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對!無論如何,這孩子不能帶走!”靳媽媽抱着孩子背過身去,一副防着餘杳杳搶孩子的架勢,餘杳杳也是無奈:“那行吧!但是我們同進同出,還有個孩子,一旦不小心被媒體拍到,咱倆這次可解釋不清了!”

靳南一張臉上寫着無所謂三個字:“我想了,爲免江家和餘家還有媒體的人找麻煩,我們不用結婚,也不用戶口本,只要一個戶籍證明,我們就可以直接宣佈隱婚有孩子!一張證件而已,沒什麼難的!杳杳,你不用急着拒絕,你不需要,餘笙需要,孩子的信息可以繼續叫江餘笙,我不介意,本來我們也沒有實際關係!我願意幫你!”

不得不說,靳南的話,餘杳杳動搖了:“你現在可還是歌壇頂流呢!”

“我就是不在圈裡混了,我們家的產業也夠我揮霍了,何況,黎明明這太子在後面託着,我有什麼擔心的!我沒有資源,就找他要,他敢不給我,咱們一家三口一起打他!”

餘杳杳被靳南逗笑,到了民政局的那天,餘杳杳都有些恍惚,看到紅本上蓋着的印章,甜蜜的照片,這些,本該是和另一個人的,可是,現在連江溯的消息都沒有,她打電話問過餘淇淇,餘淇淇勸她放過江溯,可能,她真的是給江溯帶來不幸的人!

餘杳杳和靳南結婚,餘杳杳和靳南有一個女兒,餘杳杳沉寂一年再度復出!一時間,各個熱搜霸佔了榜首,餘杳杳攥着手機,手背的青筋不經意的露出,江溯,你會看到嗎?她想給江溯的號碼發一個消息,告訴他這一切,但是她擔心江溯的手機不在自己手裡,一切反而弄巧成拙。

餘杳杳和靳南隱婚的消息一經發出,他們的劇還沒有開拍就已經萬衆期待,靳南失去了一部分粉絲,甚至有粉絲哭着爲靳南抱不平,最後靳南發了微博示愛,大批粉絲脫粉,還有回踩的,靳南置若罔聞!

兩個人拍了一個月的戲,今天是一場大婚的戲,在城南的教堂拍攝,餘杳杳坐在化妝間,看着身上的白紗,真美,她和靳南把本拿了,這次藉着戲,婚禮都要辦了,江溯,你能看到新聞嗎?爲什麼這次像那五年前一樣,你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要不是偶爾從餘淇淇那裡聽說你的消息,知道你過得還不錯,我可能真的會闖進江家,把你找出來,一直留在自己身邊!當初和你說好,我們結婚,我要穿一身紅色的喜服,因爲白紗都是拍戲才穿的,自己穿夠了,西式的也沒什麼意義,餘杳杳真正的婚禮,就要紅色的喜服,長的拖地的那種!

“杳杳,到你了!”劇組的老師推開門喊餘杳杳出去,餘杳杳應了一聲,穿着婚紗走出門。

教堂門外的長階下,停着一輛黑色的麪包車,車上,是我們的老熟人,黃璨,他帶着一羣三教九流的人坐在車上,目光炯炯的盯着遠處教堂的情況,看到靳南出現在教堂門口,黃璨直接下了車,最近靳南和餘杳杳的事情鬧得很大,他看到靳南的時候,就知道餘杳杳不遠了,他,該準備了!

但是餘杳杳還沒出現,旁邊突然停了一輛出租車,車上下來的人,踉踉蹌蹌跌進了黃璨的眼睛裡,這是在國外的時候,餘杳杳的那個經紀人,今天餘杳杳和靳南拍大婚的戲,這上過牀的經紀人也出現在這裡,真是巧合啊!今天這戲,屬實有些看頭!

江溯滿身是傷,腰部直接被橫砍了一刀,那白色的襯衫上,一道豁開的大口子,衣服的纖維上是殷紅的鮮血,肩部,大腿處,全是刀傷!一道一道,力證江溯這一路走來的艱辛!他不知道餘杳杳的消息是假的,但是看到新聞的那一刻,他瘋了,餘杳杳有孩子了,孩子是靳南的,他一年多沒見到餘杳杳,他今天就要趕過來質問餘杳杳,怎麼一年不見?就心轉他人!怎麼就成婚生子?怎麼就……不要自己了!

