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曾經都那樣無比熟悉,熟悉到點滴能辨。現在卻開始虛幻,正如丁一想的那樣,不真實太不真實,而且越來越虛幻,乃至丁一都不能記起她們的模樣。只要出現,都是玉娘,自己真實的娘。只剩娘是真實的,一切都是她的化影。
此時又有一隻小雞出現,小雞卻是真實的,因爲它有直透心神的鳴唱出現,就在自己的心靈深處,一切又開始清晰,又開始真實。
因此又有極致的高昂出現,自己承載歷史,承載使命,要與天地抗爭,哪怕只有一天壽命,也要抗爭,因爲身後有太多的期待,這些期待沉重得,無法生出絲毫氣餒。
極致高昂之後,又出現極致覺悟。桃希望死了,他在復生的陪伴中幸福死去。老、大窮仔死了,他們留下了後代,在毫無遺憾中死去。六叔公六叔婆死了,他們在族人崛起中,有無限欣慰死去。山本一秀死了,留下財富遺贈後世,心滿意足的死去。
自己抗爭到底是爲了什麼?最終想要的不就是親情,不就是關懷嗎?忙碌奔波,留下妲己渴望,留下蘭馨等待,留下西施流浪,留下褒姒涉險,留下復生延喘。有意義嗎?難道靜守一生不好嗎?
自己就真能攀上高峰,高峰之後呢?就真能停下腳步,從此相守嗎?說不定哪天中途折戟,連之前的缺憾都不能彌補。
心靈雞湯澆灌心靈,越是強大,影響越大,越是瞭解,越是沉淪,越是準備,越是侵吞。丁一就這樣被帶入,從此反覆高昂,反覆覺悟,反覆亢奮,反覆消沉。
信念矇昧,接受的都是丁一意念的牽引,意念自動反覆,它也不阻。因此丁一全部心神參與,不能清醒。
現在,藥怪又像從前觀察玉貓一樣,靜坐觀察丁一,褒姒已經被她治好,卻讓她一直沉睡。
治好褒姒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因爲確實僅有微弱殘餘,細心調理,耐心牽引,沙天九殘留下的意念,以及意念寄存的元素,被她以神奇醫術,配以奇特妙藥,一點點清除。法則之傷,天下只有藥怪一人能治。
觀察丁一卻用了五個月,藥怪悲哀的發現,“心靈雞湯”天下無解。難得找到兩具如此強悍的身體,一個讓她有了解除和信心,一個讓她徹底失去信心。
玉貓身上,她認爲已經找到了方法。毒藥雖毒,畢竟是藥配製,只是因爲藥性太過繁雜,因爲加上了外界環境牽引,才變得複雜。只要掌握這兩樣,自然可以醫治。
不過還沒等試驗成功,玉貓竟然在無盡的激昂與沉淪中突破了。因此留下遺憾,心裡始終有不甘。
說實話,不能確定年份的七葉蓮,用來交換褒姒治療,足夠有餘,兩個都夠。爲什麼附加條件,狐氏出身只是個由頭,真正的原因是看中了丁一的身體,受不了配製解藥的誘惑。
丁一的身體,比玉貓強悍數倍,因此長時間之下,觀察得也更加細緻,理解的更加透徹。爲什麼說“心靈雞湯”天下無解,因爲毒藥還隨心情變化,隨人生閱歷變化,隨感情積澱變化,這些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沒有規律可言,全在中毒者意念起伏之間。
這一時刻出現的可能是興奮,下一時刻出現的可能是憂傷,這一時刻出現的可能是激昂,下一時刻出現的可能是消沉。交替出現,難以琢磨,不能猜測,因此無藥可解。
這好比心靈的自我封鎖,除了他自己無人可以打開。除非一種可能,就是藥性消失。五個月的觀察,藥怪難解,也有等待藥性消失的想法。因她造成,就要由她負責解開,這是她的原則。
但是她也不知道藥性什麼時候消失,貪圖一朝成功,這次用藥量很大。而且藥性一旦發作,全部與精神糾纏在一起,無法覺察還有多少,也無法發現還有多少。
這是“心靈雞湯”最奇怪之處,無跡無形,乃至本人的精神都無法發現,不知道何時生起,不知道何時發作,不知道如何抵抗,自動接受,甘願左右,越是強大,中毒越深,越是防範,越是強勢,存在一日,影響一日,存在一時,影響一時。
藥怪又不敢讓褒姒清醒,本來兩人沒有仇恨,她不知道如何應對褒姒的激烈反應。因此只能等待,等待藥性自然消除的那一天。
藥怪對此倒是有信心,因爲她發現丁一的精神中有神奇的東西有保護心神,不會讓他的意念消散,不會讓他的意識受損。這讓她好奇,但也讓她放心。
有多少人因爲承受不了“心靈雞湯”的反覆激昂,反覆消沉,反覆亢奮,反覆淡然,而精神渙散,意識消失,記憶隱藏,甚至自願沉寂,由此死亡。
藥怪的擔心和等待也沒有存在多久,因爲丁一終於醒過來了。小雞神奇,竟然在藥怪沒有絲毫察覺的情況下,出現在了丁一腦海。當然離不開淫棍的配合。
淫棍在靈丹中滋補,哪裡會管那麼多閒事,再說丁一的心情變化,它也體會不到。但是小雞知道了,因爲丁一思緒混亂,影響了聖潔,它認爲這對它有影響,從此不能出現外界,看世間美景。從此沒有聖潔吞噬,影響成長。
出現丁一腦海,以它的神奇也發現不了問題出現哪裡。叫得再響,唱得再歡,都被丁一認爲是幻像,甚至因此使他出現另類的激揚與亢奮。
因此與淫棍商議,淫棍大大咧咧,意念傳了過去,“有什麼好商議的,帶點雲雨來澆一下,不就完事了。”小雞因此生出崇拜,“棍哥高明。”
一個輾轉,就含來了一口雲雨,口只有那麼一點點,含來的雲雨可不少,將丁一澆了個透。藥性殘留被雲雨視作污穢,點滴不留,清完就走,神奇的重回巫山雲雨。
藥性清除,丁一自然清醒。小雞還在,嘰喳幾聲,似乎在表示不滿,淫棍翻譯,“楞頭小子,別損我聖潔,別忘記感恩,努力聖潔。”
小雞嘰喳幾聲消失,丁一不能與它交流,只能接受淫棍翻譯,回想一番,有無盡後怕出現,“心靈雞湯”天下奇毒,果然非凡。由此衷心感謝小雞,想着日後努力與妲己造聖潔,以報救助大恩之萬一。
丁一的清醒,藥怪沒有發現,還在低頭悶想,主要是想要不要弄醒褒姒,在想如何應對褒姒的過激,有哪些過激,該如何應對。一名七煉因此勞心費神。
“前輩,褒姒之傷可曾治好?”丁一的聲音忽然出現,藥怪才擡起頭來。“小子,藥性過了,這麼快?”“過了!過了!謝謝前輩關心。”實情當然不能講,於是順口接過。
“前輩,解藥呢?”丁一開口,心說研製出來,怎麼也得給我一份吧,這種毒藥太毒,中毒又無形,防不勝防,日後中招,可以及時解除。
“天下無解啊!小子,藥婆婆欠下你一個人情了,有什麼要求?”藥怪從不欠人。