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餘杳杳坐在車裡,一動不動的看着那扇窗,她不求江溯立刻出現在窗邊,哪怕是關了燈也好,至少,餘杳杳那一刻能知道,江溯在睡覺!

而江溯此刻正在別墅大堂與江媽媽對峙,江溯的傷又重了,胸前和手臂上都纏着厚厚的紗布,他不再似之前那樣神采奕奕,現在的江溯,站在江媽媽面前,像是一頭被關了太久,隨時準備攻擊對手,然後一舉衝出牢籠的蒼狼,頹廢,但那種隨時準備豁出一切拼一次的氣場,讓人不寒而慄。

江媽媽優雅大方的端坐在沙發上,輕輕拿起面前的意式紋金咖啡杯,輕抿一口醇香的咖啡,而後開口道:“沒什麼事情,就回房間吧,你知道我不會答應你的。”

“媽,我就去見見她,就看一眼。”江溯語氣平淡,明明是懇求的話語,但是並沒有放低姿態,倒像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談判。因爲江溯已經算好了一切,他心裡不斷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壓下心中的急切,憤怒,再忍一點,江媽媽能答應就最好!當然,如果這次也被拒絕,那他接下來做的事情,將是對江家,永遠的背棄。

“有什麼好看的?你因爲她受傷變成現在這幅樣子,她現在活蹦亂跳的在劇組拍戲,沒有一點影響,你在乎她在乎的要死,她可一點兒都沒考慮過你,從小到大,她的心裡有過你?你爲她做了這麼多,她爲你做過什麼?”

“我不需要她爲我做什麼,我也沒要求她必須喜歡我,喜歡她是我的事兒,我管好自己就好!”

江媽媽背後攥着的手,已經在顫抖,但是面對江溯,她依舊穩坐如山:“管好你自己?你管好了嗎?你管好江家了嗎?”

“我都會管好,只是您從不這麼認爲。”

“因爲餘杳杳不配,她也不配你的喜歡。”

“她配得上任何東西!”江溯急切的爲餘杳杳辯解,那是一種發自本能的保護欲。

江媽媽見江溯如一頭惡狼一般衝到自己面前爲餘杳杳辯解,她氣急攻心,直接給了江溯狠狠地一巴掌:“逆子!你竟然爲了那個女人,這麼和我說話,你要她,那你還要江家嗎?餘家都不要的棄子,永遠別想進我們江家的門。”

“她不是棄子,她很優秀,她堅持自己的喜歡,她從未傷害過任何人,她喜歡鼓勵別人,她保護別人,是你們,一再的傷害她,摧毀她!是你們扭曲的世界觀在詆譭她!”江溯語氣越來越重,到最後,話都是吼出來的,這是他第一次衝着媽媽大吼,吼完準備轉身出門。

江媽媽一瞬間被吼得愣住,但是在江溯出門的前一刻,她還是按下茶几上的電話,叫了門外的警衛員進來:“把少爺給我攔下,打昏帶進房間裡!”

緊接着,門一開,七八個警衛員從門外衝進來,同時他們用電棍把江溯擊暈,然後拖着江溯上樓了。

餘杳杳坐在車裡,終於看到那亮着燈的房間裡有了人影,只不過,人影好像有點多,她又等了一會兒,臥室的燈關了,她心急如焚,她必須要進去看看,江溯怎麼了?爲什麼大晚上的,房間裡還影影綽綽,亂的不成樣子。

餘杳杳戴上帽子口罩,然後準備好一切後,下了車。

小時候來這裡,牆邊要放一塊很大的石頭,自己才能爬上去,現在餘杳杳個子高了,她輕盈一躍,雙手便搭在了圍牆邊。

江溯這時候在屋裡試探的睜開眼睛,慢慢地掃視着四周。電棍的衝擊力不大,尤其一開始剛碰到,根本不會致暈,他是故意暈倒的,因爲只要他暈了,那羣警衛就會收手,直接帶他上樓了,他不用扛着太多的疼痛。總之,今天無論如何,他要去見餘杳杳!

