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怨恨地看着玉帝的背影,問道:“母后,您說的是什麼意思?龍柳楓是什麼人?”
王母一改往日溫婉的面容,怨毒在她眼底萌生蔓延,如同豔紅的赤練蛇,纏繞着她白皙精緻的面容,她扶額坐下,長長地嘆氣,“三兒,別問了,龍家的人你千萬不要惹,否則你父皇饒不了你!”
“母后,那龍星兒三番四次羞辱了我,我焉能罷休?”三公主眼圈紅了,在王母面前,她就是吃虧受了委屈的小女兒,百般委婉,萬般嗔怪!
“你放心,這口怨氣母后自然會幫你出,只是你父皇哪裡,可一字不能提!”王母起身,緩緩地進去了,他難得過來一次,凳子還沒坐暖便走了,到底他心裡是否還有她這個妻子?
三公主一臉茫然,心裡雖生氣,卻不敢怨恨玉帝,但見母后神色哀傷,想必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心裡難受了,可爲何一提起那龍家的女子,父皇便大發脾氣,而母后又一片哀嘆之色呢?這龍柳楓又是何人?
時間倒退三千年!
龍柳楓是龍家第幾代傳人,那會兒還沒有人特意去推算,那時候,人間在一片戰亂間,冤魂四起,妖孽橫生,而炎黃子孫正好走到了商朝末年!
見過龍柳楓的人不多,只因她一旦出現,都是黑紗蒙面,與她相遇過的人都說她有一雙銳利而冷酷的眸子,在這妖孽橫生的年代,她的出現無疑是人間的福音!
那段時間,玉皇見人間戰禍四起,民不聊生,便化作一書生,獨自到民間體察民情。
那日龍柳楓追殺妖怪,在誅殺妖怪的一刻,她回身一轉,臉上的黑紗落地,那妖怪一時直了眼睛,“你竟然是這麼美麗的一個女子?”
“見過我模樣的人都要死!”龍柳楓面容一冷,殺機頓起,口唸咒語便把那妖怪收服!而這一幕,被躲在樹後的玉帝看得一清二楚,天上人間,絕色無數,卻從沒見過此等美貌的女子,美貌是其次,她那渾身上下散發的清冷氣息深深地吸引着他,他發現自己未曾轉動過眼眸,一直盯着她看!
“你是誰?”龍杖指着他的眉心,龍柳楓已經繫上了黑紗,只露出一雙冷漠的眸子,緊緊地盯着他!
龍家的女子,他見過幾個,知道自己不可能隱瞞身份,便直言相告:“我是天庭的玉皇,到民間視察民情!”
龍柳楓收回龍杖,淡漠地說,“受盡人間萬千香火,你可有爲百姓做過一點事?你問心可有愧?”說完,便飄然飛去!
玉帝卻從此魂牽夢縈,甚至回到了天庭,也日夜惦記着,多次下凡,卻再也沒有遇上她,她就像是人間蒸發般,消失了!
如此這般過了幾年光陰,那時下已經大定,是西周的天下了!
他再一次來到人間,雖是天界的主宰,卻尋不着龍家的人,這一次,他來到第一日相見的地方,景物依舊,卻沒有她冷冷的嗓音!
路過一條清涼的小溪,他脫掉鞋襪,把腳泡入沁涼的溪水中,看着蕩起的碧波,想起那如泉水般清冷的女子,還能再見她麼?都過了幾年,她只怕不知道去了哪裡!
正想着,卻見溪流的另一邊一個女子提着繡花鞋緩步而上,她黑紗蒙面,眸子不悅,“我在這裡捉魚,你卻動盪起溪水,難怪我一條魚也捉不到!”
玉帝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襲白衣的女子緩緩走過來,那無數次出現在他夢裡的女子,如今居然攜着一身陽光靜靜走近,“是你?";她認出了他,這天庭的玉帝,他是唯一見過她面容的男子,所以她記得他!
“是我!”再見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你這麼多年去了哪裡?我尋不到你!”
“你尋我做什麼?”龍柳楓把坐在他身邊,一同把腳泡在水裡,愜意地躺在草地上,看着流動的白雲翻卷!
“想見你便尋你了!”玉帝癡戀地看着她,“你還記得我?”
“記得,你是個無賴!”總會在午夜夢迴中尋她而來,笑盈盈地看着她。0
“我怎麼是無賴了?”他貪戀看着陽光下的她,如此清冷而又如此柔和!
“我說你是,你便是,不準反駁!”她霸道地說,“你尋我做什麼?總不會單單是想見我吧!”
“就是如此簡單!”他笑容溫潤,把滿心的歡喜都表露在臉上,如同青澀的少年郎,初遇心上人般的喜悅!
他在人間滯留了一個多月,直到瑤池——也就是王母下凡來尋,他還是不願意離開,這是一段青澀而鮮明的愛,他一直明瞭自己的心,唯獨是她,卻總是以龍家的重任作爲推搪的藉口,不願意面對他的真情!
