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窮盡腦子只能想到這麼個問題:“你怎麼會在那裡面?”
他沒有回我話,而是一個翻越從棺內出了來,轉而快步閃身到艙門前,透過艙口朝外看。頓時我也意識到事態的嚴峻,連忙從地上爬起身,從側向艙口往外看,能見到有一個身穿白衣大褂的男人身背,隔了六七米的距離,大致就是站在3號艙門外。慶幸剛纔自己敏覺沒有吃驚到發出聲音,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悄悄往盛世堯位置移動,實在是當空間裡有他存在時,沒法不靠近他。剛移步到他身旁時,就被他長手一拉,人翻轉了個身,背貼在艙門旁的艙板上,而他欺身而近掩在我身側。我側頭從艙口目測了下,這個角度,外面是看不到他的。
沒待我再分析,就覺他從旁抱住了我,濃烈的屬於他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是了,就是這熟悉的氣息,才能讓我安心。之前莊聿哪怕頂了一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他靠近時,我依然從身到心的排斥。
只覺他的脣抵在耳畔,輕細的語聲鑽入耳膜:“小小,你側頭留意窗外,若有人來立即告訴我。”我立即聽令從艙口斜視,盯着那方,不敢有任何鞋帶。一聲輕嘆在耳邊,“你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的呢?”
知道他是在指我接二連三遇險,現在又被困於三層船艙內,不無委屈地小聲道:“我不是擔心你嘛。”輕哼聲傳來:“跟我這麼久了,還不知道我能力?我是這麼容易被抓的嗎?”
我被堵得啞口無言,雖然說他虛弱的樣子曾在我眼前呈現,可是還真的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將他抓住的,他總能洞察先機,先算到對方佈局。可這次......誰能想到會出現一個莊聿呢?疑問太多了,我還是挑了之前那個先問:“你怎麼會在那棺中呢?”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莊聿想抓我,我就藏到他眼皮子底下來。在黑白雙蟒失蹤後,那兩具棺木除了兩幅骨架外,等同於廢,誰能想到我會躲在這裡呢?
“可是剛纔若是楊文浩進來先推開你躺的那具棺材,豈不是就要被發現了?”想想都覺得後怕,實在是太危險了。卻聽他道:“不管楊文浩開的哪具棺,他都發現不了我的。”
我怔住,“爲什麼?”
“你去看看骨架下面的棺板就明白了。”
這時艙外那原本站着的人也已經離開了,似乎沒人來管我在幹嘛。好奇心促使我走向了剛纔他出來的那具棺材前,還是第一感官入目的是那慘白有些猙獰的骨架,忽略心中的懼意,仔細去看,仍不覺有異樣。
“伸手摸一下中間部位。”他在身後提示。
我開始後悔了,幹嘛要好奇心呢,直接問他不就可以了嘛,讓我對着一具白骨已經很爲難了,還讓我伸手去摸......可事已至此,我只能硬着頭皮探手下去,當手指觸及底部棺板時,立即感覺到異樣了,鬆動的!很快我明白了他意思,他在棺材底部開了洞。
目光移轉到外部,兩具棺材是擱在艙內地上的,倒吸涼氣,他本身並不在棺內,而是在底艙?他是從二層艙內爬上來的?
果聽他說:“你沒留意到嗎?這間船艙的底艙正是你之前住的那間,現在空置下來了。”
我回走到他身旁,很不可思議地問:“你就不怕有人會去底艙嗎?這也太冒險了。”
“你以爲我願意?誰讓你們成家祖先不能離開自己骸骨的呢?那晚被我查到這裡時,就想將它們轉移,可是隻要離開骨骸遠了,它們就明顯精力不足,只能再把它們送回來”
我吃驚地問:“你是說它們還在此處?在哪裡?”
“就在我們所踩的艙板夾層中間,也正是因爲如此,我纔會把上下兩層打出通道來。在你們進來前,我本是在底艙的,而由於留了氣孔,所以你們的說話聲都能傳到下面。”
聽得直接傻愣了,竟然還能如此!發覺只要到他面前,我的腦子就不夠用,永遠摸不着門路。細細品嚼了下他的話,傻傻問了句:“那你是因爲我在這裡纔上來的嗎?”
他眉眼上挑,輕哼了問:“要不然呢?”
好吧,我問了個白癡問題。轉而聽他又道:“我怕再不露面,有個笨蛋聽到點風吹草動又要胡來。”呃,那個笨蛋自然指我。
我尷尬地轉移話題:“那個......莊聿你早見過了吧,他是你的誰?”
問題出來,盛世堯原本還算緩和的臉就沉了下來,他眯了眯眼,說了三個字:“他是我!”
什麼?我沒明白,“他是你兄弟?”
