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坐着的三個小姑娘嚇了一跳,星兒正要發問,月兒一手按住她,朝她使了個眼色。星兒會意,將話嚥了回去。
馮概實神色一緊,很快又強作鎮定問道:“少爺爲何忽然改變行程?”
馮概實的臉色變化哪逃得過秦陽的眼睛,他喝了口茶,悠然道:“現在這支商隊已被賊人盯上,怕道上不太平,耽誤了我們的時間,既然已離開封較近,我們便提早與商隊分開,也好早點趕到開封。”
馮概實有些急了,自己好不容易纔和徐校尉等人接上頭,秦陽一旦改變行程豈非讓自己前功盡棄?他眼珠一轉已想到了藉口,連忙問道:“少爺不是說我的面目容易被那狗皇帝的密探認出……”
秦陽淡然一笑,打斷道:“對,所以馮大哥就好好休息,不用跟我們上路了。”話音剛落,他的右手已如閃電般伸手,扣住了馮概實的手腕。
馮概實臉色劇變,乾笑道:“少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秦陽盯着他的雙眼,一字一句道:“還得麻煩馮大哥留下來,替我向徐校尉問好。”
馮概實冷汗直冒,兀自分辨道:“什麼徐校尉?我不認識……”
秦陽懶得和他多說,吩咐道:“月兒,用銀針封了他的穴位。”月兒一見哥哥出手,心裡已明白過來,她飛快掏出銀針,不等馮概實說話,銀針連環刺出,已封了他的幾處要穴,令他全身痠軟無法自由行動,見哥哥還在望着自己,又一針刺出,將馮概實刺昏。
秦陽讚許地摸摸她的秀髮。溫柔道:“月兒,你別怪我隱瞞你們,這事我也是到今天才找到證據。”他用火眼掃了一圈。確定周圍沒任何人監視,這纔將自己的發現和猜測說了一遍。
除了趙昂外。三個小姑娘都臉色大變,星兒急道:“那道長師父其實沒事?”
“這個我還無法確定,我們先離開這裡,呆會兒我們再從這姓馮的嘴裡問出來就是了。”
吩咐趙昂將馮概實背到馬車後,秦陽自去向胡世榮告辭,說妹妹們受了驚嚇,想先在毫州休息幾天,到時再到開封與胡世榮會合。胡世榮自然同意了。又要留下些家將家丁幫忙照顧一二,被秦陽婉拒。胡世榮知他的保鏢武功高強,倒不替他們擔心,約定了在開封會面的地點後,秦陽便藉口帶馮概實找大夫問診告辭離開,胡世榮一直將秦陽等人的車駕送出客棧門口,這才依依惜別。
秦陽一行另行換了處僻靜的客棧,在趙昂的嚴刑逼供之下,馮概實只得招出實情,說國師正在平陽城未歸。一切都小皇帝李政德的計謀,想將秦陽引至開封擒殺。趙昂又問清了馮概實在開封的接口暗號、上級人物等等細節,這纔來回報秦陽。
秦陽聽罷。心裡已有了計劃,眼中殺氣一閃而過:“這姓馮的太狡猾,上次在鍾離城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傳出訊息,留他不得。處理乾淨點,不要讓別人發現。”
趙昂最擅長暗殺滅屍之類,馬上領命而去。
月兒一直在聽着,這時插口問道:“哥哥,接下來我們怎麼去開封?”
秦陽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打了開來。裡面赫然是五張面具和各種通行證、戶籍文件等。秦陽戴上面具。立時變了二十五歲左右的普通男子。
星兒驚訝道:“原來哥哥之前故意隱瞞面具的事,是爲了誤導馮概實?”…
秦陽微微一笑:“對。小皇帝要暗算我,我就來個將計就計。現在小皇帝必定以爲我還在胡世榮的商隊裡。自會在開封佈下天羅地網,我們便戴上面具,化作其他身份,提前入城,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紅玉好奇地拿起其中一個面具道:“這是給我和姐姐們的?”
秦陽輕輕揭下她的面紗,柔聲道:“嗯,來,我替你戴上。可惜戴上這面具,你就不像現在這樣漂亮了。”
紅玉俏臉一紅,退後兩步道:“我,我自己戴就行了。”
月兒和星兒尚是第一次見到紅玉在哥哥面前露出本來面目,不由驚訝地對視一眼。星兒道:“哥哥,你已見過紅玉的相貌了?那……”
紅玉低頭道:“他……他不算外人。”她本意是說,他是哥哥,自然不算外人,看到我的相貌也不必殺了,但在秦陽三兄妹聽來卻是另一種含義。
星兒狐疑地在哥哥和紅玉臉上來回看:“哥哥,紅玉,你們……”
秦陽怕兩個妹妹吃醋生氣,連忙咳了聲,轉移話題道:“月兒星兒,這兩副面具是給你們的,最後這副是給趙昂的。沈尚書熬了幾個通宵才趕製出來的,雖不及我這副精細,尋常人也看不出破綻。加上這些文書,足以讓我們大搖大擺地進入開封城。呂學士他們辛苦了十多天,才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來,寶貝星兒,哥哥先幫你戴上。”
在哥哥的糖衣炮彈下,星兒很快被哄得將原本的懷疑拋到腦後,三個小姑娘先後戴上沈括趕製的人皮面具,掩蓋了原本的絕色容顏,變成相貌尋常的姑娘,秦陽又從包袱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衣服讓她們呆會換上,並將三把寶劍、紅玉的奇雲蓬都用包袱嚴密地收好。
星兒看了看戶籍文件,問道:“哥哥,這‘墨堤’是誰?就是你現在要假扮的人?”
