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陰謀陽謀

睚眥瞪着眼睛,看看那地上的人君屍首,又看看李雲心。

好半晌沒有言語。

他乃是大成玄妙境界的妖魔。倘若要殺這人君,並不會比李雲心吃力。

可就是因此!

——李雲心乃是真境,得道真人境界、真境的第一階。睚眥是很清楚的。然而如今這真境的初階卻在一瞬之間就撲殺了真境巔峰的妖魔、且又毫不費力地收了他的魂魄……他這九弟到底還隱藏了些什麼他不知道的力量?

他的心中瞬間生出了無數個念頭,便權衡思量了兩息的功夫。

而後又轉頭去看白散人。

這白散人,先前被他這個九弟僅憑口舌之利就問得啞口無言、近乎失態。到此刻似乎終於從那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擺脫了……卻也被李雲心方纔的雷霆手段驚得目瞪口呆,像是一尊泥塑了!

睚眥便在心裡低嘆了一口氣。

這白散人……平日裡自詡計謀無雙、算無遺策。可到了如今再同他這九弟一比……

好一個九弟。睚眥挪開目光,在盯着在繚繞的雲霧中昂然站立的李雲心,心中忽然掠過一絲極複雜的情緒——站在他面前的……是個威武雄壯的龍族!而他自己也是龍族呀。

兩千年。九子分封天下兩千年,雖說是“一母所出”,可彼此提防警惕,哪裡能真有什麼兄弟情誼?倒是他這個九弟……姑且不論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那些什麼兄弟親情的話語是真是假……就只有他這個九弟,能說這些不知真假的話罷了。其他的兄弟們又哪裡會說了?

唉。倘若我這九弟……說的是真的,倒也是、倒也是、倒也是……唉。睚眥便又在心中這樣低嘆。

——連他自己都不曉得爲什麼會忽然生出這樣的情緒。

或許是因爲……妖魔實則比修士更有情吧。

睚眥再嘆一口氣,搖搖頭:“九弟,二哥哪裡會怪你。”

他再皺起了眉,看向羣妖,沉聲低喝:“你們也是有了潑天的膽子!竟也要隨着猿逆、反了本君嗎!”

他聲如洪鐘,震得諸人耳膜嗡嗡作響。而身軀伸展,玄境大妖的氣勢又勃然散放!

先有李雲心殺人立威,又有睚眥厲聲相喝,這些妖魔到如今無論是真心假意,還哪有不知死的敢強行出頭?

只聽得撲通撲通的一陣響,諸妖王轟然跪拜、震得地面都顫抖,紛紛亂亂地叫嚷道:“通天君息怒、通天君息怒,乃是那人君不知死活,我等哪裡敢觸犯龍族的威嚴呀!”

睚眥冷漠地由着他們足足拜了一刻鐘,才又低哼道:“罷了!且退下去吧!”

又看看李雲心:“至於這,送死不送死的事——九弟也是惱你們這羣蠢物不爭氣,說來恐嚇你們罷了。但倘若你們下次再犯此事——本君,就當真要將你們這些蠢物統統往森羅殿裡送了!”

羣妖聽了這話,又是一陣紛亂的叩拜。隨後逃命似地奪門而出,腳步在走廊裡迴盪了好久,也不曉得尋何處出殿了。

便是直到這時,呆立了許久許久的白散人,才如夢初醒似地忽然尖叫出聲:“通天君!不要上他的當!”

睚眥再嘆一口氣,搖搖頭:“白少爺,還是不要說了吧。”

然而這白散人此刻全沒了之前的優雅風姿,只瞪着李雲心,擡手指他:“通天君難道不曉得你這九弟也修畫道的麼?通天君難道真地相信你這九弟會好心、爲你和少龍主打算麼!?他分明是要借我們之手殺死那些妖王、再拼掉道統劍宗的人,然後他好自己享用了那些怨氣妖力!通天君難道沒有聽說過渭城的事情麼!”

“哼。

”李雲心冷哼一聲,晃了晃身子,又現出人形。然後往旁邊走開幾步,避開地上的血污,冷眼看白散人,“前不久你還尾巴翹在天上說我不成器,到如今又覺得我有能力在你和我二哥眼皮子底下,把什麼怨氣妖力都享用了?”

“我爲天下妖族興亡計,才叫我二哥犧牲那些個不成器的愚蠢妖王,成就不世的霸業。你卻因爲自己對我的私心挑動那些妖王來圍攻我——結果到如今想要依着從前的辦法來做事也難。”李雲心嚴厲地看着他,“到如今又要因爲自己的私慾、再誣陷栽贓我的麼?!”

