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從寧府衝了出去,寧惜月感到後悔了,自己或許不該就這麼直截了當地告訴她這個消息。看她如今這個反應,讓她頓時明白了一件事,恐怕不是凌霄單方面地將她認作了自己的女兒,而這丫頭,只怕也是把凌霄當做了她的父親般了!
惜月擔心她如此激動會出什麼意外,她也隨即趕了過去。
不可能,不可能——當看到寒冰棺裡躺着的人,她徹底驚住了。一下子跪倒在他跟前,手撫過蓋住他身軀的透明冰棺,心裡不斷地否定着:不可能……
惜月趕來,見着靠着冰棺旁的妍兒,她那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把她給嚇到了,她上前去,蹲了下來,“妍兒,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她安慰道,這一切對於妍兒來說,恐怕是太突然了些,她能理解她現在的心情,見她不說也不動,想來現在的她心裡定是苦痛非常,該給她時間緩一緩的,她的悲傷,並非自己能安撫,還是去找個可以撫慰她的人來,或許會比自己有用些。惜月想到此,起身離去了。
凌嚴在客棧等着她,一直到天黑也不見她人影,心裡不由得一陣擔心。看了眼在旁靜默的小葉子,他最終決定出去找妍兒,出了房門後,將整間屋子設下屏障,以防有人來帶走她,而他,隨即趕往寧府。
從那得知她在寒冰洞,他想她應是找到她父親了,隨即趕過去。卻見她呆坐在那兒,待看向她旁邊,他驚住了,那裡面躺着的人,他再熟悉不過,那是自己以琴的方式跟了幾十年的人,他的前任主子——凌霄!
——
惜月回到寧府,即碰到韓雲。
“你告訴她了?”他問道。
“是的,她的情緒——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加激動。雲,我們這樣,是不是太急了些。我看得出來,她怕是真的把凌霄當成了自己的父親——”
“她怎麼樣,我可管不着,我只知道,凌霄也該入土爲安了。”他冷道。是的,對於她,在他眼裡,不過是玥兒的替身罷。他怎麼會去在意這個與自己毫無半點關係的人呢?
不知誰將凌霄逝世的消息傳出,整個繽紛爲之一震。青兒聽到這個消息,幾近悲痛欲絕,但強忍着自己心裡的莫大悲哀,將凌霄的遺體迎回凌門,準備與伏老的衣冠冢一起葬在幽林,凌門中所有人在青兒的帶領下,準備爲他舉行喪禮,散落於各地的凌門舊人聽聞此消息,紛紛回到紫靈山,來參加他的葬禮。這個坐擁了二十多年主位的主上,在凌門舊人中的威望不下於伏老,他生前待人以謙和的態度,更是博得了很多人的敬重。
妍兒在青兒的安慰下,稍稍平復了心情,以孝女的身份身着孝服站在他的靈堂前,帶領所有人行喪禮。
當一切都井然有序地進行着,韓雲懷着一腔怒火,衝入靈堂,打亂了一切。他指着妍兒,吼道:你憑什麼站在這兒,憑什麼站在這個位置?你以爲你是誰,一直都不過是個替身,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這一質問,使得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他這是什麼意思?
一個身影突現,立在韓雲面前,反駁他道:“怕是在場的人沒有比她更有資格站在此處了,作爲凌霄的親生女兒——凌玥!試問還有誰?能比她有資格?”,他對衆強調性地宣告着。“她即是當年的凌門少主——凌玥!”
“是——是你?”韓雲看着他滿臉的驚異,幾年前聽凌霄提及,此人還活着,他以爲他在開玩笑,如今,這個人真實地站在自己面前了。
“對,是我!”他回道。
妍兒看着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志雲前輩?他怎麼會出現,但現在的她更想了解的是,他剛剛提及的凌玥,是怎麼回事?
“你說的——是真的?”妍兒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若說自己是凌玥,爲何自己竟毫無意識呢?而自己不是嚴妍嗎?怎麼會成了凌玥?
“你們當中,可有人聽說過所謂的幻夢之術?——”他隨即解釋道。
“當年凌霄重傷玥兒,斷其心脈,所有人都以爲她沒救了,但在把她下葬後的第一個晚上,幻影將她從墳墓中挖掘出來,集自己所有的靈力努力修復她的心脈,只是,她體內的靈心已破損,幻影沒有修復的能力。要救玥兒的唯一辦法就只剩下幻夢之術,練到幻夢之術的最高境界是可以使人死而復生的。而復生的人將忘卻所有的前塵往事。並存在於一個自行行成的夢境之中,猶如再次成長,直至甦醒。醒來後往往會將現實當成夢境,夢境當成現實 ,所以玥兒就成了現在的妍兒你……”
“你說的這些,倒似是無稽之談,什麼是幻夢之術?你問問在場的人,有誰知道這些的?”妍兒聽到他說的這些,質疑道。
“妍兒,他說的,是事實!”練籍走出來,到妍兒前面,對她道:“其實幾年前,伏老便知道了這一切,並試圖解除你身上的幻夢之術,希望可以使你想起你是誰,但沒能成功,還被幻夢之術反噬其身。你父親也知曉此事,他是反對伏老這樣做的,因爲我們都不知道,幻夢之術解除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十分擔心此舉會傷害到你。”
“父親——他,他也知道?那你們當初爲什麼不告訴我事實?”妍兒激動道。此時的她似乎是有點相信了那二人的話般。
“你父親覺得,只要你平安快樂,以前的回憶你是否能想起,都不重要,所以讓我們也瞞着。何況,就算告訴了你,你也不一定會相信,如此只會給你更多的困擾。”
“那現在,爲什麼又要告訴我這些?爲什麼?”她激動地質問道,心裡頓感一陣絞痛,自己到底是誰?到底身在夢境,或是現實?到底何以爲真?……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來,她頓感頭痛欲裂般大叫一聲,“啊——”轉而朝着地上倒去。
“主人!”凌嚴一閃而過,帶着她遠離了此地。
“妍兒——”衆人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她已經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