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你早已明白,在姡族密境中的神石是玄女主魂,它融於你的體內,假若你只是一介凡人的話,那麼勢必抵受不住這神魂的力量,現在你還能站在這裡,是因爲你就是這鳳凰,你涅槃重生了。”假應寧緩緩低述着,視線緊凝着我。
見我不語,她也不介意,轉而又道:“但鳳凰涅槃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且強大的命運從沒離開過,它始終都在操縱着一切。你可知道,爲了使你獲得重生,我花了多少心力,布謀了多久,又等了多少年嗎?呵,終於讓我等來這一天了。”
她的意思是,一切的起因都是我?我纔是她的最終目的?遲疑地問:“你想要我做什麼?”她搖了搖頭,低了眼簾,獨自喃語:“你還是不懂,是了,我們闊別了一場輪迴,你又怎可能還記得呢。”
我越來越不懂,既然都到了這裡,我就只剩了一人,她是蝙蝠王,那麼強大,爲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跟我打什麼謎語呢。就在我臆想間,突然假應寧擡眼問我:“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這一切的由來?”我挑挑眉,明知故問。
“那就跟我來吧。”她說完就背身而走,竟然是向那潭水中央走去,明明看那是平靜無波的水面,她卻像是踏在平地一般,我不由驚瞪了眼。在她走到最中間時,纔回轉過身來看我,“還不過來?放心,你走上來也會與我一樣。”
我轉頭去看躺臥在那的盛世堯,心中遲疑,只聽那邊假應寧又道:“他不會有事的,你難道不想看看你那幾個同伴現在的處境嗎?”我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她,“你說什麼?”大步衝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急問:“你說周通、六子還有莊聿他們都沒死?是不是被你抓來了?”是了,一定是這個魔頭動的手,她把他們全都抓到這來了!
她清冷而笑,低首而看,我隨着她的視線向下,驚愕地發現自己就在剛纔也就那麼踏水而來,完全沒感覺到水面浮沉。就是此刻,我與她也都站在水面上,腳下軟軟的,卻不會沉下去。更奇特的是在後面,突然在我與她腳四周的水往旁散開,形成了一個漩渦,然後我們緩緩下降,竟然滴水不沾身。
等我們下沉了近二三十米高度後,我終於有點相信,她是這個鮫人宮的主人了。且不說那將水隔離在外,形成一道水壁的能力如何超凡,光是知道這潭底之下別有洞天這一點,就不容置疑了。還真的就是別有洞天,而令我震撼的是,此處就像是靈仙池底精石洞的翻版,四面熒光石壁,但又有不同,似乎此處的石壁層背後還有着什麼。
仔細凝看了看,發現是水,難道是那潭水?不由想起那枚紫玉指環,瞥向她的手,發現果然還戴在她的右手大拇指上,只是不再有紫光射出。正要出聲詢問帶我來這裡做什麼,突然見她揚手而掃在一面光壁上,立即那面光壁呈現一副場景,而此場景令我肝膽欲裂。
是他們!我居然在光壁之中看到了周通、六子等人!他們每一個人都不好,全都渾身是血,被一條極粗的鐵鏈鎖捆在一起,而他們的四周全是那種血手怪物,在怪物的四周是無數黑色形狀的東西,像......夜叉惡鬼。
“那些都是冥海不得投胎的幽魂,經過數萬年,它們的身上集滿了怨氣,你看到的浮沉在四周的黑氣,就是它們的怨氣散出來形成的。”耳旁傳來輕盈解釋。
我心神震了震,冥海?黃泉冥海嗎?他們怎麼會去了那裡?還是說,他們都死了,所以被帶到那邊去了?等等,那裡面好像少了一個人,莊聿!
“他在那。”假應寧指了一處角落,我循了視線而望,倒抽一口涼氣,急走兩步到光壁前,凝着那個身影,都不敢相信這是莊聿。他的四肢被鐵鏈拉開釘在了一塊石頭上,頭垂在下,聊無聲息。憤然轉身怒吼:“爲什麼?爲什麼要那麼對他們?你就是有天大的能力,生殺全由你,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折磨他們啊。”
她的眼中閃過沉怒,冷了聲問:“你以爲是我對他們如此的?”