確定屋裡只有自己之後,江溯拖着重傷難行的身子一點一點走到窗邊,推開窗,他看到牆頭正站着一個黑色的身影準備跳下來:“杳杳?”江溯驚而轉喜,小聲的喊出餘杳杳的名字。

餘杳杳這時候也擡起頭,看到了江溯,她眼裡也滿是驚喜,她決心這一次,一定要和江溯說出那句壓抑了好久的話,不論對方怎樣迴應!但是看到江溯身上纏滿的紗布時,餘杳杳有一瞬間覺得那紗布下猙獰的傷口,好像長在自己身上,她的眼裡瞬間疼出了淚水,小臉也憋屈的耷拉下來了。

江溯看着餘杳杳蹲在牆上,擺擺手示意餘杳杳不要動,他把另一扇窗也推開,準備跳下來!

這時,餘杳杳褲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爲了不被發現,她趕緊接通:“喂?”情急之下,餘杳杳連來電顯示都沒看。

電話對面是江媽媽的聲音:“餘杳杳~”這一聲響起,餘杳杳頭皮發麻,警惕的看向四周,她以爲被江媽媽發現了,但是四周現在漆黑一片,什麼動靜都沒有,電話裡倒是繼續發出聲音:“我有說過我在派人跟着你吧,你家的好員工,優秀的經紀人,現在正被餘淇淇帶去酒店陪領導呢,你以爲你現在還有時間談戀愛?阿姨是真的在幫你,知道這件事會對你會產生怎樣的後果,所以,你現在,是回酒店看看?還是?等着明天上新聞?”

餘杳杳這一刻已經不想再聽電話裡說些什麼了,她擡起頭看着江溯跨坐在窗框上,正準備往下跳,她忍着心裡的話,衝着江溯輕輕喊着:“江溯,你回去吧,我要走了,我……”餘杳杳想說我喜歡你,但是她現在轉身離開,她都忍不住會自己問自己,配得上這句喜歡嗎?

“江溯,我喜歡你,喜歡了好久,但是我今天不得不離開,解決完事情,你信我,我一定會回來找你,我不在這段時間,你照顧好你自己,不要再受傷了!”江溯還沒反應過來,餘杳杳又跳下圍牆,留給江溯一道背影,她上了車,離開了。

餘杳杳不知道是氣憤還是心急,一腳油門踩到底,她現在恨不得衝到酒店把林夢妮掐死,這人怎麼就這麼不長記性?!剛剛與餘淇淇吵了一架,現在林夢妮就主動送上門打自己的臉。還有餘淇淇對餘杳杳的刻薄,至今卡在餘杳杳心間無處排解,她大半夜跑來見到江溯,但是現在又不得不趕回去,最可怕的是,自己的一言一行竟然全在江夫人的監視之中!餘杳杳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心中忿忿不平,臉頰一熱,餘杳杳摸了一下,竟然不知不覺流下了眼淚,這夜裡車少,身邊冷寂,餘杳杳最後,放肆的在車中哭嚎起來,這段時間的壓抑,被她盡情宣泄!

餘杳杳氣勢洶洶來到酒店,江媽媽一早就通知前臺給她備好了房卡,餘杳杳拿着房卡趕到樓上,刷卡開門,走進臥室,牀上的林夢妮衣不蔽體,張正(和諧)委脫得只剩一條內(和諧)褲趴在林夢妮身上啃噬吸吮,餘杳杳的臉被這屋子裡的熱氣烤的發燙!

她幾個大步上前揪住那領導人的頭髮,將人從牀上拖到地上,那領導人兩頰緋紅,眼神迷離,顯然已經沒有了正常的判斷能力。而牀上的林夢妮在看到餘杳杳後,直接嚇的把自己裹進了被子裡。眼前的餘杳杳,渾身戾氣如地獄勾魂使者一般,她周遭被黑氣籠罩,一步一步走向牀邊的林夢妮:“爲什麼不聽我的?這男的醉了,你踏馬是清醒的吧!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林夢妮!”餘杳杳一拳打下去,林夢妮以爲自己會就此毀容,但是耳邊一陣嗡響,原來牀邊的裝飾架碎了,渣滓掉落在牀上,而餘杳杳的拳頭,在滴血……

餘杳杳一雙鷹眼冷漠的盯着林夢妮:“有沒有發生關係?”

