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再說這邊,曹行跟着慧妃進了正室。親手給慧妃倒了茶,恭恭敬敬的坐在下首問道:“娘娘深夜來訪,不知所爲何事?”
慧妃拿起茶杯輕輕抿口了水,她一舉一動盡態極研,饒是曹行這樣老謀深算在江湖打滾多年的人看着,也覺得口乾舌燥,心裡像起了火一樣。
慧妃的聲音還是那麼嬌柔悅耳,微笑在她的臉上始終沒有下來:“你不必客氣,與我兄妹相稱便是。”
曹行諾諾的笑道:“禮不可廢。”
他的確是有一個妹妹,也的確是進了宮,可絕不是眼前這個女子這樣的。她實在不能稱爲一個普通的女子,但像是從山林裡來的妖精一樣。不過,不管是妖精還是仙子,她都給他帶來了數不清的榮華富貴,滿門榮耀。如此榮光之下,她是不是他的妹妹其實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慧妃堅持道:“如今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叫着娘娘倒疏遠了許多。”
她眼含春色,眉目如秋波一樣多情又溫柔。說話的時候勾得人心裡癢癢的。他低着頭,強迫自己不去看她的那雙勾人的眼睛:“是。妹妹。”
慧妃以手掩口,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你在外人面前急言厲色的,倒一見我便拘謹起來了。難道我很可怕嗎?”
曹行忙道:“娘娘你仙子一樣的人,我只是心中太過崇敬您。”
慧妃站起來拉住了他的手道:“不必如此緊張。”
靠得那麼近,她身上那股香氣更濃了。曹行只覺得深身的血都往頭頂上涌。
看着他的拘謹,慧妃笑得更濃了,眼角眉梢都是春意:“好了,不逗你了。”
她又往回退了退道:“那把太阿劍你要着沒用的。倒不如放了李榮浩。”
曹行一驚:“您說什麼?”
慧妃指着放在案桌上的太阿劍道:“你若是不信,只管試試。太阿劍在李榮浩手裡是把名劍,到了你手裡最多是把鈍劍。”
曹行臉上的表情很微妙:“怎麼會這樣?“他說着便拿着那把劍往桌子上劈去。桌子紋絲不動。
慧妃嘆了口氣:“已經認主的太阿怎會聽你使喚?”
曹行不信邪的道:“他既然能認李榮浩做主,自然也能認別人做主。一定可以想到辦法的。”
慧妃笑道:“你不是李家的人。太阿劍絕不會認你做主的。”
曹行沉吟了半晌才道:“就算不能當寶劍使。傳聞這把劍也藏着一個寶藏。留在身邊一定可以察到的。到時候上交給皇上便是大功一件。”
慧妃盯着他道:“你是想上交給皇上還是想據爲已有呢?”
曹行心中猛的一驚,就好像是在懸崖上一腳踏空一樣,他忙跪下說:“臣對陛下的患心日月可鑑。”
慧妃虛扶了一把,道:“起來吧。你忠心或是不忠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了。倒不用跟我解釋些什麼。”頓了頓,她又道:“只有劍的主人才能解開劍的秘密,你別妄想了。放李榮浩走,我自然有辦法得到寶藏的下落。”
曹行咬牙。李榮浩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好不容易抓到李榮浩,現在放走他無異於放虎歸山。
慧妃一眼就看出了他心裡想什麼,冷冷道:“你放心。本宮想保的人,別人絕計殺不了。”
曹行諾諾點頭。
慧妃又笑道:“你做事情我很放心,乾淨利落。只是有的時候還是要有些憐香惜玉的心纔是。你看靜安郡主的手,我看着都十分痛心。”
曹行不解她是什麼意思。宮裡被慧妃迫害至死的妃子不盡其數,死法千秋各異,哪個不是殘忍至極,也不見她有什麼憐香惜玉之心。爲何靜安郡主只是傷了手,她就如此在乎。難道她和靜安郡主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淵源嘛。
不過他也不敢去問慧妃,只點頭稱是。
待蘇袖袖梳妝打扮好,正坐在鏡子前梳頭髮呢。頭咿呀一聲從外面被推開,吹進了一股香風。
她與蕊兒俱立刻站起來,恭敬的叫了聲:“娘娘。”
慧妃頭上插個了鑲明珠的珠花,燈光打在明珠上,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容色懾人,豔光四射。蘇袖袖立於她旁邊,容顏都顯得黯淡了幾分。
慧妃親熱的走過去拉了她的手,仔仔細細的看了看,溫柔的道:“你受苦了。”
蘇袖袖擡頭看着她,滿不在乎的道:“還好。還好。能完成娘娘交給我的任務,受再多苦也是值得的。”
慧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說完話峰突轉道:“我明明可以救你,卻讓你受了這許多苦,你心裡當真一點也不怪我?”
