏在耳畔,樓道里很安靜,但他似乎察覺到什麼,病房裡的陳菲菲透過窗玻璃,看他神神叨叨的,真像是開天眼的樣子!
“別抽了,它來了!”李山用手肘輕輕推了她一下,低聲說道,陳菲菲瞪圓眼睛,把菸頭隨手扔到一邊,問他現在怪物所到何處。
“都別動!”李山神色嚴峻,兩眼往上翻白,咧着嘴自言自語說,“它現在就趴在箱子口,就要進去,你們別驚動它,很快它就跳進去了,跳,跳!”最後他一拍大腿,差點蹦起來,可把旁人嚇了一跳。
“弟兄們,都跟着我衝!”胡魁掏出手槍,擺出了掃蕩衝鋒的架勢,回頭一看,身後卻沒人,都跟着渡邊和李山,一聲不響直奔女廁所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