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災荒造成人吃人
公元8年,王莽篡奪了西漢政權,建立了新朝。王莽是一位理想主義者,他爲了緩和尖銳的社會矛盾,建立一個公平理想的社會,登基之後,大刀闊斧地進行了一系列改革。
由於王莽改革脫離實際,失敗是不可避免的,但當時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混亂,王莽執政的前期,社會還是比較平穩的。到了王莽後期,發生了全國範圍的旱、蝗、瘟疫、黃河決口等一系列重大自然災害,饑民遍地,羣盜四起,再加上改革帶來的負作用,最終導致了天下大亂。
《後漢書》記載,王莽末年,天下連年發生災荒,老百姓沒有飯吃,就成羣結隊擁入野澤之中,挖野菜充飢,由於人多菜少,時常發生爭吵搶奪。有兩個叫王匡、王鳳的人,豪俠仗義,經常做些調解,因而受到人們擁護。
公元17年,王匡、王鳳見實在活不下去了,就聚集了幾百名饑民,上了綠林山,佔山爲王,打家劫舍。飢寒交迫的農民和一些亡命之徒,紛紛前來投奔,只有幾個月時間,綠林山上就聚集了七八千人,形成了一定的勢力。這就是南方的綠林起義。
綠林軍人數多了,光靠打家劫舍無濟於事,他們就涌進附近縣城,將官府糧庫裡的糧食和富人家中的財物搶劫一空,搬回山裡。這樣不到一年時間,綠林軍就發展到五萬多人。這些人都是爲生活所迫,不得已走上了做強盜的路子,他們只搶東西,不殺害官吏和平民,也沒有明確的政治目標。
第二年,綠林山上不幸發生了疫病,五萬人死了一半,另一半隻好分三路下山,分別佔據了新市、平林、下江等地。這個時候,災荒仍在持續,饑民越來越多,綠林軍也越來越壯大,逐漸形成了十幾萬人的隊伍。官府的軍隊前來圍剿,卻被綠林軍打敗。
各地的地主豪強,起初是起義軍搶掠的對象,劉秀就曾經爲避亂躲到了新野。後來,他們見起義軍成了氣侯,王莽政權難以對付,就抱着投機的心態,紛紛加入了綠林軍。
劉秀兄弟在綠林起義五年之後,也起兵造反了,組成了舂陵軍,不久率部加入了綠林軍。劉秀兄弟具有政治頭腦,他們提出了“恢復漢室”的政治主張,被綠林軍所接受。於是,綠林軍擁立了劉氏宗室的劉玄做皇帝,綠林軍此後就改爲漢軍了。
在南方受災、綠林起義的同時,北方也是連年災荒,加上黃河決口改道,造成千裡赤地,人們流離失所。在綠林起義的第二年,琅琊人樊崇帶領一百多名走投無路的饑民,在莒縣起義,史稱赤眉起義。
樊崇率衆上了泰山,青州、徐州一帶的饑民紛紛響應,扶老攜幼,投奔樊崇,樊崇的隊伍,在一年內就聚集了上萬人。第二年,東海人徐宣、謝祿等人,率數萬饑民歸附了樊崇,赤眉起義也逐漸發展到十幾萬人。北方的赤眉起義與南方的綠林起義遙相呼應,爲了便於區別,他們把眉毛塗成紅色,所以被稱爲赤眉軍。
起初,赤眉軍並不與官府爲敵,也沒有攻城略地,只是爲了生存,四處搶掠,填飽肚子而已。他們時刻盼着年頭好了,能夠返回家園,過正常的日子。王莽政權拿不出糧食進行安撫,只得派兵圍剿,卻被赤眉軍打敗。
赤眉軍拖家帶口,婦女和老幼衆多,他們在黃河流域來回遊蕩,四處搶劫,只是爲了生存。赤眉軍沒有文書、旌旗、號令,最高的職務稱爲“三老”,那是鄉間低級官吏的稱呼,說明他們並沒有大的野心。
另外,在河北一帶,也有數十起農民起義,其中銅馬軍人數最多,有數十萬人。在全國各地,大大小小的起義不計其數,都是流離失所的饑民。
這些饑民造反的目的,不是爲了推翻王莽政權,而是爲了能夠活下去,不得已鋌而走險。他們最大的願望,是能夠填飽肚子。然而,災荒太嚴重了,糧食普遍歉收,即便起義了,仍然沒有飯吃,於是,社會上出現了人吃人的慘景。《後漢書》記載了兩個吃人的事例,使人毛骨悚然,感慨萬千。
有個叫劉平的人,揹着老母親逃難,躲進野澤之中。他們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老母親眼看撐不住了,劉平就想去挖點野菜,給母親充飢。可是,野菜都被人挖光了,劉平不知不覺走出去很遠,好不容易找了點野菜,回來的路上,恰巧碰上一羣起義軍。《後漢書》稱他們爲餓賊。
餓賊們飢腸轆轆,逮住劉平,架上大鍋,就要把他煮了吃。劉平連連磕頭,流淚不止,說:“我死了不要緊,可母親肯定就要餓死了。求求你們,讓我把這點野菜給母親送去,我再回來讓你們吃掉。”
餓賊們見他如此孝順,同意了。劉平趕緊把野菜給母親送去,趴在地上,哭着給母親磕了幾個頭,又返了回來。餓賊們見他真的回來了,不忍心吃他,放他走了。
還有一個叫趙孝的人,聽說弟弟被餓賊們抓住,正要煮着吃,立即趕去,哀求餓賊們說:“弟弟瘦小,不如我肉多,我願意代替弟弟,讓你們吃掉。”餓賊們受了感動,誰也沒有吃。
《後漢書》記載了這兩件事情,可見災荒飢餓到了何種程度,這必然會導致天下大亂。
面對這天下大亂的局面,王莽束手無策。長安城中也擁入了幾十萬饑民,王莽拿出國家糧庫中僅有的一點糧食,給饑民熬粥喝,但杯水車薪,無濟於事,饑民餓死者十之七八。王莽無計可施,只好派大臣們到各地,教給饑民煮木頭吃的辦法,那能管什麼用呢?
王莽改革觸犯了官僚集團的利益,各級官僚與他離心離德,改革侵犯了地主豪強和中產階級的利益,同時也讓普通百姓感覺失望,因此,王莽失去了人心。在這天怒人怨的情況下,王莽政權很快覆滅了。
新朝滅亡以後,天下繼續混亂。後來,許多起義軍都被有野心的官僚地主所控制,形成了大大小小割據一方的勢力。偌大的中國,再一次形成四分五裂、一盤散沙的混亂局面。
在這天下紛亂、百姓苦難之際,一位英雄人物橫空出世,他就是恢復大漢王朝的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