“妹妹,你知道近三年來,最有名的新秀高手有哪些?”
星兒眨眨大眼睛,摟住哥哥的手臂得意笑道:“最有名的當然是我家哥哥!淮南第一高手的名號誰不知道?”
秦陽寵溺地捏捏她的小臉蛋,答道:“在我和高寵之前,還有一個極有名氣的青年高手,就叫墨堤,此人今年不過二十五,已憑掌法拳法稱雄河東,被稱爲河東第一高手。聽聞他正四處遊歷闖蕩江湖,公孫先生曾與他有一面之緣,這次製作我的面具便是以他爲模子。你們說,要是墨堤出現在開封,小皇帝知道了會怎樣?”
月兒眼眸一亮,脫口而出道:“一定會網羅他來對付淮南第一高手秦陽!這纔是真正的將計就計!”
秦陽微笑點頭,又吩咐道:“聽聞墨堤帶着他的師妹闖蕩江湖,而他的師妹與你們差不多年紀,以劍法稱著,我們便分爲兩批入城,師父久居開封,見過他劍法的人應該不少,月兒星兒,你們的劍法是隨師父學的,怕被人看出破綻,又與我關係太密切,便和趙昂一起在暗中助我,紅玉與我一隊。另外,星兒,你的寶劍和紅玉的寶劍換下,紅玉的寶劍在江湖上太有名氣,容易被有心人認出,‘孤霜’相對不顯眼些。”
聽聞要與哥哥分開,星兒老大不樂意,秦陽安慰道:“我們一明一暗,有事好相互照應,而且平時也不是見不到,我每天晚上都會來找你們會合,交換情報。”星兒這才勉強答應。…
月兒輕嘆口氣,拉起紅玉的手道:“哥哥平時做事衝動,紅玉你要多費心照顧他了。”
紅玉點點頭,哪知道月兒是怕她做事莽撞,才特意借這句話來勸她凡事沉着。
一夜無話,天色未亮,秦陽等五人從店小二處問清開封的方向便早早離城,在城郊密林處分別戴上面具,換上備好的服飾,將馬車棄置,只取馬匹上路。這次歐陽修準備來拉馬的四匹都是一流駿馬,加上原本秦、趙、馮的三騎,共計七騎,五人分乘三騎,快馬加鞭,馬乏了便換馬,一日一夜間已趕了四百多里路,在第二天清晨便抵達開封城外。
開封城的城防極嚴,出入均要盤查證件,護城河更是寬達數十丈,全憑懸掛的吊橋出入。
秦陽五人分成兩批混在入城的百姓中,憑着手中的戶籍文件,輕輕鬆鬆便進入到開封這座歷史名城。
剛踏入開封,秦陽就被開封城的宏偉所震撼。廣陵城已算是大城,但較之開封這宋朝的都城終究有所不久,特別是廣陵屢經戰火,多少有些頹敗,但開封不同,它自建朝以來從未陷落,人口已近百萬,城牆高大厚實,城內建築極是宏偉,一條可容八輛馬車並行的主幹道上盡是如織的行人車馬,各種大小街道交錯相通,道旁全是參天古樹,枝繁葉茂,沿街則是民居、商鋪、集市和客棧等,經濟繁榮、商業發達。街上的商品琳琅滿目,讓人眼花繚亂。
而擡頭眺望,可隱約看到內城的城牆,內城裡便是皇城、各種寺院宗廟、倉廩、官署和官員國戚貴族們的住宅。一條汴河橫穿整座開封,河上波光鱗鱗,遊船畫舫加上河岸的楊柳,美如畫卷。
這時的秦陽一身灰色長袍,相貌平平,但雙眼炯炯有神,步履穩健,動作神態盡是傲氣,“河東第一高手墨堤”的氣質顯露無遺,頗吸引人眼球。
他旁邊的紅玉也戴上了人皮面具,看起來年約十三四歲,膚色頗白,柳葉眉細長入鬢,配上她清澈如水般的大眼睛,相貌不算漂亮動人,卻秀氣外露,英姿颯爽。她揹負細長的包袱,不難看出是帶了佩劍。她現在扮的正是墨堤的師妹,方玟。
兩人入城不久便引起了部分江湖人士的注目,秦陽只當不知,找個了酒樓隨便坐下,準備吃早飯。
而另一邊,趙昂、月兒和星兒也各自戴上面具,扮成入城探親的普通旅客,混在人羣絲毫不顯眼。趙昂很快就與開封城中的“新影子”成員碰上了頭,安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