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咧嘴苦笑,我真是何德何能,如此榮幸的被這男人看中……成爲抱枕。
之後盛世堯都沒再說話,應是真的睡着了,可但凡我有一絲想掙脫,那箍住的力道就緊上一分,到後來,我放棄了。這個人即使沉睡過去,也像有意識一樣,牢牢掌控着主權,不給我任何機會得以掙脫。
本以爲這種特殊的睡覺方式,我是決計不可能睡着了,可當高度繃緊的神經一鬆懈,疲倦就滾滾而來,眼皮一闔上就迷糊了過去。一進入混旽世界,熟悉的白霧又出現了,我知道又一次來到了夢中。
很是訝異了一下,以往我做夢不會如此頻繁,做過一次那個夢後,就會隔很長時間才做。像是記憶鞏固一樣,讓我無法忘記,而這記憶只存在於夢境中的我,等醒來就又只記得殘餘的場景。
穿過重霧,我又走進了那座城堡一般的房子,還是在那張躺椅上看到身着黑衣與盛世堯長得極像的男子。站定幾秒後,他沉閉的雙眸開始睫毛顫動,我因爲有了上次的經驗,怕再跌入那黑漩渦,連忙轉移視線不去看他的眼睛。
從他身上一路掃略而過,目光突然定在他的手上,準確的說是定在他的手指上。那裡套了一個黑色的指環,看材質像玉石,在指環的兩邊有一圈亮閃如碎鑽,我想湊近看仔細些,忽然似有一股魔力牽引我的神思,讓我不受控制地轉眸。
再次跌入黑色的漩渦,沉入、沉入……本以爲會像上次一樣夢境結束,可是驟然間場景一換,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空間,身旁似有人影在走動,可我看不清是誰。等邁過一個很高的木頭門檻後,就見一張非常有古韻的木牀安置在屋子中間,那張牀一共有四個柱子分設四角,在柱頂是個圓球,支架起了四根木頭橫樑。
淺灰色的蚊帳就是由那木橫樑支撐起來的,此時蚊帳被撩起分別用夾子夾在兩邊。等我多走兩步時發現牀內有躺人,第一時間很是慌張,怕被發現我擅闖了民屋,可忽然覺得那身影很是熟悉,像……外婆!?
我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凝神一看,果然牀上躺着的是外婆。她本閉着眼,等我靠近時眼皮才翻開,眸中盡是慈祥,“阿曉,你來啦。”
頓有些發懵,做過這麼多次夢,從沒有與人在夢中對話過。但這是外婆,即使明知她已經故去多年,也不會覺得害怕。外婆又開口了:“阿曉,你摸我枕頭底下。”我直覺伸手,可一伸出手就發現不對勁了,眼前這手比我的要小了好幾倍,分明就是孩子的手。
驚疑地低頭而看,又再探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倏然間明白了過來。夢境讓我回到了十一歲那年,外婆即將過世。如果我記得沒錯,外婆讓我從她枕頭底下拿的就是那個紫金匣子。
果然,探手到綿軟的枕頭裡,觸摸到了一個硬硬的盒子,我將之取了出來。外婆的視線落在那匣子上,目光悠遠深長,似有道不盡的話,又似回憶着什麼。良久過後,她說:“阿曉,外婆要走了,這個紫金匣子你收好,千萬不能丟掉,如果出遠門,就把它帶在身上,知道嗎?”
我點點頭,原來外婆曾囑咐過我出門把匣子帶上。見她目光又沉定了良久,才從匣子上抽離轉移到我臉上,可是幾度欲言又止,眼中滿是憂色,最終她嘆了口氣,低喃:“是命,不可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