李雲心瞪着眼睛,臉上現出怒意來:“你這種卑鄙小人——我能殺得了那個什麼人君,未必殺不了你!”

白散人聽了他這話,微微一愣。倘若在半個時辰之前,他必然會冷笑着問李雲心“你當真以爲你有這樣大的本領麼”。然而到了如今,親眼見他拼掉了人君……他卻一時間不敢說這話了。

這瘋子敢在通天君面前動手殺死通天君的臣屬,而通天君卻不怪罪他!

白散人咬牙切齒地盯着李雲心看了一會兒,猛地轉眼看睚眥:“通天君——相識兩千年,你知道我的!”

睚眥微微搖頭,只留下兩個字:“罷了。”

然後從寶座上站起、揹着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殿。於是殿中只剩下李雲心與白散人——這兩個真境的妖魔,死死地對視着。目光像是能在空氣中擦出火焰與電光,冰冷陰寒。

如此對峙了十幾息的時間,白散人才深吸一口氣、略略後退了一步。

“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他咬着牙,說,“你必然有圖謀。這一點——”

李雲心卻忽然收斂了神色,笑起來。

“三歲小孩都知道。是吧?”他打斷白散人的話。然後略想了想,又笑眯眯地看他,之前臉上那種陰沉狠厲的神色全不見了,倒像是在看一個什麼挺有趣兒的人,“所以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呀。”

然後他揹着手踱了兩步,轉眼看白散人:“你猜得對。對得很。我呢,自己跑到這裡來,其實就是爲了說服我二哥和其他人——叫他們把那些個什麼妖魔都派出去送死。然後再叫這些妖魔拼掉道統劍宗的修士。然後呢——你說得也對,我修的是畫道嘛。”

“等這些傢伙統統死光光之後,我就會用一個大陣把這些怨氣都轉化成妖力——趕在你們用這個什麼關元地穴消化掉之前,統統享用了。到那個時候我從真境一躍成爲太上的大妖魔,難道還怕你們找我尋仇麼?”

“你看,我喜歡聰明人。”李雲心笑眯眯地看白散人,“你勉強算是半個聰明人吧——既然能夠知道我的計劃、又曉得我敢對你說出來,就也該知道我一定辦得到。”

“可是……你又能怎樣呢?”李雲心大笑,“你又搞不定我。”

說完這話之後他揹着手,一路狂笑着走出門——留這白散人在殿裡咬牙切齒地……攥着手中的一枚符籙。

……

……

一刻鐘之後。

“你真的信他?”白散人直勾勾地看着睚眥,“卻不信我?”

而此刻睚眥正站在一張極寬大的桌後,看桌上的地圖。作爲一張這個時代的地圖來說,睚眥面前的這圖算是很精良的了——標識出了山川河流、城鎮鄉村。甚至還標識出了谷底、平原、暗河之類的東西。

然而依照李雲心那個時代的標準,這東西卻很簡陋——也僅僅能看一看平面罷了。且這平面還很失真,並不能十分確切地定位自己的位置。如果當真嚴格依照這圖上的距離來……也許曾經的渭城該挪到小石城去。

實際上睚眥正在看部署——看着圖上,從各地聚集起來的妖魔營盤的部署。

他瞧了一會兒,擡眼看白散人:“不要搞那些鬧劇了。”

他說起話來一點都不像妖魔,而更像是一個穩重敦厚的大將:“現在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而且,白少爺,我也並不很蠢。”

“那麼你就該知道——”白散人生氣地說,“你那九弟——”

“我那九弟修畫道,此前在渭城用大陣引怨氣入體,從化境晉入了真境。”睚眥皺着眉擡起頭,“這些事就不必總掛在嘴上了。至於你擔心他借我們的手做事、爲自己謀利,難道我就沒有想過麼?”

睚眥又直起身,手裡把玩着一枚用來做標記的棋子,想了想,似乎認爲有必要同白散人說清楚一些事。因而又認真地看着他:“我這個九弟是個聰明人。白少爺你也是聰明人。聰明人總是不喜歡聰明人,這一點我知道。但白少爺不必太急着、說一定要除掉他。”

“剛纔你也瞧見了殿裡的樣子。那些妖王,爭鬥起來是一等一的好手,但腦子呢?幾乎是沒有的。白少爺你,這兩千年來在我大哥身邊出謀劃策,做成不少事。說是妖魔當中第一的智將也並不誇張。但白少爺,你平心而論——我們比起道統與劍宗如何?”

白散人眨了眨眼。沉默一會兒,不情不願地說:“什麼?”

