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四五點的時間段,大街上車輛漸漸多起來,忙碌一天的人們紛紛下班。

沈安然和容景行站在樹蔭下,沈安然向容景行告別:“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家了。”她作勢揮手做拜拜手勢。

容景行伸手攔住:“等等,再陪我去最後一個地方。”他故作神秘:“你肯定會喜歡那裡的。”

沈安然被他的語氣勾的心神難耐,欣然應允。

“離這遠嗎,怎麼去?”沈安然問。

“走着去吧,不怎麼遠。就當消消食。”

其實距離還是有點遠的,看時間的確不早了,如果再坐車過去,回來一定要八九點了。容景行悄悄施法,讓沈安然模糊時間概念,讓她以爲走了很短的路,然後又用法術,神不知鬼不覺把二人送到地方,節省了不少時間。

到地方也才五點半多。

映入眼簾的是一扇緊閉的大門,大門年份久遠,已經鏽跡斑斑,中間掛着一把大鎖。

沈安然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容景行沒回答,只道一聲:“跟我來。”

沈安然跟在容景行身後,他從褲口袋拿出鑰匙,順利打開大門。

裡面事物一覽無餘,全是雜草。它們生得極其茂盛,有的甚至可以到沈安然的膝蓋。雜草的後面有一所破舊的房子。

那房子已經很破了,可以看出荒廢了很多年。它唯一完整的便只有屋頂,牆壁上也有幾個大洞。

沈安然疑惑看向容景行。

此時的容景行不像白天那樣神情開心,相反他繃着臉,一臉悲傷,看着院中的一切。

沈安然站在旁邊,安靜看着他。

過了一會,容景行開口:“大黑,小黃,白白……”一連串的名字自他嘴中冒出。

不過一會的時間,雜草叢紛紛異動,一隻接一隻的貓從草叢裡四面八方地冒出。很快兩人周圍佈滿了貓。

它們站在不遠處,不敢靠近。

容景行明白它們的疑慮,他蹲下,左右手收攏展開,做招手姿勢:“過來呀,小黃,大黑,別害怕,她不會傷害你們的。”說着還看了一眼沈安然。

沈安然看明白他的眼神,她學容景行的樣子蹲下,招手發出喵的聲音。

似是有容景行這座大山在,貓咪們膽子變大,一個接一個跑到容景行身下,它們不斷用身子蹭他的膝蓋,有的還攤開肚皮,衝着容景行喵喵叫。

不知道容景行那裡變出的貓糧,他一一撒在地上。

容景行像古代的帝王,一個個摸過去,一時之間,院子裡充斥着貓咪的呼嚕聲和貓叫聲。

沈安然也被不少貓咪光顧,她從來沒有被這麼多貓咪包圍,兩手之下都是柔順的毛髮。

沈安然問:“你怎麼和它們這麼熟悉?”

“我偶然之間發現的這裡,有空就會帶些吃的給它們。”

容景行撒謊了。

他並不是偶然發現的這裡,在他還沒覺醒的時候,這裡就是容景行賴以生存的家。這些貓咪都算是他的朋友。

不過他覺醒了,而這裡的貓咪大都是普通貓,不是說普通貓沒有覺醒的可能,只是可能性極低。

不管容景行是人形還是原形狀態,他都可以聽得懂它們講話,可它們卻只聽得懂原形狀態下的他講的話。

容景行覺醒以後,化作原形來看過它們,但它們智商有限,沒辦法理解覺醒一事。

容景行也只能盡力帶些吃的,讓它們可以過得好一點。流浪貓的生活並不好過,容景行身有體會。

想來也是悲哀,親眼看到曾經的朋友過得不好,可卻無能爲力。

不管哪一種族的貓,都不會接受沒有覺醒的貓。沒有覺醒的貓,不會給族羣帶來什麼好處,只會帶來負擔。這是每個族羣都心知肚明的事。

容景行不知道怎麼辦,才能安頓好它們。

這些話,容景行不能講給沈安然聽,不過他悲傷的眼神和落寞的表情,沈安然似乎也感覺他的無能爲力。

沈安然安撫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話也沒說。

他消沉了一陣,見貓咪都吃完了。容景行站起來:“走吧。”

沈安然點頭。

走出門口,沈安然停下,回頭看緊鎖的大門。這大門防不住那些攀巖走壁的貓咪,恐怕防的是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沈安然回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容景行,開口道:“其實不久前,我有一隻貓,是隻橘貓,我很喜歡它,不過後來它跑了,我那時候很怨它,我氣它跑,在你帶我來之前,我依舊很怨它。我自認爲對它不錯,可它爲什麼要跑呢,我找了它很久,你知道嗎,那天雨下得很大,冰涼的雨水打在我身上,真的好冷。我站在雨裡,我一遍遍喊它的名字。”沈安然語氣哽咽:“我多麼希望那時候它能出現,只要它出來,只要出來,我都不會怨它的,可它沒有出來。”

容景行自責:“對不起。”

“你說什麼對不起。”

“也許他有什麼事所以走了。”

“在我看到這些貓咪的時候,我突然釋然了。我不知道它有沒有什麼原因,又或者確實是我對它不夠好,看到它們的時候,我只希望它能過得好,可以有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比在我身邊過得還要好。不然我是真的難受。”說完沈安然擡頭看天,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流下來。

容景行擁過沈安然:“會的,他會過得很好。”

他不知道他的離開會給沈安然帶來這麼大的痛苦。當時他已然覺醒成功,按規定,要即刻回族裡,不能有一絲的耽擱。

他覺醒後也確實遵守規定,立刻回族裡,沒有和沈安然道別。

沈安然推開容景行,從他懷裡出來,情緒發泄完以後,才發現此時的姿勢有些曖昧。

“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容景行不錯眼地盯着沈安然,直把她看的臉紅。

“嗯。我先送你回去。”容景行應道。

——

“好了,我快到了,你快回去吧。”沈安然說完就跑想小區門口。

容景行上前追:“送你到門口吧。”

沈安然:“那,那好吧。”

“這回真的到了,我進去了,你也回去吧。”

“嗯。”

容景行親眼看到沈安然進門鎖門才轉身離去。

沈安然靠在門後,雙手捂着自己發燙的臉頰,嘴角癡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