瑤池也留了下來,她可以容忍玉皇有千萬個女人,但是不能容忍他真心對待任何女子,對龍柳楓,她恨之入骨,卻笑面相迎!
然而她的防備是多餘的,龍柳楓是不可能嫁人的,她不是對玉帝無情,不願意和他一起,而是她龍柳楓要的男人,定必是隻能一心一意對她一個,玉帝有瑤池在先,天庭也有衆多嬪妾,不是她龍柳楓要的男人。
她終於在一個月夜離去,玉帝再也尋不到她的半點消息,在以後無盡清冷的日子裡,他都會記起在凡間的一個多月,那是他生命裡唯一燃燒過的日子,除了她,沒有任何人能讓他的心潮起伏不定,讓他魂牽夢縈!
玉帝再一次來到凡間,千百年來,他每一年都會下凡一個月,他不知道人間愛一個人能愛多久,但他卻足足愛了三千年,這三千年,情意無一消減,反而愈來愈烈!
滄海桑田,人間變遷,變的是人心,也是這山間田野,他再也尋不到和她相識的地方了,也許是戰亂,也許是硝煙,也許是人爲,總之他們愛過的唯一痕跡已經消失,不復存在了!
他知道這個地方是大炎,這裡也有一位姓龍的女子,也許,她會知道她的祖先死後,魂魄會飛去哪裡?
楓兒,我已經三千年沒見過你了,而你,一去,三千年!
雖然那日星兒曾下了嚴令,但當日發生的事情還是傳了出去,尹樂侯睿飛與國姓爺夜勘庸正焦急趙逸與定遠王遲遲不走,貿貿然在京師動手救人,他們還沒有這能耐,細想之下,定必是龍星兒的詭計。而此時宮裡傳來消息,說夜澈詐死!
連夜召了心腹,商討對策!
夜勘庸沉重地看了一下在場的人,說道:“日前宮裡傳出來,說先皇並沒有駕崩,諸位有何看法?”
在場的人愣了一下,都紛紛搖頭,“這不可能!當日我們是親眼看見皇上下葬皇陵的,不可能有假!”
“對,而且那日下官還摸了一下龍顏,冰冷不已,並且已經僵硬,這總不能作假的吧!”一名三四十歲,眉心有顆痣的官員說道!
“這話是龍貴太妃親口說的,若是沒有真憑實據,怎麼會敢到龍太后面前鬧起來?以在下看,皇上駕崩一事有些蹊蹺!”睿飛一臉沉穩地說道!
“下官有一位同鄉,是在宮中做醫士的,有一日下官與他喝酒,醉後他曾透露先皇身懷重疾,過不了明年春天,當時下官只以爲他在宮中受了委屈,故吐露一下怨氣,並未曾太在意!”一位身材瘦小的男子說道,他面頰凹了下去,皮膚黝黑,像個小黑人般可笑!
“這可是真的?”夜勘庸疑惑地問道,“若是皇上病重,我們早該得到消息,但假如他不願意讓人知道,小小一個醫士又怎麼能知道?”
“這醫士在宮中是負責煎藥的,他又懂得醫理,從藥中可觀察到蜘絲馬跡,而且御醫們商討病情,年常日久,總有疏忽被人聽到的時候,他知道實在是不足爲奇啊!”那小黑人說道。0
“閔大人說得有理啊,下官也感到先皇不能是詐死,其實有關皇上身染惡疾的消息,早已經傳了出來,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實情,加上先皇的手段強硬,大家都不敢討論!”又以爲身材矮小的官員附和道!
“如此說來,大家都不相信先皇是詐死了?”睿飛問道!
“不,下官認爲先皇尚在人間!”說話的是一個面容冷漠,但帶着詭異氣息的男子,他一直在角落裡沒有說話,如今卻突然語出驚人!
“哦?是堪輿先生啊!先生說說爲何覺得先皇尚在人間?”睿飛眸子一亮,這人是他在西山寺廟中請回來的高人,這說起來還有一段因由!
那日他 帶着幾名隨從,見陽光大好,便一路出了京城,往西山上漫步而去,一路入眼皆是枯黃之色,讓人憂傷,他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這無人的寺廟中,寺廟裝潢雄偉,牆身嶄新,菩薩金身鑄就,然而卻一個寺人也沒有,實在讓人奇怪!
轉身出了寺廟,卻不料遇見了狼羣,這實在是詭異至極,西山上從未聽說過有狼,更別說是狼羣了。狼羣也不攻擊他,只是靜靜地匍匐在地上,似乎在等候些什麼,過了一會,只見一個容貌俊美,身材修長的男子走了出來,他淡漠地看了睿飛與隨從一眼,便道:“此廟是山人守護的,你們不得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