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經輪到你了…”艾米莉亞小聲提醒道。
“哦…好的,好的。”查理打出了手中自己的牌,不過可以看得出來,他雙眼眼袋浮腫,眼圈發黑,心思根本不在艾米莉亞這裡。
“陛下,你是不是累了。”艾米莉亞放下手中的撲克牌,“天哪,我下次要跟阿爾伯特好好講講,爲什麼要開會開到這麼晚,有什麼決議不能第二天早上再說嗎?”
“別,別呀…”查理二世連忙阻止道,“首相先生日理萬機,政府裡有很多事情不能拖的,你還是不要去麻煩他了。”
“那你的身體怎麼辦?”艾米莉亞關心地摸了摸查理的臉,“查理,答應我好不好,以後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要讓事情拖垮你的身體。”說着她就掉下眼淚來,“你看你眼睛裡都是紅血絲,再這樣下去怎麼吃得消啊。”
查理不耐煩地安撫着艾米莉亞,一邊叫來宦官帕特里克,“帕特里克,帶我先回去休息吧,艾米莉亞,我下午再過來陪你好不好。”艾米莉亞含着眼淚直點頭。
回到臥室後查理長舒了一口氣,“昨晚發生的事,什麼都不許說,知道嗎?要是艾米問你,你就說這次是個機密會議,外人不允許打聽。”
“知道了陛下,我一定守口如瓶。”帕特里克幫查理脫下外套,他內衣還沒來得及換,上邊還有殘留的香水味。
“幫我把這件衣服丟了,再找件乾淨的送過來。”查理解開打底襯衫,“西蒙答應我一條香菸,以及可以在他那邊充電,你不要忘了,今天就把朕的平板、音樂播放器帶過去。”
“放心吧陛下,我跟他已經說好了。”帕特里克麻利地將衣服裝進髒衣簍。“您就先休息吧,下午有事我再通知您。”他輕輕地帶上房門。
查理二世直接倒在席夢思牀上,眼睛迷離地看着天花板,慢慢地,眼皮開始厚重起來,不到兩分鐘便陷入了沉睡中。
墨爾本的秋天很熱,儘管美泉宮裡到處都是噴泉,但中午乾燥又熾熱的南風還是讓查理經不住醒了過來,沒想到帕特里克早在外邊等候,宮裡的侍從們準備了冰鎮的橙汁以及冰激凌。
“陛下,你終於醒了,剛剛阿爾伯特派人來過,不過見您在睡覺,便離開了,不過留下了一份文件,他們說這個事情不着急”。帕特里克邊說邊揭開冒着冷氣的冰激凌蓋子,“陛下,你先吃一些冰激凌降暑,北邊的森林起了山火,阿爾伯特指揮救火隊員去了,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您不必着急。”
“咳咳咳…”查理臉色潮紅,嗓子裡好像剛剛被煙燻了一樣,“上帝啊,這個鬼天氣,我竟然能睡感冒。”他挖起一塊冰激凌放入口中,但是這冰涼的快感也沒有消除他嗓子裡的不適。
“你先把文件給我吧。”查理放下手中的勺子,一點食慾都沒有。
帕特里克將文件拿了過來,上邊還用火漆封着,查理撕開信封,來回瀏覽了一遍然後又收了起來。
“他們準備讓我過兩天去接收印度俘虜,是中國人送給朕的禮物。”查理二世邊說邊用毛巾擦了把臉,“印度人戰鬥力怎麼樣?”