睚眥溫和地笑了笑,將手中的黑棋子拋在地圖上。棋子嗡嗡地轉了幾圈停下了。

“白少爺不願意說。因爲你也清楚,要論智謀,玄門的人比咱們強得多。雖說玄門的人也不算很聰明——要說戰計,可能凡人的皇朝當中的將軍都比他們要精通。然而仙魔之爭又不同於凡人的戰陣,在大局上玄門的那些計謀也就足夠了。”

“所以我希望我們的人能更聰明一些。”睚眥誠懇地看着他,“譬如白少爺這樣的人,譬如李雲心這樣的人。我此前去看他,就是爲了看他是不是個聰明人——但如今白少爺你都這樣忌憚他,說明的確是的。”

“至於他會不會爲自己謀私利、是不是要借我們的手,聚攏自己的妖力——這個有什麼所謂呢?”睚眥輕嘆一口氣,“這世上有不爲自己謀利的人或妖麼?”

“我那九弟即便有什麼心思,也是要站在我們這邊、借我們的力才能成事。在他走最後一步之前,我們的目標是相同的。而到了最後一步——白少爺,倘若你、我,我大哥,以及這樣多的人,都沒能看得透他、被他使喚了,我倒是輸得心服口服。但問題是……”睚眥看着他,“你覺得在我們有了防備的情況下,會輸麼?”

白散人想了想,皺起眉:“……怎麼可能。”

“那就是了。”睚眥笑起來,“況且我這九弟,也未必就存了壞心思。即便存了壞心思,看清了形勢,也未必會動手。看開些——這是大局、大勢。不是兩個妖魔之間的爭鬥、搶地盤。倘若對一個人不放心就不用——這世上哪裡還有能用的人?”

白散人皺着眉:“……話雖是這樣說,但……”

睚眥又看看他的手,擡手指了指:“那是什麼?”

白散人低頭看了看,略略猶豫,將那符籙收了起來:“一道符罷了。記了些……李雲心剛纔對我說的話。但大體上,通天君已猜出來了。”

“那麼是他剛纔對你說,自己正是要藉着這個機會,用畫陣聚集怨氣轉化爲妖力、爲他自己所用?”睚眥微微一笑,“白公子到這時候、冷靜一下子,也該曉得他要做什麼了吧?”

白散人深吸一口氣,悶哼一聲:“哼。”

“他知道你我都可能怎樣想他——藉着畫陣聚攏妖力。所以乾脆直接同你說出來。倘若白公子你此前又跑到我這裡、獻出這東西,說找到了證據要給我看云云……結果必定是你自己要吃虧。我那九弟,精明得很。”睚眥搖搖頭,“我猜測你那符籙裡記載的事情,絕不會是你所想的那個樣子。不信?咱們來瞧一瞧吧。”

白散人略微愣了愣。看一看睚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符籙取出來了。

然後手指一搓、將符籙祭出。

一道清輝閃現——半空中浮現出方纔兩人在殿中對話的場景。只是這場景模糊且顫動,而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又嗡嗡作響,全然聽不到究竟談了些什麼的。

白散人皺眉:“怎麼是這個樣子?該是清清楚楚的!我記下了他都說了什麼——那些話!”

睚眥哈哈大笑:“有什麼好驚訝的呢?必然是我那九弟做了手腳的。白公子——我九弟是摸清了你的脾氣的。”

“你乃是個鬼修,生前鬱郁不得志,死後這不得志就成了你的執念。因此極在意別人看輕你的智慧,也就很易怒。我這九弟大概是曉得你必然咽不下方纔那口氣、還要對付他。因而故意對你說出那些咱們本也猜得到的事情。”

“然後曉得你應該會將這些情景記載下來、跑到我這裡說他的壞話……哈哈哈。”睚眥愈說愈笑,就彷彿真是一個年長的哥哥在看自己年幼而機敏的弟弟的小心機,並且因此感到愉悅,“可你既然知道他精通畫道,就也該知道他一定有法子對付你可能要使用的符籙。因而倘若方纔你衝到我面前把這個給我看——”

“換個頭腦混沌不明事理、卻又自以爲聰明的——心裡曉得你此前使人同他作對,而今又跑來送這些東西給我看。然而卻並沒有什麼確切的言語證據、只有這麼一段模糊的影子,定是要覺得你已經失掉了理智、用上如此低劣的手段要栽贓陷害他了。”

白散人聽得滿頭冷汗,忙叫道:“並沒有!”

