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無路可逃



陳晨聽到陷入黑暗裡的走廊上,有一個極其快速的腳步聲,從走廊一頭迅速向自己公寓靠近,聲音越來越近,陳晨的心跳的也越來越快,陳晨無法忍受,她快速閃進了公寓,將鐵門重重關死。

同一剎那,腳步聲消失在了門外。

陳晨嘗試着從貓眼裡向外瞧,但看見的是一片黑暗,“砰!”門外的人開始撞門,“砰!”第二次撞擊,陳晨一步步向後退,每一次撞門就如同撞在了自己心口上,陳晨捂住耳朵跪在了地上,她快要承受不了了,沒有安靜多久的雙手再一次開始劇烈顫抖,如同揭示着噩運將至。陳晨突然狂叫一聲,幾近崩潰的她將雙手狠狠地在地上砸,甩起的雙手撞到了旁邊的立櫃角,瞬間鮮血直流,陳晨渾身抖索,她持續的尖叫,如同一隻憤怒的野獸。

門外的撞擊聲越來越重了,陳晨從地上爬了起來,鑽進廚房,抽起了一把水果刀衝到門口。

門倏然開了,外面走廊上的燈還是黑着,但這一次門外有了人,陳晨靜靜,冷冷的望着她,水果刀在自己手裡轉來轉去,門外的人正是劉清。

“是你,真的是你!”陳晨大叫一聲,撲向劉清。劉清望着手舉水果刀的陳晨,本能選擇逃跑,她逃進電梯,陳晨追了進來,電梯里正有兩個要下樓的孩子,剛剛按了按鈕,就被衝進來的陳晨嚇了一跳,兩個孩子哭着跑了出去,劉清勸解着陳晨,讓陳晨冷靜下來:“陳晨,你放鬆,放鬆。想想自己,你只是做了一個噩夢,放下手裡的刀。”

陳晨被方纔孩子的一哭已經哭回了理智,她放下了刀,望着躲在電梯角落裡的劉清,搖頭說:“對不起,我不是要傷害你。實在是……”陳晨不知道如何同劉清解釋,她轉身回到了公寓,只留下了驚魂未定的劉清。

關上公寓的門,陳晨癱軟在地上,自己,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陳晨茫然擡頭,她錯愕的發現,在公寓門的內面貼着一張慘白色的紙條,上面依然是歪扭的幾個字:“不準離開!”

“誰!出來,你出來!”陳晨衝着公寓裡大喊,揮舞着手裡的刀,如瘋如狂。

陳晨四下張望,周圍沒有任何人迴應她,沒有任何動靜,陳晨慢慢爬了起來,“吧嗒!”一聲,臥室裡的燈突然被打亮了,陳晨一步步走入臥室,她的雙手還在顫抖,而在這雙顫抖的手裡緊緊握着那把鋒利的水果刀,這水果刀已成爲陳晨面對恐懼唯一的武器。

臥室裡沒有人,橘黃色帶有溫馨情調的壁燈此刻在陳晨眼裡也變得陰暗冰冷起來,陳晨伸手關掉了臥室裡的燈,而就在燈光熄滅的一瞬間,一道飛快的黑影從陳晨身旁竄過,陳晨本能的退了一步,隨即也跑出了臥室。

黑影又不見了,陳晨愣在原地,身側儲物間的燈“吧嗒!”一聲,亮了。

陳晨走進了儲物間,儲物間狹小的空間一目瞭然,沒有任何藏得住人的地方,陳晨搖搖頭,將儲物間的燈關閉,而又一道黑影從陳晨身邊竄過,陳晨甚至感覺到了黑影掠過自己時帶起的冰冷氣流。

陳晨這次沒有猶豫,緊跟着衝了出來。但客廳裡,還是沒有人,還沒等陳晨多加思索,廚房的燈再一次詭異的亮了起來,陳晨來到廚房,關閉了廚房裡的燈,這一次她還沒有走出廚房,就聽見又是“吧嗒!”一聲,廁所的燈也亮了。

陳晨退了出來,然後臥室,儲物室,廚房的燈相繼被打亮,陳晨靜靜的站着,她沒有再動,她知道再動也是徒然,所有的燈光照耀在陳晨臉上,陳晨反倒覺得刺骨的冰寒正順着自己血液流淌於身體每一個細胞。

“嗟……”陳晨聽到一聲笑聲,又似是痛苦的呻吟,就來自自己背後,她轉過頭,下一秒,公寓裡所有的燈全部熄滅了。

黑暗瞬間如同不可抑制的洪流席捲而來,陳晨在黑暗裡不敢喘息,她將水果刀端在自己胸口位置,回過身,“嗟……”又是一聲怪叫,似哭如笑,來自陳晨身體左側,她再轉身。接着又是一聲怪叫,來自自己右側。

隱約的微光裡,陳晨看到一個黑影繞着自己迅速飛轉,不時發出尖銳的怪叫。陳晨望着黑影,目光也隨着旋轉,不一會兒就覺得頭昏眼花,陳晨萬般的恐懼,閉上眼睛,一隻手抱住頭,另一隻握着水果刀的手開始不停在身前位置劃刺,怪叫聲消失了,陳晨睜開眼,朦朧的黑影也不見了。

陳晨微微的喘息,雙手連同着身體顫抖如落葉,她想逃,逃離這裡。

晨伸手拉公寓的門,卻發現根本就拉不動,她用盡力氣拽着門,所有的勇氣跟力量隨着時間一點點流失而耗盡,陳晨絕望的將臉貼在門後,瞥眼又看見了那張慘白色的紙條,“不準離開!”