“不是,我是說莊聿現在的身體是我的。”
我完全愣住,喃喃自語:“怎麼可能?簡寧一說她認識莊聿時就那副樣子了啊。”
他瞥了我一眼,“你信她還是信我?”
無言以對,簡寧一能騙我一次,自然就能騙我第二次,而且在當下那情況,莊聿看似漫不經心地詢問,實則卻是眸帶壓迫,簡寧一哪敢違逆他。
盛世堯在旁陳述:“那晚你出去後,我立即感覺到四周有異樣的氣息在浮動,可前一夜耗心神太多,心知自己無力抵抗外敵。只能強行使用破魂術脫離自己身體,幾乎是同時,屋門被踢開,一干人衝了進來,而最後走進的黑衣男人身上沉浮了極強的煞氣。此人即便是我痊癒時,也很難對付。當時我不知道他是誰,後來才知他叫莊聿。”
“然後呢?”我急聲追問。
“莊聿把我的身體帶走了,而我因爲魂不能離身體太遠,只能緊隨而去,且悄悄依附於其中一人身上。”
“等等,我打斷下,莊聿那麼厲害,他怎會感應不到你的魂氣?”
盛世堯沉了沉眸,解釋道:“在擁有巫師記憶後,自然也承繼了他一些能力,即使身體虛乏,但簡單玄術還是能施展的,就比如之前說的破魂術,我魂離身體後自然用了隱魂術壓住自己魂氣了,而且當時因強行魂離體,導致元氣受損,魂氣較弱,所以即使被依附的那個人,自身也感覺不到我,何況是別人。小小,你到底要不要聽?要聽就別打斷我。”
我立即閉嘴,聽他下文。
“一路跟着他們,本想乘機悄悄回到自己身體,卻發覺莊聿在接了一個電話後,突然走進放有我身體的房內,右手按於我身體的眉心印堂,黑氣逐漸從他頭頂冒出。立即意識到他想魂入我體內奪舍,無奈我力量薄弱,只能看着他如此做。”
聽到此處,頓然想到那個早晨我與楊文浩談判說要見盛世堯,而他打了個電話,顯然那電話是打給了莊聿,從而促成了這件事的發生!萬般懊悔,原來是我害了他。
“沒你什麼事,莊聿本就有此心,所以纔會把我身體帶回去。”盛世堯淡聲說,顯然他又窺覷了我心中想法。我抑住難過後問:“那後來我冒險去救籠中的莊聿時,你在哪?是不是也在那艘輪船上?”
他突然哼了聲氣,冷聲道:“我就在你身旁。”
“啊!你是那個看守的人?不對,你依附在那看守的人身上?”那當時我把那個人還給敲暈了......呃,有些不敢看他了。
“不然你以爲就憑你那一下,能把人給打暈?”
我額頭冒出了黑線,也不顧他數落,扒住他衣袖問:“那後來你是不是跟隨我們的汽艇一起出海了?也到了那礁石羣?你附在誰身上了?”不可能是莊聿,也不是我,如果是在我身上,他能與我心靈相通提示我的。
“楊文浩。”
是他?那在礁石羣楊文浩差點致命,他豈不是也......幸好我讓莊聿去救楊文浩了,吶吶而道:“你怎麼不依附在我身上?那樣我也能早一點知道了。”
“小小,我不能。”他沉暗了眸子道:“在與你合體後,我的魂若進駐到你身體,會蠶食你魂氣,它會自動利用你魂氣來洗滌我的魔性。”
心間泛起一股疼意,他究竟要受這魔性荼毒多久呢?斂轉思緒,問他後事。
原來在我徹底昏迷後,這艘大船就開過來了,及時救下了三人。其中屬莊聿受傷最輕,而我和楊文浩都傷重昏迷,盛世堯因此也不能長居楊文浩體內,撤離出來後就附在了老趙身上。並且他說這魂寄他體並不能長久,除去會淡化那個被俯身之人的魂氣外,還會讓那人因魂體不能完全合一而衰弱。這也是他爲何不再故技重施附魂在楊文浩,或者莊聿身邊人身上的原因,因爲以莊聿的修爲,只要時日一長就能發現端倪。
界此也解了我之前的疑惑,難怪那羣船員對老趙都熟識,緣由就在此,老趙本身就是船上的人。而這艘船在救下我們三人後,還回轉到岸邊,將簡寧一與那些“醫學博士”帶上了船,其中還有莊聿本身的身體以及這兩具棺木。周通與六子就是在那時悄悄混進來的,他們早前就被盛世堯通知了趕過來。
如今莊聿的身體就被放在之前楊文浩的那個船艙內,目前已是莊聿自己的,也就是3號艙。不對,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個莊聿,不,是你身體的身前並沒有黑翼蝙蝠的圖騰啊。”之前我也正是因爲這個才判斷他不是盛世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