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天餘下的時間裡,除了老王頭帶走幾個人去張羅給田桂琴男人出殯,其他人都圓睜着雙眼,在村裡四處搜尋,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陳菲菲和魏團長他們尤其如此。
搜尋從下午一直到傍晚,卻沒有任何收穫,大家不免開始泄氣,就在此時,陳菲菲所背的糞筐裡突然發出一陣奇怪的響聲,嘶嘶啦啦的很是怪異,其他人不明所以,只有她自己明白,從空中俘獲的碟形飛行物她一直隨身帶着,就放在糞筐,這聲音肯定是它發出的,這個飛行物下面的鏡子能遙控旋轉,如果發出聲音,說明附近有人在使用遙控器,毫無疑問,那人就是隱藏的特務。
她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黑盒子,也就是從泥塑裡砸出來的那個收音機,拆開後她又裝上了。田桂琴曾經說過,每當天火降臨的時候,泥塑裡就會發出嗡嗡的聲音,這說明收音機的信號頻段和遙控器的頻段非常接近,纔會導致信號的串擾,她覺得這是因爲一個人潛入村莊,裝備越簡單越好,可能那個遙控器還能兼做電臺的功能,所以設計成頻率幾乎一致。
收音機放在耳邊,轉動方向,就能聽到喇叭裡的聲音不斷地變化,找到聲音最響的方向追蹤過去,就是最佳路徑,她一直把盒子貼在耳邊,追尋着電波的蹤跡,帶着魏團長和薛半仙前行。
剛走了兩步,魏團長突然站住了,似乎想起了什麼。
“寧文吉還沒回來!”他只說了這一句話。
陳菲菲沒搭腔,寧文吉這人實在太神秘,她現在還拿不定主意該怎麼對付他,所以乾脆選擇緘默。
再說老王頭,帶着幾個精壯漢子來到靈堂,只見棺材還躺在長條凳子上面,一切看來都沒什麼異樣,眼看時候不早了,墳地就在村外不遠,他們打算快去快回,畢竟村子還沒太平,要是太晚回來,又怕在墳地遇到什麼怪事。
當漢子們擡起棺材時,就感覺不太對勁,因爲這口棺材出奇地重,要說是金絲楠木的高級棺材也就罷了,莊戶人家都用的薄皮小柏木棺,分量不會太沉,可他們明顯這重量壓得肩膀生疼,不過這幾個漢子都很憨實,誰也沒叫苦,所以彼此都以爲沒問題,就這麼一直往村外走,眼看快到村口了,突然身後傳來急促的呼喊聲。
喊聲就來自陳菲菲,她一路跟蹤電波的聲音,正好趕到這裡,也看到了老王頭他們扛着棺材正要出村,心想人死後就應該入土爲安,本也沒想打擾他們,可喇叭裡的聲音顯示,電波信號最強烈的的地方,就在那口棺材裡。
“難道特務躲在了棺材裡?”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魏團長,他也很吃驚,但心裡清楚這是特務逃走所能採用的最好辦法:躲進棺材,利用出殯的機會被人擡出去,神不知鬼不覺。
老王頭他們擡着棺材在前面走,聽到後面有人大聲喊叫,隊伍裡有人就哆嗦了一下,棺材重,人少,其中有人哆嗦一下沉重的木棺就會把這振動放大,隊伍失去了平衡,所有人都打了個踉蹌,棺材一頭磕到地上,發出沉重的鈍響,把大家驚得臉色蒼白。
聲音不對,誰都能聽得出來,棺材裡頭有硬東西。
木棺落地後,從裡面依然傳來連續不斷的碰撞聲,此時天色又近黃昏,村裡天黑得早,太陽一下山馬上就黑透了,此時衆人臉都嚇白了,雖然嘴上一直嚷着要破除迷信,可到了關節眼兒上,心裡還是犯怵。
陳菲菲來到棺材跟前,果然聽到裡面有東西一直在動,那聲音好似老鼠撓門般,噼裡啪啦響個不停,擾得人心煩意亂,她把收音機貼近棺材,果然從裡面傳出的聲音極爲強烈,她沒出聲,只是做了個手勢,讓老王頭掀開棺材蓋子。
“棺材裡有股怪味!”此前一直沒說話的薛半仙突然開口了。
她沒聽懂這話的含義,薛半仙也知道自己的斤兩,算命看風水全是胡蒙的,他對自己最有信心的部位就是鼻子,平時在街上,哪裡有包子餡餅賣他一吸溜鼻子全能聞出來,此刻他從棺材裡面嗅到了不祥的氣息。
見陳菲菲沒反應,他有點着急了,魏團長的死活他不感興趣,可陳菲菲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絕不會讓她去冒任何危險,只要找到一點危險的苗頭,他也不會放過。
