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休息的巨石處,發現秦教授那邊一下少了兩人,只餘下三人了,他們臉上除了悲痛更多的是驚懼。陳炳和黃耀成也變得呆怔,顯然是被剛纔的突變給嚇着了,我上前把兩人腳上的繩子給解開時聽到陳炳在那喃喃自語:“魔神的詛咒降臨了。”
沒心思理他,把他與黃耀成用繩子給牽在一起,雙手反縛在後,再去解開兩頭駱駝。
周通受傷了,六子必須扶着他,沒法再背劉悅,只能將劉悅扒放在駝背上,讓她緊抓住駝峰以免摔下來。也不知道沙層底下的那猛獸有幾隻,但可以肯定是不止一隻的,就從剛纔不同方位發生突變來看,起碼有三到五隻。
幸虧我們帶了槍,否則剛剛情形真不敢想象。
在啓程前,盛世堯發了一把槍到我手上,周通和六子也各拿了一把,這種時候,即便從沒經歷過這些,爲了生存,也不得不硬着頭皮上。
走出黑石林一段距離後,見沒再發生狀況,我才問陳炳剛纔那是什麼,從他的反應可以窺知他一定認識那東西。
陳炳臉色黯了黯後道:“我不敢肯定,但我知道沙漠中有種動物叫蜈蠡,就是在沙層底下生活的,樣子長得像沙鼠,但卻比沙鼠要大不知多少倍,是齧齒型動物。”
“那你爲什麼說這是魔神的詛咒?”
“因爲這種動物幾乎已經滅絕了,只存在於傳聞中,幾十年裡穿越沙漠的人從未碰到過那東西,我們今天卻一下碰到了這許多隻,不是魔神的詛咒又是什麼?”
對此言論我表示無語,那黑暗魔神是根深蒂固長在他腦子裡,什麼都能與魔神搭上關係。沒碰到過,不代表不存在,沙漠面積如此大,即便是有人橫穿沙漠,也不可能每一寸地都走過。看這動物的行動力,既快又猛,想必平常就是以這種方式捕獵的。
這沙漠裡的天氣還真是陰陽多變,昨天還狂風暴雨,今天就是烈日當頭。即便早有心理準備黑石林附近有流砂坑,舉步也非常之小心,儘量沿着前面人走的痕跡行走,但事情總是出人意料之外。
當我們聽到異樣的聲音時已經晚了,剛剛引起轟亂的猛獸蜈蠡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朝我們逼來,不是我們警覺低,而是細沙浮動本就無聲,只有到近處才能聽到動靜。
“開槍!”盛世堯一聲令下,他一槍已經打在了東面沙層浮動處。六子反應很快,向西面開了一槍,周通腳雖受傷,但沒影響手上的判斷力,也是一槍射了出去。到我這裡就出事了,一個從沒碰過甚至連見都沒見過槍的人,如何會使用啊。扳機勾了好幾次,都勾不動,好像壞死在那了,而只不過瞬間,那猛獸就已到跟前。
一個拖拽,把揹着劉悅的駱駝的腳給拉下沙層,駱駝頓時就傾斜過來,劉悅從駝背上翻倒,我只來得及去搶救她,將她拖到一旁,等轉眼看時,駱駝嘶鳴哀嚎,整個身體都已沒入沙下,只剩個頭在外面。
一咬牙拔出懷中的影月,用力刺進沙中,可手臂沒入十公分,再難深入,而明顯感覺到影月沒刺中東西,足見那動物能鑽進極深的沙層底下。晃眼功夫,那隻駱駝已經消失在沙層表面,連帶我們的衣物包袱。
周通氣得直跺腳,“小妹,你槍沒拉保險栓,怎麼勾扳機?”俯身來翻我身前趴着的劉悅,剛纔那一下並沒有摔到她,但此時她卻雙眼緊閉,臉上的紫色又深了些,周通急得不行:“阿悅,你怎麼樣啊?”
這邊還沒緩過氣,突聽秦教授一聲驚呼,他的人不知怎的脫離了原來行走直線,而到了隊伍外邊三四米處,而此時他整個人以極快的速度在下陷,楊文浩與另一人齊喚“教授”就要衝上前去拉人。我厲聲喝:“不要動!”
