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妥協

神女山連綿起伏, 聳入雲端。山頂霧氣縈繞,如踏仙境。從山頂向下看,雲在腳下漂浮, 人在山上好像仙人一樣, 能騰雲駕霧, 悠然而去。底下萬家燈火可以盡收眼底, 卻沒一盞是在等她的。

山風吹過來, 衣袂隨風飄起。有一種歲月悠悠的氣息。斜坡上,長着大叢大叢的月季與玫瑰,散發着辛辣的清香。草木蔥蘢。正是清晨時分, 草葉上還帶着露珠,在晨光的照射下發着晶瑩的光芒, 就像是珍珠一樣。

風吹過的時候, 樹葉發出輕微的吱呀的聲音。那些碗口大的花朵在風中搖擺, 不知人間疾苦。

山左是一片很大的牧場。這段時間經常可以看見有英俊挺拔的少年騎着馬在這裡縱情馳騁。處處都可以看見千百成羣的肥壯的牛羣。他們毛色油亮,每一根都順滑柔順。

蘇袖袖跟春兒站在最高的那座小山上。山下的一切景色都盡收眼底。蘇袖袖今日穿了個寶藍色的十八幅淺色長裙, 裙底繡着纏花蓮瓣紋,宛如月殿嫦娥下世。

而她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庭院裡。李榮浩赤腳在火上走着。大抵是痛急了。面色慘白,如玉的鬢角上划着斗大汗珠。

春兒十分羨慕的跟蘇袖袖說道:“你這一輩子真是值得了。若有人爲我這樣,我就是今日死了,也覺得無撼了。”

蘇袖袖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可是我現在真的覺得好難過。”

春兒不解的問道:“你難受什麼?”

蘇袖袖反問道:“如果有人願意爲我去死, 我卻只希望他好好的活着。”

頓了頓, 她又哀求的看着春兒道:“好春兒, 你幫我把穴道解了吧。我怎麼能看到他這樣呢。”

春兒十分爲難, 咬牙想了很久, 才道:“姑娘,你不要跟宮主犟了。”

蘇袖袖知道求她無望, 眼角里漸漸凝了眼淚,只看着底下。

再說底下李榮浩走過娘娘設過的火海,已是快去了半條命。只聽到空中浮動着她清澈溫婉的聲音:“很好。你是重情義的人。袖袖認識你實在是她的福氣。”

蘇袖袖此刻眼神裡透出深深的怨毒。仇恨快要將她的心給腐蝕了。

她希望李榮浩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但是更不想他因爲自己受傷。 一直到李榮浩緩緩倒下,春兒才解開她的穴道。她看也不看春兒,直接從山底一躍而下。春兒上前抓她,連衣角都沒有抓住。她的衣角慢慢的消失在雲層裡面。

李榮浩意識模糊的時候,隱約間彷彿看到蘇袖袖從高處墜下,就像是一片花的萎落。他想跟她說些什麼,嘴巴動了動,意識便陷入了一片黑暗。整個人陷入了昏迷之中。

蘇袖袖將他緊緊的抱進懷裡,呢喃道:“李榮浩,你醒醒。”

但是懷裡的人就像是熟睡了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

如何算擁有一個人。抱在懷裡的時候那種踏實的感覺算不算擁有。可是如今抱的這樣緊,卻覺得他的生命裡在慢慢的流逝。

蘇袖袖其實很明白,至此之後,可能都再能去找到一個這樣疼她的人。一個會把她當做女兒疼一樣的人。她一直明白他對她很好,他就好像是沒有底線一樣,她往前進一步,他就會往後退一步。他什麼也不說,只是默默的對她好。

她的淚水就好像春水一樣,永遠沒有流盡的一天,聲音哽咽着:“李榮浩,你醒醒。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娘娘的身影慢慢的現了出來,她穿着暗粉的輕紗,身材妖嬈,看着蘇袖袖痛不欲生的表情,她搖了搖頭恨其不爭的道:“你看,愛一個人會讓人脆弱不堪。袖袖,我幫你殺了他,從此以後不會有人再來擾亂你的人不好嘛。”

袖袖突然拉住她的衣角,哀求道:“你救救他,我知道你有辦法救他的。救救他吧。”

娘娘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道:“長痛不如短痛。袖袖,我是爲你好。”

蘇袖袖抽了抽鼻子道:“你不會殺他的。我知道你只是想讓我服軟。娘娘,我現在跟你說。我錯了。以後我一定好好的聽你的話。你救救他。”

她的眼睛裡有哀求,可是那哀求裡又有着深深的刻毒。慧妃知道她恨她,大抵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姑娘心裡便再也不會有其他的東西了。她不再難爲蘇袖袖,只是道:“你要記得你今天說的話。袖袖,任性不僅會害了你自己。還會害了你身邊的人。”

蘇袖袖的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是。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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