“沒……還沒有,就,就是你看到的這些。”林夢妮低着頭,小心翼翼的迴應着。

這時,婷姐和餘淇淇從隔壁房間跑過來。

餘杳杳聽到身後兩人跑來的聲音,轉身下了牀拿起浴室邊的衣服,然後砸在林夢妮身上:“趕緊穿上!”

林夢妮看着門口的婷姐和餘淇淇,指尖發顫,勾過衣服,躲進被子裡,急忙穿上。

餘杳杳走到餘淇淇身邊,語氣冷的像三九天的冰凌子:“你讓林夢妮過來的?”之後眼神又轉向婷姐:“你點頭同意的?”

面對質問,兩個人皆是不言不語,婷姐還好,面上愧疚之色盡顯,而餘淇淇,不但不知錯,還一副爺最有理你活該的模樣。

林夢妮此時已經穿好了衣服,來到餘杳杳身邊:“對,對不起,杳杳,可以走了嗎?”

那領導迷迷糊糊,見林夢妮要走,他又爬了過來,臃腫的身子趴在林夢妮的腿邊,雙手抱着林夢妮細嫩的長腿:“你,你要去哪兒?”

林夢妮見餘杳杳在身邊,立刻往餘杳杳身後躲,那領導見林夢妮躲開了,他起身要撲過去,餘杳杳手眼伶俐,一腳踢在領導的胸前:“找死!”領導經這一腳,意識終於有些甦醒。

餘杳杳沉下怒氣,慢慢理清思路:“林夢妮,告訴我你爲什麼回來?我現在不清楚的事情,趁着大家都在,你趕緊他媽給我說清楚!”現在沒人比餘杳杳更想離開,但是她總覺得事情哪裡不對,眼下是當事人最全和的時候,她不得不問清楚,想明白!

餘淇淇看了林夢妮一眼,林夢妮躲在餘杳杳身後,也在偷偷的看向餘淇淇,餘淇淇狠瞪了一眼,林夢妮嚇的身子一顫:“我,我最近看你因爲進入正圈的事兒,忙的焦頭爛額,餘淇淇一通電話,告訴我他有辦法,只要我願意,這件事情就能成,所以……”

“荒唐!”餘淇淇的手段,餘杳杳最清楚不過:“不會這麼簡單吧?餘淇淇有沒有讓你答應他什麼?”

“有,有,餘淇淇讓我把領導的醜態錄下來,交給他!”

“監控在哪兒?”

林夢妮不敢直視餘杳杳,低下頭,搖了搖腦袋,這,她真的不知道。

餘杳杳見狀,只能轉身對着餘淇淇開口:“把錄像設備交出來!”餘杳杳一字一句都砸在餘淇淇的心口上,但是他不相信餘杳杳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對他做什麼,最後,他愣是梗着脖子沒有迴應餘杳杳。

“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犟?”餘杳杳話音剛落,一拳打在餘淇淇的肚子上,餘淇淇不堪重拳,藉着拳力,身子砸在後面的門板上:“餘杳杳!”餘淇淇憤恨的想要起身回擊餘杳杳。

“就憑你,我不打你,可不是因爲打不過!”餘杳杳一把抓過餘淇淇的拳頭,而後藉着力氣把人拖到身前,然後膝蓋一擡,直頂在餘淇淇的腹部:“餘家人打人不打臉,弟弟,你還得多學學啊!”這番言語一出,在場的三個外人都驚了,承認了?說開了?什麼鬼?

餘杳杳把餘淇淇打倒在地,又添了幾腳:“餘淇淇,你再不交出錄像,我把你打死,也沒人敢治我的罪!這麼多年不見,沒想到才見面,姐姐就要擔負起教導你的責任啊!”餘杳杳手上腳上的功夫都沒停下,彷彿這一晚上的壓抑,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一旁的領導踉蹌起身,這時候他已經清醒的差不多了,局勢也看清了:“杳杳,都是餘家人,你,你手下留情啊!”

婷姐也拉着餘杳杳:“杳杳,別衝動啊!”

“都踏馬滾開!今天於私,我是教育弟弟,於公,我是爲我員工出氣,誰再敢攔着,一起揍!”餘杳杳的身子骨看着單薄,但是從小就習武練拳,真要打起來,沒幾個人是餘杳杳的對手。

“我,我說!”餘淇淇趴在地上,顫巍巍擡起一隻手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