睚眥笑着擺擺手:“自然知道你沒有。只是白少爺……不要看輕了我那九弟。他作弄起人來,可防不勝防。他對付你這一招,我猜也只是隨便起了性子,隨手下一步閒棋罷了——可你就差點中招了。我曾經就在陷空山吃過他的虧——同那邪王白鬥了一場。”

“還是收起性子吧。”睚眥重新低下頭,去看桌上的地形圖,“不要和他爭,用心想正事。對上他,你可討不到什麼便宜。”

白散人眉頭緊鎖,拳頭握了又握。生了好一會兒的悶氣,才道:“好、好、好。通天君你要信他,就信吧。我可不信!我總要盯着他——一旦他露出什麼破綻,我就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說了這話,恨恨地轉頭走出門去。

等他離開了,睚眥才又擡頭,向門口看了看。

然後又嘆一口氣。

……

……

如此……就過去了整整十五天。

而這十五天——身處可怕的妖魔巢穴當中的十五天,卻竟然是李雲心在離開家鄉之後,過得最安逸且安全的十五天!

道統與劍宗的人不會來這裡殺他。

而妖魔們,更是不會在此時此地殺他。

他漸漸意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似乎這纔是常態。

——在羣妖環伺之中,危機永遠存在,像是周邊的空氣一樣包圍着你。就譬如那些營地當中的妖魔,前一刻還在一處吃肉喝酒,下一刻就可能爭鬥起來。然而爭鬥之後,繼續吃肉喝酒,等待下一次的危機到來。

這……大概就是妖魔的世界了吧。

他從前生活在人類的世界裡。人類世界,有秩序和公理。或許那些所謂的正義公平並不真正存在,然而即便是被僞信的正義公平,也是可以在某種程度上維持一個相對良好的秩序的。

於是在人類的世界,安居樂業是常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遭遇了不公災禍征戰,纔是特殊的狀況。

這是因爲許許多多無知的小民仍固執地相信“天理”、“公義”這些東西。而倘若……有一天所有人都不信這些了、都覺得“這世間根本就沒有這些玩意兒、相信這些纔是幼稚中二天真可笑”的話——

那麼就是他如今身處的這妖魔世界的模樣了吧。

或者說……是他身處的這個更大的世界的真實模樣。

在這裡沒人相信那些東西。妖魔與修士之間不存在什麼彼此認可的規則。一切都依靠裸的力量對話,弱肉強食纔是永恆正義。因而從他進入渭城的那一刻起,就從安穩平靜的人類世界一腳踏進了妖魔的世界、修士的世界、真實的世界。

人類世界……纔是這個真實世界當中一個虛幻而特別的氣泡吧。

無論是妖魔還是修士,只要願意,隨時可以戳破它。

而在真實世界裡的生活……就是如今這個樣子。不得停歇、不得喘息。隨時有性命的危險,隨時準備被人算計、或是算計別人。一旦死去沒人爲你“伸冤”,殺人者站在白骨和血肉上哈哈大笑、享受榮耀。而死亡者——哪怕是高尚的死亡者……也還是腐肉與枯骨罷了。

不曉得那些整天叫囂着,“這世界根本就沒有正義公平、我爲什麼要相信它們”的人,當真來到了這樣的世界上——一個的確沒有、也沒人相信的世界上——會不會爲自己從前的想法感到悔恨呢?

大概連悔恨的機會都不會有了吧。

李雲心站在殿前的白玉階上、眯起眼睛看遠處那些星星點點的火光,在心裡這樣想。

這些日子,火堆越來越多了。

聚集到此處的妖魔已經有近萬之衆——這業國以及周邊的土地上,竟然有這樣多的妖魔!

而這些妖魔平時的日常,就去四散出去,阻擊那些往通天澤運送紅土的車隊。李雲心見到了一些他們帶回來的“戰利品”——從蓉城的紅嶺和其他礦區開採出來、將要爲雲山補充“土氣”的東西。

可是……那就當真只是土壤罷了。

鬆鬆散散,赤紅色,並看不出有什麼異常。他從前涉獵廣泛,然而並不包括理工科——於是也不曉得這玩意兒裡面到底隱藏了什麼玄機。

他在餘國的蓉城待過,也知道蓉城裡一半的青壯年都在開採這玩意兒。那麼既然開採了許多年,那些人都還安然無恙,大概也就不會是他所想的某種可怕的物質吧。

難道這所謂的土木之氣的說法……只是一個幌子?

實際上雲山並不需要這玩意兒?

