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傷勢痊癒後,秦陽的真氣開始急速恢復和積累,一刻鐘左右,他真氣已全面恢復至巔峰狀態,而且因爲這些天來不斷突破極限的激戰,功力又深了一籌。
微一吸氣,澎湃的真氣如滾滾江水般飛速地在已拓寬到極限、如同寬闊江道的經絡上流轉不息,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暢。
秦陽雙眼睜開,透出懾人的神光,調息運氣這半個時辰尤勝於常人熟睡一整夜。
他輕手輕腳地鬆開抱緊自己入睡的夕嵐和星兒,又細心地替她們蓋好厚毛毯,這才走出了城樓。
趙昂帶着幾名傷勢最輕的親衛守候在門口站崗。六百死士在這幾天的激戰中也傷亡了近三分一,現在只剩下四百人不到,人人帶傷,除趙昂幾人外,其餘親衛已在秦陽的強硬命令下回到軍營治傷和休息。
“秦統領,你……”趙昂見秦陽才睡了半個時辰就出來,差點又要像展昭一樣勸說。
秦陽擺擺手:“你也去睡吧,我走走。”
趙昂跟了上來:“我一起去。”他見星兒和夕嵐沒出來,猜到她們還在睡,便讓幾名親衛留下來繼續站崗,保護兩個女孩兒。
秦陽知道勸不動他,只好任由他跟着。
春雨已停歇,夜風中尤帶着水氣,城頭上燃燒着的大火把被吹得忽忽作響,映照在城牆上處處可見的斷箭、碎石和深黑色的血污上,彷彿在訴說在連日來守城戰的艱辛。
值勤的將士見元帥來巡城慰問。都恭敬行禮,疲憊的眼中透出感動與振奮。秦陽擺擺手示意不用拘禮,目光落在遠處的一幕幕上。
輕傷的南路軍兵士都疲憊地蜷在牆角避風處熟睡。連來積壓的疲倦使得他們完全聽不到周圍的人來人往和叫喊聲。
眼前不知何時已出現了大批的百姓,悄悄將手裡的被子蓋到熟睡的守兵身上。
更多的百姓開始默默地融入忙碌的兵士中,有些幫忙打掃戰場,有些幫忙修補城牆,有些幫忙撿取矢石,有些幫忙運送傷員回軍營治傷,更有些壯年男子幫忙搬運陣亡將士的遺體到城下廣場入斂……
之前百姓們早早就請願要參軍守城。秦陽自然不同意,這些沒經過任何訓練的百姓上城牆與送死無異,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只說了一句話:“我們軍人。就是要保護老百姓的。”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在場請願的十數萬百姓都熱淚盈眶。他們無法參戰,便自發地送來衣服棉被,富者送來烤好的燒豬燒雞。貧者從微薄的口糧中省下糧食煮成熱粥送到軍營。到軍營中幫忙救助傷員、縫補衣甲……
老百姓們用最樸實的行動,支持着秦陽和南路軍的將士們守城。
特別是今夜激戰暫歇,二王聯軍終於退去,百姓們再次涌來跪下請願,請求上城牆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秦陽見南路軍將士實在已疲憊到了極點,只好承了百姓們的好意。
於是百姓們第一次踏上了剛剛結束血戰的城牆。
滿地的血跡、血肉模糊的遺骸,讓遠離戰火的百姓們心生懼意,同時也讓他們對南路軍將士們多了一分感情。
原本百姓們對紀律散漫的南路軍有不少看法。但自從秦陽出任元帥後,除奸惡。肅軍紀,發撫卹金,還了百姓們一個公道,百姓們的氣慢慢消了。加上南路軍的元帥是秦陽,百姓們愛烏及烏,自然對南路軍印象大爲改變。
在最近這些日子裡,秦陽帶着南路軍將士沐血奮戰,堅守城池,百姓們都看在眼裡,特別是在軍營中幫忙的百姓們,見到南路軍將士不斷地擡下來的遺體上插滿的箭矢與血淋淋的傷口,心中的怨恨很快被感動所取代。
此刻百姓們神色肅穆,眼中透着敬意與感動,默默地做好力所能及的事,幫忙減輕兵士們的後勤壓力。
秦陽凝望着無數百姓兵士的身影,心中感慨萬千。
只要還有這樣的百姓、有這樣的兵士,廣陵還就不可能會失陷!
遠處的天邊露出曙光,不管怎樣,新的一天,開始了。
……
夕嵐和星兒醒來時,秦陽已準備好熱水和毛巾,正輕輕地替她們拭去臉上的血跡與灰塵。
見兩個小姑娘先後睜開了大眼睛,秦陽微微一笑:“餓了吧?一會洗刷完就吃早飯去。”
夕嵐剛睡醒,“嗯”了聲便迷迷糊糊地爬起牀鑽入秦陽懷中,星兒連忙爬起來:“哥哥,我自己來就行了。”
“別動,這些日子你們辛苦了。”秦陽細心地擰乾毛巾,替星兒擦乾淨臉蛋兒,又幫夕嵐洗臉。
“哥哥……”感受到哥哥溫柔至極的動作中蘊含的情意,星兒心中甜蜜至極,正要說話,忽然有兵士飛奔來報:“報,秦元帥,安樂王率軍十萬在東門外列陣挑戰,指明讓你出陣!”