“不是你又是誰?”不是她,又如何能在這光壁之後看到他們,影月還在她那並沒還我,只能徒手去拍打那光壁,可是無論怎麼用力,它都不會像玻璃那樣碎裂,原封不動。
“愚蠢,你當這面光鏡是什麼?憑你赤手空拳就想砸碎?而且,他們也不在光鏡之後,這只是他們現在所處位置的一個影像。他們是被血池殭屍拖入黃泉冥海的,即使我讓蝙蝠們一路護送你們都沒用,血池中有一頭獸,由於吸血同性,是蝙蝠不能沾惹的,一旦被沾到,蝙蝠瞬間也會變成吸血殭屍,那就是連我都無法控制了。”
“什麼獸?”問完我就想起拖劉悅與簡寧一下血池的奇快黑影,難道她說的就是那?蝙蝠一般都是吸血的,意思是那東西其實是隻吸血怪物?越想越困惑了,皺着眉問:“那爲何他們會被帶到那黃泉冥海去了?意思是他們......死了嗎?”
死後走黃泉路,這都是一種不成文的說法。不曉得這個黃泉冥海是不是那黃泉路?
她掃了眼光鏡中的人,淡淡道:“離死不遠了。不過,如果我是你,寧願他們死了,因爲在這冥海中泡足七七四十九天,他們都將成爲沒有思維的行屍走肉,與那羣血屍無兩樣。”轉而不等我開口,她的視線瞥向角落裡被釘在石頭上的莊聿,“至於他,倒是不會有什麼事,畢竟他與常人不同。”
我不由驚愕,這麼多人裡,看起來莊聿是最嚴重的,四肢都被鐵鏈索穿了,她卻說他會沒事,他與他們又有什麼不同?只聽她道:“知道那四根洞穿他四肢的鐵鏈叫什麼嗎?叫鎖魂鏈,冥海血獸因爲知道他的厲害,故而將他與他們分開,單獨鎖縛。”
說完這些後,她就揮掌於光鏡,將那場景給扼斷了,“好了,你也知道他們在何處了,現在就告訴你這一切的由來吧。你還是先看一些畫面,等看完後有什麼想問的再問我。”就在她聲落時,四周的光鏡與靈仙池底的精石洞中一般,開始一幅幅影像遊走在我眼前,對此情景我已不再覺得震撼,只斂神細看那些畫面。
看到後來,整個人都變得渾渾噩噩,有些懂了,又覺得什麼都不懂,那影像中講述的依然是當初應龍與玄女的黃泉冥海一戰,之前我已有看到過一部分,在看到應龍從冥海中爬出吐出一顆像是龍丹一般的珠子就中斷畫面,此處卻是延續了下去。等所有畫面都終止後,光壁變成原來模樣,我艱難地扭轉頭去看她,“你是......”開口才發現自己語聲在顫。
她凝定我,低低緩緩而道:“我是應龍。”
心底轟然而炸,我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個答案,會不覺得荒謬,因爲剛纔的影像基本全是應龍,他化身黑龍跳入黃泉冥海,他從中爬出來口吐光珠後形態就逐漸消散,變成半透明狀,他在神仙洞府與密境中塑玄女雕像,他將光珠凝鍊成神石沉入神壇底下,當這些事都做完後,他的形態就幾乎看不到了,風輕輕一吹似就能吹走。
最後好似他的一縷孤魂飄遍萬山重水,尋尋覓覓,終於在某處停下擡頭仰看,一隻倒掛着的蝙蝠赫然在眼前,終於,魂飛入蝙蝠身內,一團黑氣籠罩,瀰漫而開,等黑氣消散時,蝙蝠已不見。此後就是一處黑暗,只有兩個幽紅光點在閃爍,就像是在無盡的等待。
這樣黑暗的畫面維持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轉成了另一幅,有人進到了那個黑暗空間,我本以爲是巫師堯,但看了半天發現不是,是另外一個穿着古裝的年輕人,與他長得完全不像。這纔想起巫師堯第一次見魔神蝙蝠王時,是在童年,就不可能是這人了。
此人才是學魔神秘術的第一人,看到後來我明白,那人原來是鬼谷子,原來鬼谷子也是師承魔神。之後種種就變得明瞭,難怪鬼谷子能託夢到應寧夢中,助她成爲先知天女,然後經歷那番折難,再爲後世佈施一切。這些事,其實都是已經化身爲蝙蝠魔神的應龍在後操縱。至於目的,已經瞭然,從莊聿那關於應寧的陳述已經知曉,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讓玄女重生,而我,就是那玄女。也就是說,這一切的一切,都爲了我。
但是我不明白,既然他成爲了蝙蝠王魔神,能力那般強大,爲何還要假他人之手來做這些事?他完全可以親自承教啊。這方心念剛滾過,那方......應龍就低緩而答了:“因爲我受黃泉冥海濁氣之侵,只剩了一縷幽魂,是那隻蝙蝠特殊才能讓我附住那最後一絲魂氣,而起初在蝙蝠體內的我,除了能傳達意念外,無力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