餘杳杳這時候走到教堂門外,她身着白紗,手捧鮮花,餘光看到教堂長階下,站着的江溯,那張臉滿是鮮血,但她不會認錯!那是江溯!陽光刺眼,身後的工作人員託着餘杳杳的白紗,可那白紗突然從手中滑走,餘杳杳奔着長階下的那個狼狽不堪的男人跑了過去,只是還沒到江溯身邊,餘杳杳突然看清江溯不遠處的人,黃璨!

“江溯!江溯!你快跑過來!”黃璨看到餘杳杳認出了自己,他本想上前直接擄了餘杳杳帶走,但是他沒想到半路會殺出一個重傷的江溯,把自己攔腰抱住:“有我在,你別想傷害她!”

黃璨擡起頭,發現餘杳杳身後的教堂裡跑出了更多人,他怕自己難以脫手,於是一拳打暈了江溯:“瑪德,帶走你也不賴,有你在,不信餘杳杳不上鉤!”黃璨拎着重傷的江溯,塞進車裡,麪包車門一拉,餘杳杳被隔離在外!

餘杳杳拖着白紗,隨手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繼續跟着那輛麪包車!追了十分鐘,那出租車司機都有些懵,這前面的麪包車左拐右拐根本沒有章法,像是在躲什麼,餘杳杳警惕的看向四周,竟然還有幾輛車也在跟着那麪包車,有一輛車路過身邊,餘杳杳隱約看了一眼,然後又趴到車窗上看,沒錯,隔壁越野車裡坐着的,是江夫人!

餘杳杳見形勢不對,她心下一驚,正好這時候褲兜裡的電話響起,她掀開裙襬,拿出裡面褲子裡的手機,看到餘淇淇的名字:“餘杳杳,我這邊剛收到消息,白雪薇不知道爲什麼,急忙趕去靳家了!”

餘杳杳臉色大變:“餘淇淇,我女兒現在可能有危險,我求你,你去靳南家裡護住她還有靳家的人,餘笙還是襁褓裡的一個孩子,我求你,護住她!我只能求你了!”

餘淇淇那邊不知道在忙什麼,但是他還是答應了:“等下~會議解散,我出去辦事!我這就過去,你別急!”餘淇淇扔下助理一個人,他大步流星的往辦公室外走。

出租車最後跟丟了麪包車,餘杳杳索性讓那師傅跟着江夫人的越野車!江夫人的越野車也不見了,出租車又跟着一路跟着越野車的黑轎車!最後,幾經輾轉,餘杳杳跟着那黑轎車繞到了一個海邊,黑轎車在遠處停下,餘杳杳讓司機也停下,她急忙跟着前面車裡下來的保鏢往海邊跑!

黃璨將昏迷的江溯帶到江城岸邊,暈倒的江溯被重重扔在岩石上,黃璨看到和餘杳杳有關的一切都煩躁,此刻盯着江溯,他命令身後的人動手毒打江溯,幾拳下去,江溯被生生打的疼醒了!黃璨看着遠處的車隊,他以爲是餘杳杳來了,正得意的時候,他看到車上下來的,竟是他的老闆,江夫人!江夫人此時被一羣特警擁簇,面目深沉,許是在海邊的原因,江夫人竟有一種海嘯滅頂的氣勢。

特警隊的槍架在面前的時候,黃璨身後的幾個小兄弟已經不敢動了。

“你,你怎麼來了?”黃璨言語生顫!

“畜生!你可知道你帶走的是我兒子?蠢貨!快把他放了!”江夫人和黃璨合作這麼多年,黃璨竟是第一次知道,眼前這個餘杳杳的經紀人,竟是江家的頂樑柱,天之驕子——江溯!

“江溯!”兩夥人正在對峙的時候,餘杳杳身着白紗從遠處跑來,當看到江溯渾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時候,餘杳杳覺得心間一窒,她不顧一切的要撲過去,結果黃璨及時拉起江溯,一把槍架在江溯的太陽穴上,餘杳杳見此,立刻停了腳步:“黃璨,你冷靜,冷靜!”