秦陽微覺驚訝,現在蘇武軍傷亡慘重退卻,安樂王竟敢獨自來搦戰?這與他往常的作風大相徑庭。
事若反常必有妖,東門是金默把守,金默的實力卻是四名指揮使中最弱的。
秦陽放心不下,匆忙放下毛巾:“走,我們去看看。”帶着夕嵐和星兒快步出了城樓。
夕嵐還在犯迷糊地揉着眼睛走不快,秦陽一手抱起她,又拉着星兒輕聲道:“妹妹,還累不累?”
星兒反握住哥哥的大手,剛剛洗乾淨的俏臉上露出甜甜的笑意:“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不累。”
秦陽心中一熱。得妹如此,人生何求?
他哈哈大笑,昂首闊步奔向東門。
展昭、趙昂早已聽到消息。急忙帶着幾個親衛跟上。
還沒奔到一半,又有兵士倉惶失措地策馬狂奔過來飛報:“報!秦元帥,金指揮使被敵人擒去了!”
秦陽大吃一驚。連忙問道:“金指揮使出城迎戰了?”
那兵士臉色發白,搖頭道:“不是……有一個老道士如秦元帥那般,孤身飛上城頭,金指揮使和他對敵,兩三招之間已被他生擒活捉,帶下城去了,安樂王揚言說……秦元帥你再不出面。就將金指揮使五馬分屍……”
秦陽不等他說完,已如箭般掠了出去,展昭等人急忙全速追趕。
安樂軍中來了高人!秦陽擔心金默安危。帶着星兒夕嵐全力施展輕功,片刻之間已抵達東門。
洛曉已先一步抵達,正指揮兵士護送城頭上的百姓離開,他身邊數十名親衛刀劍出鞘。人人如臨大敵。
一見秦陽。洛曉便臉色凝重地迎上來:“統領大人……”
秦陽打斷道:“我都知道了,金指揮使呢?”
洛曉指了指城外兩裡處:“被擒到陣中了,統領大人,非常不對勁,安樂王這次出的全是精兵,絲毫沒有保留實力之意。而且從兵士的描述來看,那擒了金默的老道士武功高得不可思議,怕不在統領大人之下。”
秦陽掏出望遠鏡朝下望去。
遍地屍骸的城外兩裡處。五個方陣的安樂軍衣甲明亮,軍威昂揚。刀斧手與盾牌手配合分列在前陣,隨後是弓弩方陣和攻城器械方陣,兩支精騎護住兩翼。
而安樂王的中軍大陣竟在最前面!
帥旗高掛,迎着東風獵獵作響,極有氣勢。安樂王大馬金刀端坐在棗紅色的戰馬上,旁邊金默被五花大綁,押在他馬旁。
安樂王身後站着十名紫衣道人,赫然龍虎山龍虎宗的人!
安樂王竟能再次請動龍虎宗的人出山相助!
忽然聽得懷中的夕嵐叫道:“陽陽!”
秦陽低下頭,見夕嵐不知何時已清醒過來,臉色凝重至極,望着他的眉宇間輕聲道:“陽陽,千萬小心,不要輕敵,這次兇險非常,敵人怕不是你能對付的。”
衆人齊齊色變。
在衆人心中,秦陽幾乎就是無敵的化身,夕嵐竟說敵人比秦陽還要厲害?
秦陽不動聲色的摸摸她的秀髮,目光落在安樂王旁邊、盤膝坐在一頭青驢的老道身上。
老道瘦臉長鬚,臉容古峻,一身鑲白邊黃色道袍,垂目而坐,不動如山,仿如一尊塑像。
張天師!
夕嵐跳下地,奔到城牆邊向着東邊望去,蹙起秀眉,咬着薄脣道:“沒錯,是那個想抓我的老道士!陽陽,你現在怕也不是他的對手……我……我和你一起去!”
她這大半個月來連續經歷十幾場血戰,靈氣耗損極巨,身體恢復速度大減,不但外貌沒什麼變化,實力也不過勉強恢復至四級中的水平,遠不及秦陽,更別說張天師。但她知道金默在安樂王手裡,以秦陽的性格必定會出手的,說不定會命喪於張天師之手。
她暗暗下定決心,哪怕自己讓那張天師擒去,也決不能讓陽陽單獨出戰,死於戰場上!
秦陽想到瘦西湖與張天師那九死一生的激戰,心中也生起一股寒意。他雖說武功大進,自問較之師父天衝道人和那張天師都有頗大差距。
此時聽出小蘿莉話裡的深情,秦陽胸前熱流泛起,握住夕嵐的小手道:“嗯,無論去哪我們都在一起。夕嵐姐姐放心,有我在,誰也抓不走你!”
夕嵐想到他前幾晚在廣文宮廂房裡作出的“永遠在一起”的承諾,心中感動不已。
旁邊的星兒也道:“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哥哥和夕嵐的!”
秦陽一左一右拉着兩個心愛的姑娘,勇氣大增。
去他的張天師,半年前在瘦西湖殺不了自己,現在自己武功大進,又有星兒和夕嵐相助,難道還怕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