蘇袖袖眼中含淚道:“娘娘,你懷疑我?”
慧妃忙用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道:“你這孩子,都這麼大了,還說哭就哭,我不過隨口問問,你還當真了。”
蘇袖袖委屈道:“我只是不想娘娘懷疑我。你這樣說我,倒像是往我心裡插刀子一樣,血淋淋的疼。比壞蛋曹行用木板夾我都疼。”
慧妃將她摟在懷裡,哄道:“好了,不哭了。是我不好。”
蘇袖袖在她懷裡嗡嗡的道:“我知道娘娘做事情肯定有自己的深意在裡面。更不會讓我的委屈白受。”
慧妃着下人拿來了上好的傷藥,親自給她上了藥道:“好了。你的嘴巴真是抹了蜜一樣的甜。”
蘇袖袖看着她心情甚好的樣子。趁機道:“娘娘,那個曹行對您的話陽奉陰違的。這次搶太阿劍的事情更是沒有跟您商量過。您爲什麼還要重用他?”
慧妃笑道:“聰明人都是有些自己的心思的,你要有容人之度,別人纔會爲你所驅使。”
蘇袖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李榮浩本來自己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沒想到只是來監獄裡晃了一圈,屁股都沒坐熱就被放了出來。甚至手頭的太阿還在,搖一搖還會發出清鳴聲。
他看着旁邊盈盈立着的蘇袖袖。有一種深深的不真實的感覺。好像是南柯一夢一樣,生怕夢醒了,自己還在那個監獄裡面。
他看着蘇袖袖,又看了看背後曹府的大門,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恍惚:“我們就這麼出來了?”
蘇袖袖嘟着嘴道:“難道你還要想進去跟曹行喝幾杯酒嗎?”
他抿了抿嘴道:“總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蘇袖袖看着自己十個被白布裹着的手指道:“你的意思是也得用木板夾夾你的手,你纔會覺得放心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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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目凝了凝,看着她的手指道:“疼不疼?”
他聲音低沉清潤,蘇袖袖覺得自己的心湖裡像是被他投入一塊石子一樣,泛起了輕輕的漣漪。她表情僵了一下,爲了掩飾自己的出神,她故意兇巴巴的道:“你被人家用夾板夾就知道痛不痛了!”
他又低下了頭,輕輕的嘆息道:“如果能代替你的話,我願意被夾板夾。”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你下次不要再擋在大家的前面了。畢竟是個小姑娘。”
蘇袖袖用手指着他的胸口,得意的道:“我纔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呢。我可是一個武藝超羣的小姑娘。能者多勞,保護你們是應該的嘛。”
李榮浩又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道:“你說慧妃爲什麼會這麼輕易的放過我們?她是曹行的妹妹,居然不跟曹行站在一邊。”
蘇袖袖歪着頭想了想道:“可能是她心地比較善良。”
李榮浩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反駁道:“你覺得一個禍國殃名的妃子善良?”
蘇袖袖卷着自己的頭髮道:“明明是皇上自己不理政事嘛。幹嘛怪到妃子身上。說她禍國殃民。倒不如說皇上自己昏庸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