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沒聽清楚可以理解,兩遍還沒聽清楚就有點說不過去了,陳瀚東已經被接連審訊了好幾天,耐心早就用盡,他蹙了一下眉頭,說到:“我說,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這事兒和她沒關係。”
餘式微像沒聽到似得,又說了一句::“你的妻子餘式微知道你和楊寂染認識嗎?”
陳瀚東有些不耐,他覺得這個律師有點白癡,竟然連一句話都聽不清楚。
“你到底還要問幾遍?”
餘式微等的就是他這一句,她立刻說到:“我還要問九十九遍,你要是問我爲什麼不是一百遍,那是因爲,第一百遍,在我的心裡,我想當面對你說。”
“……”聽到這句話,陳瀚東的表情明顯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動,這不是他對餘式微說的嗎?爲什麼這個女人會知道?
他一會兒瞪眼睛,一會兒眯眼睛,就差抓着‘艾常歡’的臉認認真真的研究個透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和餘式微相差的實在太遠了,沒有一個地方是想象的。
不,不,眼睛,她的眼睛,和餘式微簡直一模一樣。
難道真的是她?
他激動的幾乎要狂喜。
但是隨後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餘式微不是失憶了嗎?怎麼會記得他之前說過的話?難道說……難道說她已經全部都想起來了?
想到這兒他立刻激動的起身,想要衝過去抱住餘式微,可是他身後的兩個人立馬摁住了他,讓他動不了。
餘式微知道,陳瀚東已經明白過來了,她衝着陳瀚東用力的點了點頭,眼睛裡面已經涌出了晶瑩的淚花。
陳瀚東也是淚光閃爍,他等的這一天,終於來了,雖然時機不對,地點不對,但是他還是開心的要命,他的小微,又回來了。
兩個人默默的對視着,情意綿綿,眼中只有彼此,還有那些暫時不能說出口的話,雖然相隔這麼遠,但是他們兩個人的心是彼此相連的。
有人進來提示,告訴他們,會面的時間到了,讓他們準備一下然後離開。
餘式微沒想到,兩個人見面的時間竟然這麼的短暫,她的心中是萬分不捨。
在艾常歡故意磨磨蹭蹭整理東西的時候,她終於鼓起勇氣說了一句:“Jet\aime。”
(我愛你)
陳瀚東點了點頭,說到:“艾律師,可不可以請你幫我帶一句話給我的妻子餘式微,告訴她,我也愛她。明年,我一定和她一起過情人節。”
餘式微眼眶有些泛紅,她拼命的把眼底的淚水給壓回去,嘴脣微微有些顫抖:“好,我會轉告的,也祝你情人節快樂。”
兩人久久對視,心中有萬分不捨,卻不得不在看管員的催促聲中一步步離去,當門關上的那一剎那,他們又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陳瀚東,我等你,不管多久,地老天荒也無所畏懼。
接下來是陳夫人和陳司令,他們原本還擔心陳瀚東沒見到餘式微會起疑,結果他問都
沒問一句,匠人對視一眼,心想男單東子也不中意那個女人就?
如果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
陳夫人很想問楊寂染的事,可是她才提了一下名字,旁邊的人立刻就警告她,不準說和案子有關的事。
陳夫人憋了半天,只問出一句:“你不是早就和那個女人分手了嗎?”