江夫人在餘杳杳身後幾米處,冷漠的命令着黃璨:“黃璨,你要的餘杳杳已經來了,現在,你該放了我兒子了,你千萬不要不識擡舉!”

黃璨嘴角抽搐,分不清是哭是笑,他此時精神狀態幾近癲狂:“你兒子?你以爲時至今日,我還會受制於你,怕你的身份嗎?白雨薇,你毀了我,毀了我的一切!是你讓我和餘杳杳的關係變成今天這幅樣子,你是人嗎?你還覺得我會放過你的兒子?你太天真了!今天照舊是個死,拉你兒子做個墊背,我也不虧!”

餘杳杳急了,大聲吼住黃璨:“黃璨!我知道你後悔了,你不想和我鬧成今天這樣,我也知道你記恨白雨薇,但是,江溯不止是白雨薇的兒子,他還是我的愛人,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親啊!你還記得嗎?你剛來京裡,身無分文,是我們兩個,因爲夢想,一步一步,走上星途的啊!黃璨,我求你,看在那些年我幫過你的份上,你現在,放過江溯好嗎?你不是恨我嗎?你恨我,你現在綁了我,把江溯還回來!”

“孩子?那孩子是你和江溯的?不好意思了,餘杳杳,你身後的白雨薇已經派人去靳家燒房子了!你現在救江溯,你知道江溯的母親,白雨薇對你做過什麼嗎?當年我會瞎了心的侵犯你,是白雨薇威脅我的!我剛來京裡,三年沒有賺過錢,借了信用卡七萬,最後還不上,銀行催債,我不好意思和你開口,白雨薇抓住我的把柄,告訴我如果我不幫她,她就找人去我們家那邊告訴我父母我在外面欠債不還,餘杳杳,當時我年邁的母親還在病牀啊!我怕不給她爭氣,在外面沒闖出名堂,還欠了一屁股債,讓她傷心!我們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可我父母一生清白,他們如果知道有我這樣一個兒子,他們會氣死過去吧!我不敢,當時就腦子一熱答應了白雨薇!從此,我再沒脫離過那些罪惡,走到現在,我都忘了我來時的那些路,餘杳杳,這樣的人,她的兒子你也要?還有你,你明明是餘家的繼承人,爲什麼?爲什麼一直瞞着我?你不相信我,是嗎?”

餘杳杳哭的淚乾腸斷,她跪在黃璨面前,只求黃璨放過江溯:“黃璨,你不瞭解,我們家裡的長輩做的噁心事兒,比這些重多了,可是,我和江溯,從未把對方綁進這些混亂裡,我們兩個小孩子,從小到大,我們是彼此唯一的支撐啊!我求你,你放了江溯好不好!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求你了!”

“少說廢話,黃璨,趕緊放了江溯,我可沒有那麼多的耐心!”江夫人沒有一點兒懼怕,她咬準黃璨這種低下的人,不敢對江溯做出什麼,她手臂一擡,身後的機槍隊杆杆機槍的槍口對準黃璨,餘杳杳臉色驟變,她轉身攔在黃璨面前,對着江夫人大吼:“放下,讓他們把槍放下,你這樣會刺激到他,會害了江溯的!”餘杳杳吼着,叫着,白雨薇已經無動於衷,她不可能聽信餘杳杳的建議!

“杳杳~”身後,傳來江溯微弱的呼喚,餘杳杳回過頭,看着江溯那渾身的傷,鼻尖一酸:“江溯,你是不是很疼?”

江溯勉強的扯着嘴角:“不疼~杳杳別擔心,孩子是我的是嗎?不是靳南的!”

餘杳杳哭着點點頭:“當然,她是個女孩兒叫餘笙,江餘笙!我和靳南結婚,只是爲了給餘笙一個身份,江溯,我從來沒有放棄愛你這件事!”

“嘭!”江溯還要說什麼一聲槍響,江溯嘴裡的話,愣是沒有發出聲音,餘杳杳觸目崩心,眼睜睜看着那子彈穿過江溯的腦袋:“江溯~”

餘杳杳不顧一切的跑向江溯身邊,餘杳杳妝容不再,白紗已髒,她跪着一點一點蹭到江溯身邊,緊緊地把江溯的身子抱在懷裡,嘴裡聲聲呼喚:“江溯,江溯,你醒醒!江溯!啊~江溯~江溯~江溯你不要死,你回來,江溯~江溯!我不要你死,你回來~江溯!江溯,你回來江溯!”你還沒和我結婚,我們還沒穿上喜服,你都沒見到那麼可愛的餘笙!