自己難道真的無路可走,不可離開?!可爲什麼,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麼!陳晨捶打着門,“吧嗒”一聲,公寓裡重新光明照耀,所有的燈又重新亮了。

陳晨木然望着,“吧嗒”又是一聲,所有燈又在同一時間滅掉。

“吧嗒,吧嗒……”公寓裡的燈光明明滅滅之間,陳晨突然看見一雙慘白色的手,它正從廁所裡爬了出來,一點點,一步步,向陳晨靠攏過來。

蒼白色的手在光芒的黑白間隙裡流動,如同一條死亡大蛇正襲進自己的獵物,陳晨身體僵硬的站立,她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緩緩低下頭,望着自己顫抖的雙手,對了!護身符!

陳晨終於想起了高師留給自己的護身符,她迅速從客廳抽屜裡找了出來,高師曾經說過,若要保命,關鍵時刻,只需燃燒一張護身符就可以保護自己不受邪惡事物的靠近。陳晨想也沒想,迅速點燃了一張護身符。

護身符燒的特別慢,陳晨竟沒拿住,護身符飄飄然落在地上,陳晨蹲下剛要撿,黑暗裡,一隻慘白色的手突然襲來,將陳晨的左手牢牢固定在牆壁上,陳晨掙扎着,又是一隻慘白色的手將陳晨右手固定在牆壁上,陳晨半蹲着身體,兩隻手被兩側黑暗裡伸出的鬼手鉗制,而方纔落下的護身符燃燒的火苗,點燃了地毯,正一點點燃燒起來。

火苗漸漸燃燒成火焰,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陳晨心灰意冷,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耳邊傳來“砰!”的一聲巨響,一個高大身影突然出現在陳晨面前,隨後出現的人更令陳晨意外,是劉清。劉清趕上前來抱住了陳晨,劉清不停的說着:“好了,好了,一切都好了,陳晨。”

陳晨茫然點着頭,先前撞門而入的高大男子語氣森嚴的說:“陳晨小姐,不用害怕。所有惡作劇都是這兩個傢伙做的,看!”男子踹熄滅火苗後,用力一提,兩個身材不高,年齡不大的孩子被男子提了出來,陳晨望着兩個孩子,愕然的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劉清開口說:“其實,昨天你昏迷時斷斷續續的說夢話,將你所經歷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當時我也沒在意,以爲你只是精神過度透支,後來我看到你手拿水果刀的樣子,真被嚇壞了,不過也讓我發現了另外一件古怪的事情。”劉清一頓,接着說:“你還記得從電梯裡逃出去的那兩個孩子嗎?我當時沒有在意,後來卻想起,在廢舊大樓前接你去醫院時,我也見到過他們兩個,而且當時他們手裡就拿着你夢裡所說的那把紅傘。我纔想明白,原來他們一直在監視你,暗中裝神弄鬼的嚇唬你。我想明白後,就去找了我男朋友天偉,他是市刑警隊的刑警,我想他能幫助到你。”

陳晨終於聽明白了些,點頭抱着劉清。劉清繼續說:“我們趕來時,發現你在門裡尖叫,我擔心你出什麼意外,就讓天偉撞門進來,果然,是他們兩個!”

劉清的男友天偉蹙眉望着兩個男孩,兩個男孩看樣子都不大,每個人身上罩着一件黑色的風衣,天偉喝問:“說,爲什麼裝神弄鬼!”

“哼!爲了報仇!”男孩裡年齡稍大的一個說。

“我,我究竟對你們做了什麼?你們爲什麼要報仇!”陳晨搖着頭,她實在不能明白。

“因爲你毀掉了我的車。”年齡稍小的男孩眼中也滿是仇恨的目光:“那是媽媽生前留給我們最後的禮物,是我們唯一留下的媽媽的東西,你卻把它毀掉了!”

陳晨仔細聽着,終於聽明白了,原來前幾天自己汽車故障,轉向系統失靈,導致將停靠在路邊的一輛變速自行車掃進了河裡,沒多久就沉底了。而這輛自行車是兩個孩子剛過世的媽媽留給他們最後的禮物,也是唯一媽媽的東西,他們自小沒有爸爸,跟媽媽相依爲命,但一場無情的大火奪走了媽媽同他們的家,再看到自己唯一可以回憶媽媽的自行車也被陳晨毀滅後,他們開始了瘋狂的報復。

陳晨聽到最後,不知道爲什麼心裡覺得酸楚,她對天偉說:“他們也都是孩子,爲了自己的媽媽,而且我也有錯再先,我不想追究了。”陳晨回過頭,望着兩個男孩:“對不起,阿姨不是故意的,但我當時並不知道。阿姨再賠償你們一輛新的自行車可以嗎?”