“他們是東印度公司的僱傭軍…我聽人們說,印度人的戰鬥力還是不錯的,不過這次碰上的是中國人,可能就沒那麼好運了。”帕特里克答道。
“幫我把地圖拿過來。”查理甩了甩頭髮上的水,“如果印度人可以訓練成紀律嚴明的列兵部隊的話,咱們就擁有足夠多的兵力了。”
查理拿起了地球儀,“阿爾伯特他們總是想從歐洲移民,這個太不現實了,從歐洲到南方大陸,不僅僅要過好望角,還需要過赤道無風帶,當中葡萄牙人以及叛軍的據點多如牛毛,移民船隊根本無法突破這麼多障礙。”查理噗嗤一笑,“不是朕輕蔑自己的國家,就莫迪亞洛克的海軍水平,連波蘭立陶宛聯邦都不如,他們至少還有幾艘商船呢。”
帕特里克鋪開地圖,“我認爲莫迪亞洛克想要發展的話,還是得依靠印度。”查理丈量了一下澳洲跟印度之間的距離,他搖了搖頭,“印度東邊是中國人的範圍,而且他們已經有君主了,中國人不是很好的選擇,印度西邊是撒克遜人,這幫異教徒根本無法值得新任,剩下來只有印度這個選項了。”
“印度俘虜什麼時候到達?”查理問道。
“估計還有兩三天。”帕特里克之前也參加過議會的相關諮詢會,印度俘虜的遣送議題是公開的,當時不少普通民衆都參與了旁聽,到底是接納過來按照普通移民安排,還是集中看管一段時間,當時議會裡吵得很熱鬧,保守黨覺得這些印度俘虜不是普通人,全部是身強力壯的戰俘,一旦釋放會造成莫迪亞洛克的治安狀況下降,但是綠黨跟工黨堅決反對保守黨的提案,一來莫迪亞洛克不存在這麼大的監獄,也無法分攤出這麼多人力用來監視管理這幫印度人,二來他們本就不喜歡這種過度干涉人身自由的做法,討論了兩天都沒什麼結果,最後倒是軍方給解決了問題,唐納德派人蔘加了諮詢會,提議將這部分俘虜全部編入軍隊,現在莫迪亞洛克擁有原來的士兵一百人左右,去歐洲的途中招募了一幫俘虜以及丹麥東印度公司僱員差不多兩百人,福克斯伍德暴動的士兵有四百多人左右,也就是說現在整個莫迪亞洛克的武裝力量也才七百多人,跟悉尼的規模根本無法相比,但是人口卻沒有比悉尼少多少,雙方也就相差一千多人的樣子。因此民衆對軍方的這一要求欣然同意。
查理說了幾句話之後感覺喉嚨痛地不得了,整個人煩躁不安,吩咐好接收事宜後便又回到了臥室。
“陛下這是怎麼了?”艾米莉亞拉住帕特里克,“他昨天還是好好的,怎麼今天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他是不是生病了。”
“陛下也許是操勞過度了…”帕特里克心虛地答道。
艾米莉亞跪倒聖母像前默默地爲查理祈禱着,期望他平安無事,他這個樣子太古怪了,根本不像他平時的樣子。
很不幸的是,到了晚上,艾米莉亞的擔心成了現實,查理髮起了高燒,整個人也變得迷迷糊糊的了,阿爾伯特本來纔剛剛從救火現場撤了下來,準備好好休息一晚,沒想到又出了這事,草草吃了頓晚飯就趕到了美泉宮。
“陛下他怎麼發了這麼嚴重的高燒?”阿爾伯特手裡拿了一支電子體溫計,“要是感染上現代病毒就不妙了…”
“這幾天陛下吃過什麼不尋常的東西嗎?”阿爾伯特問道,他現在多希望這只是一次普通的食物中毒事件,在這個節骨眼上查理二世可不能病倒啊,各國使節都看着呢。
“沒有…首相先生,陛下只是喝了點金酒,抽了點菸。”帕特里克聲音好像蚊子一般。
艾米莉亞聽罷眉毛倒豎,“他哪來的煙跟酒!美泉宮裡根本就沒有煙…”
“是我給陛下買過來的。”帕特里克可不敢將昨晚跟他翻牆出去逛夜店的事情捅出來,這要是讓民衆知道了可是個天大的醜聞,他這個王室近侍長官就別做了,國王是不可能錯的,錯的永遠是身邊的佞臣。
“我到時候再跟你算賬!”艾米莉亞瞪着帕特里克,“首相大人,陛下一直在咳嗽,嗓子裡似乎有濃痰,他是不是血熱了,我們快找個理髮師來給他靜脈放血吧,他現在肯定難受死了,但願能減少些他的痛苦。”
阿爾伯特搖了搖頭,他不想跟她科普放血治療的荒謬之處,“艾米,陛下不是血熱,他似乎感冒了,或者是肺炎,我們必須找專業的醫生給他看看。”
現在莫迪亞洛克民間還有不少抗生素等各類藥品的庫存,如果能確切知道是什麼病症的話,對症下藥就可以了,關鍵在於,鎮上兩千多人裡,還就真沒有一個專業的醫生。
