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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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海獨自坐在那輛長寬高級商務車裡,一邊品着紅酒,一邊聽着音樂。他顯然很享受這種奢豪的調調,不時閉着眼,沉浸有這種真實的氛圍中。又不時睜開眼,驚疑地看看四周,直到奢豪的環境盡收眼底,才安然地呷一口酒,再次閉上眼睛。

葉林駕駛着摩托車從車後追上來,和胡海並排,伸手敲了敲胡海的窗。胡海其實聽到了,斜眯着眼用餘光向窗外掃了一眼,看到了並行的葉林,卻並不以爲動,繼續保持着愜意而超然的神態閉着眼,手指按着音樂的節拍在車座上篤定地打着拍子。

車子已停在路邊,這是西山上山彎道的一個彎。盤山公路蜿蜒的白帶在腳下環繞。遠方是晴空蒼穹下的北京城。葉林的摩托車也停在路邊,頭盔掛在車把上。葉林拉開車門,坐在胡海身邊。

葉林:“我聽說過你的故事,久仰!”

胡海:“我也聽說過你的故事,你的鼎鼎大名讓我敬佩!”

葉林:“有大事與我分享?”

胡海:“你看這輛車。”

胡海沒頭沒腦冒出來這一句。這車的奢華、地位的象徵,在車內細節的每一個設計都有表現。葉林和胡海一起靜靜地看着車裡的奢華。

胡海:“姚小貝派給我的!我現在有一大筆姚小貝派給我的專項資金,姚小貝並不知道我究竟想幹什麼,卻給了我最大的支持!這就是兄弟間的信任!”

葉林耐心地等胡海說主題。

胡海卻意猶未盡:“我的故事包括仙人島的夢想,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我遇到的每一個人我都喋喋不休地向他嘮叨我的計劃,如果我成功了,我想請求你爲我和我的仙人島計劃寫一個故事,我喜歡沽名釣譽!”

葉林:“你知道了什麼?這麼有恃無恐?”

葉林的摩托車從飛機的貨艙門順着梯橋滑下來。

在濱海機場的大門口,停着那輛長寬的加長轎車。胡海愜意地坐在老位置喝紅酒。胡海的身邊坐着朱玉鳳。

胡海:“你在北京、在濱海的這幾個哥都是大腕。你胡海哥不才,比你姐夫哥于飛和大哥姚小貝都差太遠,也要酒有酒,要肉吃肉。再來點?”胡海拿着酒瓶給朱玉鳳倒酒。朱玉鳳拿着酒杯躲。

朱玉鳳:“不要!”

胡海:“別怪你姐,你姐是爲你好!起碼在她眼裡是爲你好。愛情這個東西我沒嘗過,但老子磕過藥!和我一起磕藥的有一個女孩,在一次磕完藥後快樂地喊我要活在永恆裡,帶着她永恆的快樂跳樓了!那女孩生前就老是像祥林嫂一樣向我講她的意亂情迷的愛情。後來她失戀了,從此迷上了磕藥。所以我想愛情大概就是磕藥。你是不是很興奮?”

朱玉鳳點頭。

胡海:“你是不是覺得這份快樂不可替代?”

朱玉鳳又用力點頭。

胡海:“你是不是永遠也不想醒?”

朱玉鳳:“哥!你能幫上我嗎?”

胡海:“我今天把你叫出來,就是想告訴你,我磕過藥,對你的痛苦感同身受!”

朱玉鳳:“我該怎麼做?”

胡海:“每當我癮發了的時候,我就去找藥。你知道,現在全國打的越來越嚴,警察都像你姐一樣嚴防死守。所以有一天,在一次癮發的不可收拾,差點從33樓的樓頂跳下來的時候,我發誓,我要戒毒!”

朱玉鳳嚇一跳:“哥!你什麼意思?你不是我姐派來的說客吧?”

胡海:“妹子!聽你哥的,你哥會把你領上道!”