“江溯~江溯啊~江溯~”餘杳杳滿肚子的話,最後只變成對江溯的呼喚,子彈穿過頭,江溯,不會醒了,可是,她不要這樣,江溯~你回來,你醒醒,你看看我,江溯~

白雨薇從未想過黃璨這樣的人真敢這麼做,餘杳杳也沒想過黃璨能癲狂如此!

黃璨此時瘋了似得仰天大笑:“餘杳杳,你一向眼高於頂,今天竟然給我跪下,哈哈哈~”黃璨伸手拿出手裡的手機,不知道在找些什麼,江夫人站在遠處一聲令下,幾百把機槍對準黃璨打了過去!黃璨倒下,手裡捧着手機屏幕給白雨薇看:“白雨薇,起火了,你沒想到,你燒死的,是你自己的孫子吧!餘杳杳,你的孩子,死了!”

手機就在餘杳杳臉側,餘杳杳側過頭看着屏幕裡熊熊燃燒的靳家莊園:“餘笙~餘笙~”還沒從江溯死去的陰霾中清醒,餘杳杳又看到了靳家大火,和爺爺離開時,一樣的大火:“餘笙——”

黃璨斷了氣息,手裡掉在地上,餘杳杳心如刀割,一時之間,愛人,孩子,都離開她了!

江夫人往餘杳杳這邊跑過來,要帶走江溯,餘杳杳撿起旁邊黃璨的手槍,嘭嘭嘭嘭嘭!五發子彈打出去,全部落在江夫人腳邊,但不曾傷到江夫人一分,江夫人嚇的停住腳步,餘杳杳滿眼絕望的看着白雨薇:“我想殺你,但是,你是江溯的媽媽,五槍,斷了我們所有關聯,來世,放過我和江溯!”最後,江夫人看着餘杳杳低下頭對着懷裡的江溯呢喃細語:“終究,我沒那個福氣和你在一起!江溯,天上人間,沒有你在,皆是陰寒荒涼,我,這就來纏着你了!”餘杳杳舉起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扣動扳機,一槍打了出去!

餘杳杳來時一身白紗,現在,已成了泥濘不堪的血紗,她倒在江溯懷裡,一雙眼看向天空,那眼裡,再無光亮神采,那迷人的嘴角,再不會勾起微笑,那精緻的下巴頦,再也不能高傲的揚起,藐視任何人!

驚濤拍岸,海鷗掠過,那湛藍的天空下,那海風清新的岸邊,血白的婚紗,破爛的襯衫西褲,兩張世間最美好的面容,這一切,都被殷紅的鮮血浸泡透徹,鮮血順着岸邊的礁石,流進大海,最後被海水溶釋!

影院的大屏落幕,記者起身的時候,都忘了採訪,直到那個乾淨清爽的少年走到屏幕前的時候,大家纔想起來拿話筒。

“靳南導演,《心上月光》是您執導的第一部影片,聽說這是根據當年餘杳杳和她未婚夫的真實改編的故事是嗎?”

“靳南導演,那您和餘杳杳是夫妻嗎?”

“靳南導演,爲什麼您沒有出演江溯的角色?這個女主演方兒,是餘杳杳曾經的助理對嗎?”

“方兒的表演可圈可點,您接下來有繼續打造方兒的打算嗎?”

靳南一身素衣站在屏幕前,手裡握着一串菩提子佛珠,衝着記者們深深鞠了一躬,沒有做出迴應任何問題,他在一羣保鏢的掩護下走出影院。擡起頭的一瞬間,在層層包圍的記者圈外,那個沒什麼人站着的影院門口,他看到了餘杳杳和江溯的身影,此時,餘杳杳正挽着江溯的手臂看着靳南,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杳杳~”靳南不禁呢喃了一聲,身後保鏢的聲音響起:“靳導,快走。”

靳南木訥的擡起腳步往前走,目光盯着餘杳杳和江溯手挽手的背影,消失在影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