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盛世堯的手指去看,發現是指向深潭幽暗處,疑惑地回頭看他,漸漸從他的神色中嗅出了點什麼。腦中突然閃入一道光,剛剛周通說,要是軍師成了千年怪物,那契丹王就成千年老妖了,難道......難道那契丹王成了......湖怪?
這......太怪力亂談了吧。
可回想洞口怪物的巨形,也未嘗不可能。而且,之前已經推斷出劉悅三人,可能是被變異成怪物的軍師給送到了那巨石上,是什麼原因促使他這麼做呢?湖怪在深潭底下,他不可能不知道。或者說,這個地方,本身就是他們的巢居之地。
軍師把三人送到巨石上,是把他們當成了祭品,獻祭給湖怪,也就是他的契丹王?
可我還是覺得不合理,遲疑地對盛世堯道:“湖怪不是本身就存在的嗎?那座古樓裡的畫有畫到漩渦的場景,後來我們也由此推斷導致村民們死亡的原因是被湖怪污染水源。而且你看這潭裡的水,全是黑水,這定是湖怪的大本營,所以那個推斷是正確的。無論是從時間上還是邏輯上來判斷,契丹王都不可能會是湖怪。”
盛世堯又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他才幽聲道:“也許吧。”糾結總算結束了,我在心中嘆道,剛鬆了口氣,卻聽他又說:“還有一種可能,原來的湖怪被殺死了,然後契丹王變成了深潭中的怪物,否則無法解釋他去了哪,軍師又爲何不離開這洞穴,還在裡面擺陣。”
深覺無力,我無奈地對他道:“你不覺得自己太鑽牛角尖了嗎?爲何一定要分析出個結果來,不管是可能變異爲怪物的軍師,還是深潭裡的湖怪,如今都已經死了,所以契丹王去了哪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如何走出這個鬼地方啊。”
盛世堯沉默了下來,在我以爲他不會再開口時,忽聽他似自言自語地低喃:“也許很重要。”我搖頭嘆氣,死腦子,平時見他淡寡無緒的,沒想是這麼死鑽牛角尖的人。
之後各自都沒再討論,不管事實真相如何,已是走入了死衚衕。哪怕湖中的怪物真是契丹王,也只意味着這個民族在今天,真正的滅亡了。想想要是真的,我還參與了這個歷史性的時刻,是滅族的幫兇呀。
接下來我們商討了下方案,並清點身邊所存物質。劉悅在看到盛世堯圍在身下的我的外套後,眉頭皺得快成川字了,她踢了周通一腳,讓他把褲子脫下來給盛世堯穿,周通苦巴巴地說:“我已經貢獻一件外套啦,主要是......主要是我裡面沒穿內褲,褲子脫了你要我裸奔啊?”說到最後,不光是他臉漲紅,劉悅也面色尷尬,扭轉頭去喊六子,但只喊了名字就噎住了聲。
我往六子那邊一看,得,他那褲子破得有遮等於沒遮了,全是之前被藏獒犬咬的破洞,布條掛在那,狼狽得不行。六子那黑眼睛倒是挺無辜的,意思是他都這樣了,難道還要他扒褲子?忍不住想笑,看來盛世堯得圍着我那外套直到出去才行了。
到底還是劉悅有辦法,不知道她從包袱的哪個角落找來了針線,竟然將自己身上的外套剪裁縫補成了男式中褲,等盛世堯換好走過來,雖說與周通那件上衣不搭,但起碼比圍着一件女式衝鋒衣要好上不少。然後我那衝鋒衣外套就被劉悅給丟棄在了地上,嘆了口氣默默撿起來,想要穿身上,又過不了自己那關,想想就疊起來放進了包袱內。
基於水源的不足,我們沒多餘的時間留在這裡休整,等服裝問題解決後,就相互攙扶着尋找出路。深潭四周,其實一目瞭然,全封閉的,唯一的通道就是我們走進來的那條路。
但我們還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地找了又找,因爲走回頭路就意味着要重新進入那個迷洞,雖然盛世堯已經能破陣,但從此處到洞口可不近,我們進來時除去被困在迷陣中浪費的時間,也最起碼走了有一天左右。再從洞口乘船到那村子,又得一天多,而我們只剩下半瓶乾淨的水了,每人平均喝一口,就是兩到三口的量,這些水能撐過幾天?