“陛下的身體馬虎不得…”阿爾伯特可不敢就這麼把查理交給鎮上幾個醫學留學生,或者原來只會開處方藥的蠢蛋,“我還是去找一下中國人吧,必須要確認陛下的具體病症。”
查理的狀況簡直糟糕透了,他嘴脣上都幹得起皮,艾米莉亞一直不停地用棉籤往他嘴脣上沾水。
“菲奧娜…在哪兒…菲奧娜。”查理迷迷糊糊地喊着。
“陛下,你在叫誰?”艾米莉亞彎下腰將耳朵湊到查理嘴邊。
“艾米,陛下以前的乳母名叫菲奧娜…”帕特里克騙人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反正艾米是逃難途中才被查理看上的,她對以前的王宮生活一無所知。
艾米莉亞聽着流下淚來,“我聽查理說過,他的母親跟妹妹還在歐洲流亡,現在他病了,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真可憐。”
儘管艾米一直悉心照料着,但是查理的病情還是惡化了,本地的幾個醫生看了之後都說這只是普通的流感,但是具體是哪一種流感就不清楚了,是傳染的本地現代人的?還是17世紀土著的?又或者是新型流感變異,這就說不清楚了,流感致死率很高,要是這是個禽流感,那估計也沒救了。
阿爾伯特這兩天一直待在美泉宮,時刻關注着查理的近況,“帕特里克,你再去海關,中國人來了沒有?”
“首相大人,海關還沒有報告。”帕特里克同樣心驚膽戰的,整個美泉宮都被做了隔離,只有他和幾個少數侍從能夠接近查理二世,現在的狀況實在不妙,查理一直髮着嚴重的高燒,這樣下去即便病給治好了,腦子也要燒壞。
醫生不到,大家只能這麼幹等着,現在查理的病情還被封鎖着,包括政府部門除內閣以外都沒有通知,萬一這時候諾伍德跟克萊爾搞個什麼幺蛾子,可能真會把阿爾伯特逼瘋。
“來了來了…中國醫生來了!”帕特里克興奮地跑了進來,“中國的許醫生到了,他現在要本地醫生的會診病歷。”
阿爾伯特連忙趕了過去,“許醫生,今天我就不客氣了,您務必要幫我這個忙,國王的病如果有什麼意外,咱們兩國同盟促成的加冕典禮可就完蛋了!”
“我明白的,王仁東先生已經囑咐過我了,我一定竭盡所能爲陛下服務。”他邊說邊打開查理的會診病歷本,“我先進去看看吧。”
許文忠拿上他的聽診器等醫療設備進了查理的臥室,仔細觀察一番後,“首相先生,我的判斷跟貴國的幾位醫生是一致的,陛下是得了流感,但是我還不能確認是哪種流感,悉尼倒是有顯微鏡,也有生物專家,但是現在顯然來不及了,我必須從傳染的源頭判斷陛下到底是哪種流感。”
“是的,這樣就好。”阿爾伯特怕了拍手,“帕特里克是陛下的近臣,他們一直在一起,這段時間比下去過哪裡,見過什麼人他都一清二楚。”
帕特里克知道肯定是前幾晚出去才傳染的這個病,但是說出來就死定了,“首相大人,陛下前幾日去過學校,去過船廠,見過麥克裡恩伯爵、油畫老師…還有船廠的老闆。”他不敢把事情和盤托出,現在只能把無關緊要的人托出來,要是傳染源在他們中間就好了。
“首相,把陛下接觸過的這些人全都叫過來,不管用什麼理由,我一個個親自查看,一定要找到傳染源,今天下午必須完成!”許文忠果斷地說道。
阿爾伯特找到了薩維爾,以警察局丟失武器爲由將這部分名單上的人全部叫過來問訊。許醫生穿着莫迪亞洛克的警察制服,假裝給這幫人體檢一下,做一個人事檔案,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情。
送走最後一個人後,“許醫生,怎麼樣,查出來了嗎?”阿爾伯特關切地問道。許文忠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們當中沒有一個有流感…傳染源肯定不在他們當中。”
帕特里克腦門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他的內心已經做了無數次掙扎,現在逃不掉了,萬一查理出了什麼意外,他連存在的意義都沒有。
“許醫生,等一等,我還知道陛下去過哪裡,見過哪些人…”他說完整個人都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