楊文浩身形嘎然而止,震驚地回過頭來看我,可他的同伴卻沒聽,幾步間已經衝到秦教授身前,正要伸手拉人,卻發現那個沙坑嘩啦啦一下,整個都塌陷了下去,然後兩人一下子就沒了頂,沙層表面不見了蹤跡。全程只發生在數秒之間,根本來不及反應。
所有人都瞪着那個凹陷下去的地方,沙層平整無紋,就好像剛纔那一幕沒發生過一般。頃刻之間,兩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消失在了眼前。
楊文浩似想擡腳,我乾裂的嗓子憋出難聽的聲音:“別去。”但他好像沒聽到一般,往前邁出了一步,旁邊傳來盛世堯沉冷酷寒的聲音:“不要再動,否則我會開槍!”我怔怔轉頭去看,只見他黑幽幽的槍口正對着楊文浩,只聽他又道:“那是一個巨大的流砂坑,再妄動一分,都有可能連帶着我們腳下的沙子流動。”
聞言直覺去看腳底的沙,發現確實可看到細沙在一點點向那凹陷處滑動,等於說我們現在每個人都站在流砂坑邊緣,隨時都有可能與剛纔秦教授一般,被沙子吞沒。
但我們不動,並不代表事情不會發生,在我心有所感去看陳炳的瞬間,六子大喊:“那東西又來了!”緊接着舉槍就射,盛世堯的喝止聲是同時傳來的,但已經晚了,不止六子,周通也是條件反射開了槍,兩聲槍響帶出的震動,足以讓我們腳下的細沙快速向沙坑流動,想要跑已是來不及,更主要的是那沙層底下的猛獸已到近前,這次與前兩次突襲不一樣,它們沒有噬咬任何人,只是在流沙層中竄動,加快了我們陷落的速度。
就在沙子沒到大腿時,突見身旁陳炳與黃耀成陡然從流砂坑裡拔身而出,我離他們最近,只一臂距離,想都沒想伸手去拽,黃耀成首先被我拽下來,整個人跌進沙坑。因爲他與陳炳綁縛的繩子是連在一起的,附帶着陳炳也向後傾倒,就在霎那間,只見沙坑中躥出一隻黑色的動物,一口咬斷連着的那根繩子。
只感覺眼前一閃,陳炳就躥離開原來的位置,而我因爲手拽他繩子那端,被他拖倒在地,一下就拖出去幾米遠,倒是把深陷在沙裡的腿給拔了出來。陳炳回過頭定了定眼,嘴脣蠕動,下一瞬速度不僅加快,而且呈曲線狀運動,我被拖得暈頭轉向,這時候腦中什麼都沒想,緊咬壓根不能放跑陳炳。
看準時機影月深刺進沙中,一聲尖利的慘叫從底下傳來,拖動行進的速度就慢了下來,知道那猛獸一定是被我扎中了,一不做二不休,往裡又深進幾分後,就橫向而劃。就不信以影月的鋒利,割不開這動物的皮,瞬間金色的細沙被黑紅的血染上了色。
陳炳大吃一驚,想要跳下來,我見機不可失,手上一使力就將人給拽到了身邊,然後用力拔出影月橫到他脖前。沒等我開口,突然旁邊黃沙飛天,一隻黑色的動物鑽出了沙層,它在地上翻滾、尖嚎。
我與陳炳爲了免遭它誤傷,連忙向後退,卻不知無底深洞就在旁等着我們,在意識到沙層流動時,已是來不及,這回連思考的餘地都沒,我就被沙吞沒了頂,窒息感從四周壓迫而來。絕望剛從心底浮起時,就覺腳下一空,人好像墜入了某個空間,臉上不再有沙子的觸覺,但墜落還在繼續。
這是怎麼回事?清楚感知到死亡時刻還沒有到,所以不可能是我死後的感知,難道是人在臨死前的幻覺?可墜落的感覺如此清晰強烈,甚至......甚至我能感覺到身體觸及到物體,人變成傾斜45度角在下滑。恐懼中的時間覺着是很長,其實極可能就十幾秒,至多半分鐘左右,我的身體就重重與某物接觸,下滑停止了。
全身的骨頭猶如散架一般,疼得我倒抽涼氣。似聽到上方有聲音傳來,我直覺往旁邊移動,立即聽到剛纔我躺的位置一聲鈍響,緊隨而來是人的悶哼。這下我連猜測都不用了,也知道那是誰,先發制人是我這許久以來學會的經驗,所以想也沒想,橫刀上前。
“別動,黑不隆冬看不見,一個不小心你少了哪個部位可別怪我。”
陳炳沒敢再動,黑暗中他重咳了好幾聲纔開口道:“小姑娘,別拿刀指着我了,還是看看我們掉進什麼地方了。”我這時哪肯再信他,影月沒動分毫,寒聲質問:“那些叫蜈蠡的猛獸是不是你指揮喊來的?”
之前我們真真是粗心大意,低估這陳炳了,就說那黑石林坐着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有無名猛獸來襲,當時事情發生太突然,根本沒時間多想,也反應不過來。直到秦教授陷落沙坑那瞬,我雖然在一旁救劉悅與猛獸鬥,但眼角餘光似乎看到陳炳身形動過,將那秦教授給撞開到流砂坑位置的。
後又驚覺他脣在無意識張合,一道靈光就閃入腦中了,盛世堯說黑衣蝙蝠的印記是按練習那黃興元秘術深淺而顯示不同部位的,黃大仙只那門魂術就如此厲害,而他的圖騰印記還只在手臂處,那麼顯露在胳膊與背部的陳炳和周景兩人的秘術成就一定是在他之上。即使不是練的魂音控神那種邪門秘術,也絕不會是庸碌之輩,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被抓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