總說天無絕人之路,可我們每個人都明白,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絕地,如果找不到出路,就必然是要困死在這裡了。
盛世堯提出了一條絕對鼓舞人心的判斷,他說這個地方定能連通到外面,否則湖怪是不可能從外面的綠湖進到深潭的。這確實給了我們所有人希望,每個人都毫不放棄地尋找着可疑之處,唯獨我心裡憂患,因爲我猜測湖怪能進深潭最大的可能是潭底下有條水路通到外湖,可這潭水黑成這樣,盛世堯在裡面泡上一會就不行了,更何況我們?
這個憂患我沒有說出來,怕影響了大夥的士氣,但士氣這東西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與搜尋無果而漸漸消失。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絕望,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盛世堯身上,他並不爲所動,始終專注盯着手中的羅盤和指南針,不停地校對。
我不知道這種時候風水能夠幫到我們多少,但只能指望運勢這東西可以偏向於我們,最後盛世堯指了某個方位,對我道:“小小,你對着那塊石壁用影月挖進去三尺看看。”
不管有沒有用,我立即走上前執行,還好影月夠鋒利,割個石壁不成問題。但挖進三尺後,仍是石頭,我回頭看他,等他指示。他又指了指我腳邊道:“往下挖挖看。”我又在下方挖了三尺深,正要彙報情形,忽覺不對,感覺好像裡面的材質與之前石塊要堅硬,於是將洞挖得大一些,這時候盛世堯已經走到我身旁,用手電照進裡面察看。
“挖開這塊石壁。”盛世堯下指令。
周通他們也圍過來,而且找了尖石,幫我一起挖起來。很快那個洞被我們挖得足有一平方米大,露出了裡面的那塊較堅硬的石塊。那確實是塊與衆不同的石頭,因爲它通體都是黑色的,摸上去要比剛挖下來的石頭細膩,周通好奇地說:“堯哥,這好像是塊磁石啊。”
盛世堯用手電仔細照着看了看,隨後道:“把它挖出來,就是它改變了這個山洞的磁場。只有把它毀掉,方位才能定準確。以我們走過來的路程計算,差不多就是那座山到村莊的距離,村子是他們的居所,掩埋着他們所有的族民,這個巢穴肯定離得不會不遠。所以只要定準確了方位,我們就能依靠影月挖條路出來。”
聽了他的分析,大夥都振奮了,立即加快進程將那巨大的磁石給挖了出來,等完全挖開後才發現那石塊足有兩米來高,難怪磁性那麼強呢。不得不又一次感謝影月,它真是無堅不摧,再堅硬的石頭到它那裡都生脆,我將磁石割成小塊,然後周通抱着磁石從進來的通道送出去老遠再回來。
很快盛世堯就辨別了正確方位,我們開始挖掘洞穴,過程是辛苦的,但凡事只要有希望,沒有人會願意放棄。可能當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在挖進去兩米後,就發現石壁後是空的,用力一推,露出了一條正規的山洞。由盛世堯帶頭在前,我們緊跟其後,走了不到半小時,就出現了左右分叉路,盛世堯只略觀察了下,就走向了左邊。
百米之後,我們看到光線,洞口在望。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心情,就好像失去光明太久的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如果不是盛世堯領頭走在前面,步伐沉穩,我想我一定會忍不住飛奔。洞穴口驟然變小了,但距離近了,也能看出洞口至少可以一人通過。
盛世堯打了個手勢讓我們止步,他率先鑽出了洞口,兩秒過後他就在外面道:“都出來吧。”我們相繼一個挨一個鑽出去,等我看清眼前場景時,不由驚歎,這個洞口居然就是我和盛世堯之前在村莊裡發現的那個隱秘之處。
他果然沒有計算錯誤方位和路程,我們竟徒步抵達了這裡。劉悅他們第一次來,面露驚奇,周通嘖嘖有聲:“真沒想到,這裡還有村落啊,可是怎麼不見人影呢。”
我剛想解釋,劉悅已經說話:“沒有人,你沒看出這是個死村嗎?”周通愣了下,“沒人?這村子看起來還很齊整啊,就是房屋構造與外面的不同。”
我在旁暗暗失笑,心道當然是不同了,這可是有年數的房子了,如果不是拿石頭壘起來的話,早就破敗了。一扭頭見盛世堯面色黑沉,問道:“怎麼了?有哪裡不對勁?”現在看他露出這種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所以直覺就往壞處想。
他輕搖了下頭,“沒什麼不對,而是我們時間不多了,走吧。”
原本摩拳擦掌要去探路的周通聽到指令後,茫然回頭問:“堯哥,不進這村子瞧瞧嗎?”劉悅沒好氣地道:“你是不是豬腦子呢,這就是之前堯哥他們提到的那村子,裡面人都早死光了。”六子悶笑出聲,周通撓了撓後腦,又看了眼那些古建築,眼中流露甚是惋惜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