葉林從機場大門走出來,上了胡海的車,坐在胡海和朱玉鳳對面。

胡海指着葉林:“葉林,也是你姐!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正有資質談論愛情的人,那就是你這個姐!”

葉林向朱玉鳳伸出手,和朱玉鳳握手:“你好!”

葉林戴着頭盔,騎着機車。在濱海大街風馳電掣。

胡海旁邊坐着朱玉鳳,那輛加長轎車正在濱海大街行駛。路邊窗外繁華如畫,行人如織。

胡海看着窗外:“我七歲的時候就夢想擁有這整個世界。”

朱玉鳳看着另一邊窗外:“我木柱哥愛的是我姐,可他娶了巧秀姐!那他和巧秀姐有愛情嗎?”

胡海:“這迷人的夜色喲,多麼費人思量!”

朱玉鳳看天,晴天白日!/

朱佩佩走出樓道房門,于飛坐在露臺上。這是錦雲花園的露臺,三年前、四年前的夏天姚小貝在濱海時他們時常在此燒烤沙龍。現在一種蕭索衰敗的味道在散發。牆邊的欄圃依然長滿太陽花和狗尾草,在這個秋天更加茂盛。于飛坐在餐桌邊,樓道門頂的路燈和花架頂上的照明燈把露臺照亮,于飛坐在花架下的一片熾盛的光照中。但他的整個精神氣質傳達出來的是一種衰敗的味道。兩眼無神,眼袋塌陷,臉色灰暗。手裡端着一杯紅酒,桌上放着一瓶瑪格古堡乾紅葡萄酒。

于飛擡眼看了朱佩佩一眼,又低頭看杯。

于飛:“我想去杭州找小鈴鐺!”

朱佩佩:“誰?”

于飛:“小鈴鐺!太子港的調酒師。我想喝一杯她調的‘水漫金山’”

朱佩佩不說話,看着于飛。

于飛:“我該怎麼辦?”

朱佩佩:“殊死一搏!”

于飛的眼中泛出了光彩,熱切地看朱佩佩。

朱佩佩又沉默了。

于飛:“你是不是找到辦法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一輛轎車從錦雲花園的大門開出來,路邊停着葉林的摩托車,葉林在轎車駛出後,發動摩托車悄無聲息地跟上去。

是朱佩佩坐在車上。朱佩佩沒有發現身後跟蹤的摩托車。她開着車,順着街道行駛。

她來到漁人碼頭的海堤,順堤開過去,前面是串串紅燈籠飄擺的漁人碼頭飲食商業街。

楊功勤坐在靠窗的座位,這是朱佩佩慣來的那家漁人碼頭咖啡廳。朱佩佩進來了,楊功勤擡眼看了朱佩佩一眼。楊功勤穿着風衣,戴着帶檐的禮帽,遮住自己的臉。

朱佩佩走到楊功勤身邊坐下。窗外遠處,胡海的067號漁船在海面漁船間若隱若現。葉林站在漁船二樓的駕駛艙,正舉着長焦相機對準臨海的咖啡館那扇露出朱佩佩和楊功勤的窗口拍照。胡海站在葉林身邊。

胡海:“我看你比我還亢奮,好久沒釣過這麼大的魚了吧!”

葉林:“謝謝你!”

胡海:“要是你一戰成名,勿忘我!”

楊功勤說:“你不是說萬無一失的嗎?”

朱佩佩:“閔東昇不認識我,只認識屈三!”

楊功勤:“這他媽的還不夠嗎?你和屈三聯繫那麼緊!我真他媽後悔怎麼認識了你!”

朱佩佩:“賊有錢的時候您看不到,賊捱打的時候您就看到了!這還沒出事,您就慌上了!地大不過天!閔東昇無能,不能說明屈三就無能,屈三無能,也不能說明我朱佩佩就無能!”

楊功勤:“媽個逼我一個宦海沉浮的人言也可畏啊!我們斷交吧,你以後別找我了!”

朱佩佩:“有的路,要麼你別走,要走只有走到底。因爲我們沒有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