“沒用的,失去的東西就不會再回來

。”兩個男孩眼神暗淡的低下頭。

“不追究也罷,但我還是要先將他們帶回警局,等他們的監護人來領走。”天偉說着,推兩個孩子走了出去。

天偉走了,兩個孩子也走了,劉清也走了,陳晨覺得公寓裡頓時空了許多,但感覺同以往相似,恐懼的陰影如風而逝,一旦真相揭曉,恐懼的事情往往就成了悲傷的事情。陳晨想着兩個男孩,他們眼中隱忍的憤怒,令她膽戰心驚。

陳晨想,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如他們般,因爲仇恨而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陳晨搖搖頭,不置可否。

汽車平穩穿過馬路,天偉的肚子突然有些生疼,可能是晚飯喝的啤酒太涼了,天偉從反影鏡裡瞧了瞧後座的兩個男孩,他們好像也因爲這兩天的裝神弄鬼,而精疲力竭的睡着了。

“真是,還是去去就回吧!”天偉趕快下車,奔向了最近的一家快餐店。

幾分鐘後,天偉回到車裡,他驚異的發現,車裡的兩個孩子不見了。

“他的!”天偉暗罵了一句,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是局裡的,天偉接了電話。

“喂,天偉嗎?你剛纔讓我查的資料有了,不過,你確定他們兩個是叫林永生,林永安嗎?”

“這還有錯!他們自己說的,怎麼了?”天偉沒好氣的說。

:“那就真是活見鬼了。林永生,林永安這兩個男孩在5天前已經淹死在護城河裡了,據當時目擊者稱,他們兩個是爲了下河打撈掉進河裡的自行車,才溺水身亡的。如果你見到的那兩個男孩是他們兩個,那真是見鬼了!”

天偉愕然的張大嘴,手裡的電話直直摔在地上。

陳晨一個人在公寓裡,她突然覺得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呼吸不暢,陳晨想喝杯水,驚訝的發現水杯裡漂浮着一張慘白色的紙條,陳晨渾身冷顫抖,雙手更是抖索的厲害,就如同要折斷了。

陳晨目光望着,紙條上浮現着四個扭曲的字跡:“禁止呼吸!”

“怎麼可能,不可能!”陳晨不敢相信,這個可怕的惡作劇在元兇被抓走後,爲什麼還在繼續?一股冰冷的感觸從陳晨脖頸傳來,她低下頭,一雙,兩雙冰冷的手從後面伸了出來,瞬間堵在了自己嘴上。

禁止,呼吸!

窒息,陳晨的眼前開始混沌,她歪倒的視線中看到了兩個凝立的黑影,還有兩對被仇恨和憤怒所充填的目光,那屬於誰,結果似可知,他們屬於——死神!

黑白的照片,淡雅的菊花,劉清真的沒有想到陳晨會如此離開自己,竟然因爲心臟猝斃而長眠於此。

當告別的人一一離開,劉清瞧瞧流了下來,對着陳晨的墓碑懺悔:“對不起,陳晨。其實我一直想對你說,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汽車的轉向裝置是我故意破壞的,我本來只是想讓你受點小傷,好把出國培訓的機會留給自己,但我真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到如此無可挽回的地步。陳晨,你能原諒我嗎?”

“劉清,走了。”遠處天偉在喊。

劉清跟隨天偉來到他家,神秘的將一卷錄像帶給劉清看,劉清好奇的問:“這是什麼?”

天偉面色有些古怪,說:“看看就知道了。”

錄像帶開始播放,劉清發現,這卷錄像帶是陳晨公寓大樓裡的錄像帶,所錄的正是電梯間裡的人,而播放的一段正是兩天前,陳晨持刀追趕自己進電梯裡的那段,兩個孩子跑出去後,天偉突然按住了暫停鍵,他目光不可思議的望着屏幕,劉清費解的說:“天偉,你究竟要我看什麼?”

“這個,這個啊!你看!”天偉手指着錄像裡的電梯按鈕,劉清這才注意到了,兩個小孩所按下的樓層竟然是“—18”,劉清望着屏幕,一直望着,搖頭說:“爲什麼,爲什麼是負18層,那幢大樓一共就到負1就沒有了!”

“地獄的第十八層!他們所去的地方是地獄!”

尾章

劉清恍惚的回到公寓,她依然無法從所見到的那離奇一幕裡走出來,劉清心裡不停的問自己,地獄,難道真的存在嗎?

她擡起頭,愕然的在自己梳妝檯上看到了一張照片,黑白的照片,照片前擺放着一朵素雅的菊花,此外還有一張白色的紙條靜靜擱放在上面,紙條上用娟秀的筆跡寫着六個字:“歡迎來到地獄!”

劉清頭腦一陣眩暈,她恐懼的望着,心神俱寒,而面前照片裡的陳晨開始宛如惡魔般微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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