他面露難色,出於恐懼和禁忌,可現在情況特殊,她也顧不上解釋,給魏團長使了個眼色,他動作倒很利落,胳膊一擡就把蓋子掀掉了,棺蓋被掀開的一剎那,誰也沒想到從裡面突然蹦出一個紅色的小人,這小人好似會飛一樣,從棺材裡跳出來以後,竟然朝着陳菲菲撲了過來,兩隻胳膊伸出來,要抓她的臉。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唯獨薛半仙還保持着清醒,他見狀不妙,突然伸出手來,把她拉到了旁邊,她沒想到薛半仙會突然來這麼一下,人是被拉走了,手裡的收音機卻沒拿住。
那紅色小人在空中抱住了收音機,兩者相遇的剎那間,空中騰起一個火球,紅色小人自己在半空中炸響了,一時間碎片四濺,周圍人都被飛散的殘片擊中,唯有陳菲菲被薛半仙拉到了身後,他的臉上被煙火燻黑了,可她卻毫髮無損。
“太懸了,幸虧有你!”當她捧着他的臉誇讚的時候,他只是傻笑起來。
剛纔飛出來的紅色小人正是昨晚他們在村東頭空地上見到的怪物,看似很像田家的泥人,可現在被炸成了碎片,他們在棺材附近搜尋了一番,魏團長找到一塊奇怪的綠色硬板,上面還連着塑膠的電線,這塊板正是剛纔紅色怪人身上炸出的東西,此外還有一根鐵棒,上面也纏繞着電線,她認出這是電磁鐵,那些紅色的看似燒瓷的外皮,其實就是染了色的皮革,只不過做得很逼真,讓人一眼看過去,過目不忘。所謂的“靈異怪物”其實也是個電氣化的假禽獸。
唯一讓人感覺可怕的是,當煙霧散去的時候,他們終於發現了棺材裡的真相:寧文吉被繩子捆住了手腳,嘴裡還塞着毛巾,正躺在棺材裡拼命掙扎,在他腳下,放着那箱烈性**。
陳菲菲此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要是剛纔薛半仙不把她拉走的話,紅色怪人爆炸產生的火球就會引燃棺材裡的木箱子,此時箱內**也同時爆炸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可奇怪的是,怪人已經爆炸了,發出的動靜可不小,爲什麼**箱子卻沒爆炸呢?
很快他們找到了答案,因爲寧文吉的褲子是溼的,而且棺材底下能看到一灘淡黃色的液體,陳菲菲厭惡地捂住了鼻子,記得她和寧文吉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這樣的場景下,人生若只如初見,每回文吉尿一灘。
也幸虧他這泡尿,把裝**的箱子浸透了,**着了水,自然炸不起來,開始她總覺得寧文吉和特務是一夥兒的,可看着眼前這場面,她又開始猶豫了,難道爲了讓別人逃命,他甘心去死?如果心甘情願的話,幹嘛還撒尿?人總是複雜的,其心思不可捉摸。
這時村口放哨的人匆匆跑來,說是聽到爆炸聲,以爲又出了事,特地過來看一看,老王頭見狀氣得直跺腳,,直罵他是飯桶,人跑了,位置空了,特務還不得趁亂逃走?
之後魏團長又往村口跑了一趟,就想去補這個空缺,誰知剛到村口,就看到一個綠色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遠方的荒地裡,追也追不上了。
當寧文吉被人從棺材裡擡出來的時候,她看到他的衣服裡還夾着一個鐵皮圓筒,上面還有一根銀色細長的天線,正是這東西發出強烈的無線電信號,她冷笑一聲,看來特務爲了逃命,把遙控器都捨棄了。
不過她終於明白爲什麼收音機和遙控器的頻段如此接近了,對方是有意這樣設計的,這也是他們的最後一招,他們對自己很瞭解,知道自己善於使用各種工具對信號進行追蹤,特意設下這個局,把衆人騙過來後,企圖引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寧文吉一泡尿,澆滅了他們的妄想。
當寧文吉清醒過來以後,魏團長問他怎麼會出現在棺材裡,他說自己本來去送**,不知怎麼,腦袋就讓什麼東西給打了,接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醒來以後,就發現自己躺在這裡,周圍黑漆漆的,手腳還被捆住,也沒法喊人救命。
“你什麼都沒看到?”魏團長有些懷疑地問道。
“真的什麼都沒看到!”寧文吉雙腿使勁往裡夾。
“奶奶的,終究還是讓他跑了!”魏團長一臉落寞,想想他們忙活了這麼長時間,卻一無所獲。
“那倒未必!”陳菲菲把遙控器也收到自己的糞筐裡,這趟進村她撿到了不少高級貨,而且還發現了一個可以託付生死的革命夥伴,儘管他看上去其貌不揚,而且很不靠譜。
薛半仙這“半仙”的名號可不是瞎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