他默默地想了一陣子,注意到遠處有一個人往這邊走過來。

這宮殿依着一條地下河,u看書ukansu.com)本沒有道路。但這些天一些妖王偶爾來殿前爲着一些事情鬧,慢慢地也就踏出了一條路來。而今這條路上……竟走來了一個女人。

李雲心的目力好。看到這女人穿着白衣,揹着手。眼下是秋季、天氣涼。因而這人還披了一條厚重的白色斗篷,滾滾的毛領掩在臉旁,看起來倒是嬌憨可愛。然而她走起路來又衣袂飛揚,看着也很瀟灑。

她面目也極美,但一雙眉毛略濃、斜斜上挑,平添有幾分英氣。

這樣的相貌、這樣的氣勢,可絕不會是什麼普通的妖魔。但既是大妖、從前又沒見過,那麼應當是新到的妖王來找睚眥議事的吧。

李雲心便眯起眼睛又看了一會兒,走到一邊的廊下去,繼續思索他的事。

過了十幾息的功夫,這白衣的女子走到了殿前。這宮殿,是易進難出。因而她沒費什麼力氣就踏上了臺階。端莊地走幾步,經過李雲心身旁……

於是停下了。

李雲心看她一眼,發現這女子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也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他就微微皺起了眉。

因爲這些日子正爲女人心煩——嚴格來說,兩個都不是女“人”,而是女妖。無論是紅娘子的“一往情深”,還是白雲心那捉摸不定的態度,對於他而言都不是什麼開心的事。或者說……他對一切自己不擅長的東西,都不會感到開心。

至少現在還不會。

因而又往一旁避了避,沉聲道:“有事?”

這女子便又盯着他看一會兒。忽然微微笑起來,開了口:“九弟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未完待續。)

第339章 蠢笨的仙人第八十三章 筆墨伺候第二百二十四章 雲山霧罩第378章 凡人的神通第六百九十一章 自投羅網第八百二十八章 法會第一百四十五章 溫一壺月光下酒第五百四十九章 破局第六百章 與李小公子的緣分第347章 逃無可逃第八百零四章 真魔之秘第八百六十七章 巨樹第一百二十九章 子非魚晚上送弟弟去機場,請假啊第一百八十三章 他只是個孩子第三百四十章 他們怕第五百一十三章 形神俱滅第二百三十章 不知所蹤第六百零八章 故人第五百六十七章 情深意重李雲心第四十二章 清炒肉芙蓉第七百七十二章 神功第三百三十二章 入夢第一百一十六章 南山第二百一十章 廟中人第六百七十九章 撒嬌第五百一十二章 煞君第六百一十一章 前世事第三百四十九章 你們在說謊第二百三十五章 天道第八百三十章 武裝起來第一百二十四章 禍事了第八百零九章 自我放棄第五百三十五章 情種第二百八十四章 妖魔與凡人第四百六十五章 入魔第六百五十九章 巧舌如簧第八百八十二章 聖賢與犧牲第七百五十二章 槍第八百三十二章 爲淵驅魚第337章 追擊第一百一十三章 奪陰陽第一百七十二章 羣魔亂舞第一百零一章 行宮第三十一章 壞人第八百三十六章 因果第四百八十五章 囚禁第五百六十章 真正的太上第二百九十二章 人妖的世界第七百一十三章 追債來的第二百五十九章 山下的秘密第九十章 什麼鬼第六百六十一章 唯一的機會第九十三章 槐樹第六百六十八章 與真龍的對決第二百六十四章 通風報信因爲新書請一天假第一百六十六章 目的第二百六十二章 前仇舊恨第四百二十七章 爲我而活第六百九十六章 不辭爲君彈,縱彈人不聽第二十章 綠甲將軍第二百四十四章 興雲弄雨第三十九章 那道童第一百一十八章 洞庭君第一百一十八章 洞庭君第七百九十五章 捨身第七百六十三章 在白水第六百二十七章 海線第二百一十三章 洞庭羣妖第五百二十四章 兇性大發第三百九十八章 一顆心第二百六十五章 手撕道士第二百八十五章 真龍第二百九十八章 焚城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龍子找媽媽第三十一章 壞人第四百八十九章 恐怖世界第八百三十六章 因果第二百四十九章 我與我第七百六十二章 在蓬萊第一百八十四章 睚眥第六百七十三章 滄海墓誌銘第六百六十章 絕對自由第八百一十九章 歸去第五百六十四章 狂亂之夜第361章 天下大陣第七百一十五章 事有蹊蹺第三百五十一章 啪第七百二十六章 性命相交今天也許請個假吧第三百三十五章 回馬槍第七百四十一章 根據材料回答問題第六百一十章 孩子第七百二十八章 有客來訪第三百零四章 逍遙子第五百三十二章 好朋友第四百二十一章 執念第七百一十章 九海舊事凌晨三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