陳瀚東蹙了一下眉頭,這個問題實在問的不怎麼樣,不管他怎麼回答都有可能成爲把柄,沉吟了一下,他緩緩說到:“這件事情太複雜,說了你們也不會明白,還是等判決結果吧。”
他這麼說,就意味着肯定要上軍事法庭了。
陳司令的臉色一點一點的沉了下來。既然是王飛嘯親自抓的這個案子,那麼走這一步是必然的。現在他只能期望王飛嘯剛正不阿,別讓其他人抓着這個機會往陳瀚東身上潑髒水。東子他本身就是無辜的,只要審判公正,肯定會沒事。
陳瀚東也是這麼想的,這幾天他思考了很多,過去,現在,還有將來。他甚至想過,如果當初沒有因爲執念而強娶了餘式微的話,他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也許會聽從父母的安排,隨便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然後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
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他的生命中就會缺少很多色彩,就不會有這樣濃烈的感情,這樣激烈的心跳,不會每一天都這樣的有意義。
所以,選擇餘式微是他做過的最正確的選擇。
再說餘式微,和艾常歡出來之後就在不停的抹眼淚,連一直話不停的艾常歡都沉默了。
想了半天之後,只能在餘式微的耳邊說了一句:“別哭了你,我們要去審查室把證件取回來,你一哭,妝就花了,會被識破的。”
被人識破那可是非常嚴重的事,餘式微心裡難受,卻也不敢再哭了。
艾常歡又幫她補了妝,這才領着她往審查室去。
兩人到了審查室門口,發現薛曜丞正在和一個男人說話,那人雖然穿着便服,可是從他的坐姿來看,應該也是個軍人,那人肩膀很寬,個子很高,只從背影來看就覺得應該是一個嚴肅沉悶的人。
因爲餘式微剛哭過,聲音有些沙啞,爲了不露餡,艾常歡主動開口說到:“薛科長,探訪完了我們,是過來取證件的,給吧你。”
事情辦完了,艾常歡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不再是那種異常緊繃的狀態,所以從前那種奇怪的說話腔調又冒了出來,比如別人一般說,你別哭了,她會說別哭了你,我們探訪完了,她會說探訪完了我們,你給吧,也就成了給吧你。雖然已經強制性掉轉過來很多年,但是私下裡還是會時不時冒出一兩句。
聽到她這麼說,餘式微和薛曜丞都覺得有些怪怪的,但也沒多想,可是那個背對着他們的男人身體缺明顯一僵,本來就挺直的背脊這下更是成了九十度。
“證件在這裡,籤個字就可以走了。”薛曜丞把他們的證件遞了過去。
“好。”艾
常歡答了一句,然後就伸手去接,結果她的手卻被旁邊突然伸過來的一隻手給截住了。
那人轉過頭來,艾常歡也轉過頭去,視線相互碰撞了一秒鐘之後,艾常歡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臉,在反應過來此刻自己完全是原生態之後她立刻尖叫着掙脫男人的鉗制,瘋了似的往外跑了。
薛曜丞和餘式微一頭霧水。
餘式微咳了一聲,然後上前簽字把東西領走。
薛曜丞哼了一聲:“現在長的好看一點的女人都怎麼回事啊,不是去犯法就是去發瘋,也就那個艾常歡正常一點了,雖然醜是醜了點。”
“艾常歡?”陸戰柯無意識的唸了一下這個名字,然後緩緩的勾起了嘴角,好,很好,任你再怎麼躲,這次也逃不過我的手掌心。
本來哭的人是餘式微,這次換成艾常歡哭了,出了經濟調查科之後她幾乎是拔腿狂奔,一回到酒店就又衝進了洗手間,折騰半小時之後終於出來了,而且還恢復了之前醜女的樣子,只是這次臉色更蠟黃,雀斑也更爲密集。
摸着自己恐怖萬分的臉,她竟然舒心一笑,說到:“還是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餘式微擔憂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問到:“你……你沒事吧?”
艾常歡一邊啃着大拇指的指甲一邊含糊的說到:“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啊?”
啃指甲是一個非常焦慮時的表現,餘式微心裡更懷疑了:“你剛剛爲什麼突然跑了,是不是因爲那個男人?”
艾常歡開始來回走動,甚至還有些失控的抓着自己的頭髮,嘴裡不停的說着:“我沒有,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
她呼吸急促,嘴脣發乾,手心潮溼,這表明她的焦慮程度正在不斷加深,而且是非常明顯的神經性焦慮,再這樣下去她會崩潰的。
她必須馬上轉移她的注意力,這樣想着,餘式微急忙把窗戶打開,指着外面說:“快看,今天天氣真好,還有人在放風箏呢,咦,那個是熱氣球嗎?哎呀,我也好想去,在碧綠的草地上奔跑着,放着我最喜歡的蝴蝶風箏。”
緩解焦慮主要有三步,第一步就是轉移注意力,第二步是幻想,第三步是保持樂觀。
這家酒店後面就是一個公園,修建的非常不錯。
聽到她這麼說,艾常歡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過來,今天是難得一見的好天氣,春光明媚,山青水綠,一眼望過去當真讓人心曠神怡。
她一直緊繃的神經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餘式微把椅子拖了過來,讓艾常歡坐下。
“好,現在聽我指示,雙臂自然下垂,放在腿上,嘗試着用腹部靜靜的呼吸,然後,放鬆肩部,放鬆下顎,好,這個時候你什麼都不要想,只看着眼前的風景。”
艾常歡一一照做,她的身體終於慢慢的放鬆了下來,看着外面的藍天白雲,心裡卻一陣悵然,原來過了這麼久,她還是無法忘記,只是看一眼,她就緊張到要發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